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0 征求意見
從南州賓館出來,陸一偉變得異常忐忑。一方面,終于可以見到消失已久的郭金柱了,多多少少有些激動。與此同時,他又格外緊張,對方畢竟是“犯罪嫌疑人”,在案件審理期間見面,很有可能對自己造成困擾。為什么要單單見自己,而不是別人呢。</br> 這件事必須慎重!</br> 回到酒店,陸一偉來來回回在房間里踱步,翻來覆去思考著這個問題。</br> 嚴格意義上,他不屬于郭金柱的“徒弟”,是通過張志遠攀上這層關系的。如果見,那也應該見張志遠,不是他。此外,如果張志遠知道了會作何感想,會不會對自己產生看法?</br> 到現在為止,省紀委只找他談過一次話,談得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并沒有牽扯出以前的事。說明郭金柱沒拉他下水,包括張志遠都在極力保全。若不然,案子進行到現在早該牽扯出其他問題了。</br> 到底該不該見,一時半會拿不定主意。如果見,見了面說些什么,如果不見,會不會留下什么遺憾……</br> 思索了許久,他決定和張志遠征求意見。</br> 電話撥通后,張志遠的聲音低沉沙啞,陸一偉關切地道:“張書記,你沒事吧?”</br> “沒事,受了點風寒,嗓子也不舒服。”</br> “哦,那你在家嗎,要不讓人過去看看?”</br> “不必了,沒什么大礙,這么晚了,還沒睡覺?”</br> 陸一偉將今晚的事一字不落地匯報給他。張志遠遲疑了許久道:“此事可靠?”</br> “我也不確定,省人大王世元副主任如此安排的。”</br> 張志遠再次沉默,過了很長時間道:“你的意見呢。”</br> 陸一偉焦頭爛額道:“我也不知道,才征求你的意見。”</br> 又是沉默,這次停留的時間更長。過了足足有兩分鐘后道:“如果你征求我的意見,勸你還是不要去見。”</br> 張志遠的話讓他大跌眼鏡,難以琢磨。</br> “郭書記的案子是省里掛了號的,而且中紀委也一直關注此案的動態(tài)。而且已經進入司法程序,想要翻盤基本無望。據我了解,該案將于下個月開庭審理,目前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監(jiān)控范圍內,任何人都不得探望和接近。”</br> “我不知道王主任是用得什么法子,但這個關鍵時刻必須慎重。若是接觸,很有可能引火燒身,把你也牽連進去。當然,郭書記絕對不是這個意思,但不得不小心,萬一別有用心的人設計陷害你,到時候十張嘴都解釋不清。”</br> “如果想見,可以等到案子結束后。我也想見他,但時機不成熟。”</br> 張志遠肯定是為他好,但陸一偉一時半會無法下定決心。這一晚,輾轉反側思考了許久,以至于第二天人代會都沒聽進心里。</br> 會議結束后,各代表團乘坐大巴返回了各自所在酒店。中午吃飯時,郭建業(yè)與其做到一桌道:“陸書記,有心事?”</br> “沒有啊。”</br> 郭建業(yè)瞇著眼睛笑道:“今天上午馬市長做得工作報告非常好,光我們龍安縣都提到了5次,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頂多提一回就了不起了,說明市里還是重視我們縣的。”</br> 陸一偉壓根沒聽進去,含含糊糊道:“嗯,這是好事,上頭有精神我們就知道怎么干。”</br> “這都是你帶來的新氣象,龍安要是能在你手里有了新面貌,歷史會記住你的。”</br> 陸一偉笑笑,沒有回應。拿起秩序冊看了看道:“馬市長參加我們團的討論?”</br> “嗯,臨時調整了,本來是常務副市長熊中華的,人大辦在會議結束后臨時通知更改。”</br> “哦,行了,你通知下去,下午討論的時候要踴躍發(fā)言,但嘴上要有把門的,別什么都瞎說。”</br> “明白。”</br> 吃過飯回到房間,陸一偉躺在床上依然在想著昨晚的事。眼看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按照晚上見面的時間點,現在就應該出發(fā)了,再晚了恐怕就見不上了。張志遠不建議見面,但他又覺得不妥。痛苦掙扎了十分鐘,他做出了決定,見一面。想著,坐起來撥通石曉曼的電話準備請假。</br> 石曉曼聽后詫異不已,道:“有什么緊急的事嗎,馬市長特意要參加你們團的討論,你走了不太合適吧?”</br> “我真的有點急事,若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檔口請假。你放心,我處理完立馬就回來,不會耽誤明天的會議。”</br> 石曉曼停頓片刻道:“能告訴我什么事嗎?”</br> “這……”</br> “好吧,我只能給你轉達,最好親自給她打電話。”</br> “還是你說吧,我怕她訓我。”</br> “呵呵,還有你怕的事?行吧,我替你轉達。”</br> 打完電話,陸一偉不放心又給馬菲菲發(fā)了條短信,結果等了半天沒回,干脆爬起來下樓前往江東市。走到一半時,馬菲菲回了信息:知。</br> 回到南陽縣晚上七點半,陸一偉直接回了家里。打開門,正在地上玩玩具的朗朗如同彈簧似的瞬間起身撲過來,嘴里連連叫著:爸爸,爸爸,給我買玩具……</br> 正在做飯的范春芳從廚房出來,用異樣眼神打量著道:“怎么好好的突然回來了?”</br> 陸一偉摟著兒子左親右親,開心地道:“怎么,不歡迎我?”</br> “那倒不是,太意外了。我去買菜。”</br> 陸一偉連忙道:“不必了,簡單吃一口就行。”說完,脫掉衣服抱著兒子坐在地上玩了起來。印象中,他和朗朗在一起玩得時間不超過十次。今天晚上,他要彌補缺失的父愛。</br> 朗朗也異常開心,賣命地給他展示著各式各樣的玩具,又騎到頭上玩騎馬游戲,陸一偉放下縣委書記的架子,和兒子玩得不亦樂乎。</br> 范春芳看到這一幕,眼睛里泛著淚花,這才是她想要的家庭。</br> 吃飯的時候,范春芳一個勁地夾菜,道:“一偉,我工作的事定了,省文聯。”</br> 陸一偉愣在那里,半天道:“這是好事啊,誰辦的?”</br> “還能有誰,張書記辦的,不過我爸也出力了。分管副省長已經簽字了,正在辦理手續(xù)中,估計下個月就過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