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9 職工工資
第二天一早,陸一偉被手機鈴聲吵醒,拿起來一看是陸文哲的,立馬接了起來。</br> “陸書記,邵書記上午要見您。”</br> “好的,沒說什么事?”</br> “沒說。”</br> 陸一偉坐在那里思考了片刻,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洗漱,下樓吃飯時想到了什么,打電話給孫根生:“孫書記,我一會兒要去市里見邵書記,你現(xiàn)在趕緊準備一份簡歷送過來。”</br> 孫根生也沒起床,頓時睡意全無,連忙道:“好的,好的,我馬上給您送過去。”</br> 下了樓,新晉縣委辦主任邢炳文和郭嘉俊在樓下等候。對于兩個新人來說,遠沒有蔣振濤服務(wù)周到,最起碼每天早上準時出現(xiàn)在門口,匯報相關(guān)工作,并聽取有關(guān)指示及時傳達。如此想,到有些懷念他了。畢竟是新人,需要一段時間的磨合。</br> 進了餐廳,郭嘉俊取代了服務(wù)員,麻利地將飯菜端上桌,然后坐在旁邊的桌子上隨時等候命令。邢炳文挨著坐下來道:“陸書記,昨天下午財政局梁海平來找過您。”</br> 陸一偉一邊吃一邊道:“有什么事?”</br> “今年的財政預(yù)算做好了,想讓您過目一下。另外,他說,這個月恐怕發(fā)不了工資了……”</br> 陸一偉停止吃飯,抬頭茫然道:“什么情況?”</br> 邢炳文壓低聲音道:“縣財政這個月收入不佳,才完成1000多萬,而發(fā)放全縣職工工資要3000多萬。”</br> 陸一偉聽著頗為頭大,道:“具體什么情況。”</br> 邢炳文匯報之前做足了功課,道:“目前縣財政結(jié)余資金4000多萬,可利用資金也就1000多萬,剩下的都是專款。我們縣是省級貧困縣,職工工資由省里承擔(dān)60%,剩下的我們自籌,也就是說,每個月縣財政的剛性支出就在1200多萬,這還不包括其他項目。”</br> 陸一偉作為書記,很少操心縣財政情況。他現(xiàn)在暫時主持縣政府工作,必然要統(tǒng)籌考慮。職工工資可是大問題,如果解決不好,恐怕會引起波動。</br> 邢炳文繼續(xù)道:“另外,據(jù)我了解,縣財政目前欠3個億的外債。其中銀行貸款兩個多億,其他欠款接近一個億。”</br> 陸一偉驚愕,道:“這些情況我怎么沒掌握,什么時候欠下的?”</br> 邢炳文環(huán)看四周,郭嘉俊立馬明白,匆忙起身離去。等沒人后悄聲道:“具體什么情況我不太清楚,但我聽說去年修建縣委大樓和山腰上的別墅都是從銀行貸得款。還有其他一些零零星星工程,比如說校安工程,水利工程等等,以及其他單位蓋樓,基本上都是走得貸款。”</br> 陸一偉難以置信,劉占魁丟了個爛攤子拍拍屁股走人了,混亂的賬目觸目驚心,瞠目結(jié)舌。就這樣的爛攤子,誰當(dāng)了縣長都不好干。</br> 這里面到底有多少貓膩,很多事情是顯而易見的。一旦揭開鍋蓋,恐怕就難以收場。劉占魁主政這么多年,花了多少錢他心里最清楚。更讓人氣憤的是,居然貸款大搞修建,就為了一些面子工程,怪不得他走時龍安的百姓放鞭炮,已經(jīng)是遺臭萬年了。</br> 龍安需要動大手術(shù),但從何動手,似乎是千針萬線,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理順。當(dāng)務(wù)之急,先穩(wěn)定住全縣干部職工的情緒,若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陸一偉沒有當(dāng)眾表態(tài),道:“今天下午我就回來了,你讓梁海平到我辦公室。來得時候攜帶最近五年的賬目,我要一一查看。告訴他,不要對我有任何隱瞞,否則,對他不客氣。”</br> 本來心情不錯,被這件事攪得亂七八糟的。匆忙喝完稀飯,起身準備出發(fā)。這時候,孫根生及時趕到,將他的簡歷遞到手中,壓了壓手道:“拜托您了。”</br> 陸一偉沒有多言,心事重重離去。</br> 路上,越想越覺得窩火,對坐在前面的郭嘉俊道:“嘉俊,龍安的百姓對劉占魁怎么看待?”</br> 郭嘉俊回頭道:“您想聽真話還是假話?”</br> 見陸一偉臉色不好,郭嘉俊實話實說道:“怎么說呢,大部分人都害怕他,畢竟他就是龍安人,家大業(yè)大勢力大,沒人敢惹他。說一兩件小事,有一次他開會,國土局的副局長和旁邊的環(huán)保局局長說了兩句悄悄話,他當(dāng)場就給了不好看,劈頭蓋臉罵了足足兩個多小時,事后將倆人給免職了。國土局副局長調(diào)到史志辦,環(huán)保局局長調(diào)到檔案局,盡管不服氣,還是選擇了沉默。”</br> “還有一件小事,有一家做生意的把他外甥給打了,不分青皂白就把那人給抓了,還判了刑。他的親戚在龍安縣飛揚跋扈,橫行霸道,很是囂張,沒人敢惹。包括他一手扶植起來的王志全和王志安兄弟,原先就龍安的地皮混混,搖身一變成了企業(yè)家,幾乎壟斷了龍安的煤炭市場,外人都說,縣里的錢都讓王家兄弟賺了。不管什么款下來,最終都會流到王家,哪怕是扶貧款,照樣不放過。別人都說,那是劉縣長的金庫。”</br> “所以,劉縣長這一走,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堅決擁護的,很多人都感激您。我個人的一些觀點,龍安縣這些年在劉縣長的執(zhí)政下,一次次錯過了黃金發(fā)展機會,甚至在開歷史倒車,不謀如何發(fā)展,而是想辦法鞏固他的權(quán)力。您來后提出的一些發(fā)展思路,我聽了非常激動,至少您是在為龍安辦實事。”</br> 關(guān)于這些事,陸一偉早有耳聞,而且舉報信里寫得比這個更詳細,更具體。他不想劉占魁一走就全部推翻,可眼下的事要不及時解決,恐怕難以平息民憤。另外,即使他不跳出來,自然有人會把矛頭對準他,郭建業(yè)首當(dāng)其沖。</br> 他不明白省里為什么會把他派到這么復(fù)雜的地方。反過來想想,如果好干的地方也輪不到他。一件一件挨著干吧,只能慢慢理順。猛然又記起了什么,道:“對了,唐總走了?”</br> “嗯,昨晚就走了。”</br> “她沒在賓館住?”</br> “您走了她就走了。”</br> “哦,以后她來了提前知會,盡量擋著,我不想見她。”</br> “好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