1492 破例一次
思來想去,他現(xiàn)在能用上的只有蘇啟明了。</br> 他和蘇啟明的關(guān)系,沒有因為蘇蒙的離世而疏遠(yuǎn)反目,反而走得更近。這源于他每年都回去探望蘇蒙的姥爺康老。但是,他現(xiàn)在已是市委書記,層次不一樣,說話分量自然不一樣。何況前陣子剛剛求他辦了付江偉的事,現(xiàn)在再求他……</br> 有些關(guān)系,一輩子只能用一次,領(lǐng)導(dǎo)不會因為你的破事一次次欠人情,何況不是自己的事。但考慮到他目前的處境,決定再破例一次。</br> 醞釀了許久,陸一偉撥通了蘇啟明的電話。對方接起來聲音很低,他意識到在開會,連忙道:“蘇書記,您先忙吧,隨后我給您打。”</br> “不礙事,你說吧,我出去接。”</br> 一個小小的舉動,讓陸一偉很感動,蘇啟明給了他很大的面子,這要換做旁人,說不定連接都不會接。</br> 蘇啟明來到會場休息室提高聲音道:“我出來了,你說吧。”</br> 陸一偉反而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扭捏半天,蘇啟明不耐煩了,道:“有事說事,和我還這么客氣?是不是遇到什么難處了?”</br> 陸一偉硬著頭皮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是這樣的……”</br> 蘇啟明聽完停頓片刻道:“這個人是什么人,和你關(guān)系很不錯?”</br> “現(xiàn)在是副書記,我和他搭檔還不錯,考慮到下一步的發(fā)展,我覺得和他搭班子還是可以的。”</br> 蘇啟明沒有過多廢話,直爽地道:“哦,行了,回頭我給邵中杰打個電話。還有啥事?”</br> “沒有了。”</br> “真沒有了?”</br> 陸一偉被問得有些不好意思,從另一層面講對方在關(guān)心自己。動容道:“沒有了,等我有時間了去看您。”</br> “行,我也想見見你。最近干得還不錯,能把趙省長請過去,你又在全省出名了。這就對嘛,干工作不是埋頭實干,而要巧干,會干。行了,不和你聊了,正開著理論組中心學(xué)習(xí)會呢。”說完,掛斷了電話。</br> 蘇啟明能在開會期間出來接電話,足以看出陸一偉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此外,他既然答應(yīng)了肯定會辦到。</br> 先把此事擱一邊,還有更愁心的事。不管將來誰來當(dāng)縣長,他現(xiàn)在全面主持政府工作,當(dāng)務(wù)之急先把職工工資的問題解決再說。</br> 他沒有想到,龍安的財政赤字已經(jīng)嚴(yán)重到如此地步。不過仔細(xì)算算,能維持下來已經(jīng)很不錯了。一年一億多的財政收入,發(fā)工資就接近兩個億,還不算其他開支。他在想,為什么財政收入如此低,難道是民富嗎?</br> 郭嘉俊敲門進(jìn)來道:“陸書記,該吃午飯了。”</br> 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知道吃飯的時間了,他這么一提醒,肚子確實有點餓了。起身道:“走,吃飯去。”</br> 由于他在公安局辦公,局里專門為他開了小灶,單獨弄了個房間,與其他職工區(qū)分開。與郭嘉俊結(jié)伴來到餐廳,昔日威風(fēng)凜凜的公安警察見到他紛紛躲避,要么低頭趕緊離開,要么緊張地抬頭張望。陸一偉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就是權(quán)力帶給他的快感。有時候,不必要刻意樹立威嚴(yán),自然而然就形成某種旁人無法逾越的屏障。</br> 到了餐廳,郭嘉俊麻利地把熱氣騰騰的打鹵面端上桌,又把小菜挨著擺好,盛了碗面湯放到跟前,很自覺地坐在旁邊的小桌子上埋頭快速吃飯。</br> 正吃著飯,牛福勇打來了電話。依然是往日的大嗓門,扯著嗓子道:“陸大書記,忙呢?”</br> 在別人面前不茍言笑,在他面前拉不下臉來。一邊吃飯一邊道:“正吃飯呢,說吧。”</br> “哦,下午我去看你啊。”</br> 聽到他要來,陸一偉不由得警惕起來,放下筷子道:“有事?”</br> “沒事就不能看你?想你了,哈哈。正好,給你帶了點東西。行了,你先忙吧,估計四五點就到了,晚上好好喝一杯。”</br> 拿著掛斷的手機(jī),陸一偉無奈地?fù)u了搖頭。</br> 吃過飯回到房間休息了一會兒,差不多三點的時候,郭嘉俊進(jìn)門道:“陸書記,財政局梁局長來了。”</br> “讓他進(jìn)來!”</br> 陸一偉早就想拿下梁海平,但條件不成熟又不好動手。作為劉占魁的心腹,很多賬目只有他倆人知道。</br> 梁海平已經(jīng)提前做好了挨批的準(zhǔn)備,進(jìn)來淡定地打招呼,將一沓資料放到茶幾上,忐忑地坐在沙發(fā)上。</br> 陸一偉點燃煙看著他道:“知道為什么叫你來嗎?”</br> 梁海平眼珠子四轉(zhuǎn),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br> “今天下午我沒事,我們一件一件來,先說職工工資,你打算怎么解決?”</br> 梁海平半天沒吭聲,起身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遞到面前道:“陸書記,我這年紀(jì)大了,記性也不好了,我想申請調(diào)離財政局。”</br> 陸一偉看著申請調(diào)離報告,火氣騰騰上躥,斜視著他道:“這是什么意思?”</br> 梁海平面無表情道:“我是真的干不動了,希望您考慮。”</br> 陸一偉拿起報告直接扔到地上,終于壓制不住內(nèi)火,憤怒地道:“梁局長,你知道和誰在說話嗎,別以為你調(diào)離就可以逃脫責(zé)任,你要想清閑,可以讓紀(jì)委和審計去你那查一查,或許可以徹底清閑。”</br> 梁海平歪嘴笑道:“陸書記,查我是你的權(quán)力,但是要有事實根據(jù)。”</br> “行,不會讓你失望的。把所有的賬都留下,你可以走了。”</br> 梁海平從地上撿起報告又放到桌子上,道:“陸書記,我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順眼,不管是查還是免,悉聽尊便。但是,你查不動我。如果你敢查,我會把所有人都牽連出來。”說完,轉(zhuǎn)身要走。</br> “回來!”</br> 陸一偉起身走到面前,盯著看了半天道:“真以為我不敢查你?”</br> 梁海平鎮(zhèn)定一笑,道:“賬目全在桌子上了,你可以仔細(xì)看。另外,我母親生病住院了,我得去陪她。先請一個月,可能隨后還要繼續(xù)請。順便,我也去檢查檢查。”說完,不顧一切地離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