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6 一把利劍
到了省城已經(jīng)天黑,在小縣城習慣了安逸和清凈,反而不習慣大城市的喧囂和吵鬧。到東湖國際大酒店要路過西江大道,盡管是晚上,依然能看清熟悉的街景。只見道路兩旁拆遷工作已經(jīng)大面積鋪開,罐頭廠、軸承廠、汽車廠已夷為平地,幾十個塔吊正在連夜作戰(zhàn),進進出出的運輸車輛蔚為壯觀。省委書記親自掛號的工程,力度非同一般。</br> 據(jù)說,這里將建設成為國際金融商業(yè)中心。</br> 搞城市建設,陸一偉非常支持省里的決策,畢竟城市的發(fā)展是必然進程,也是提升國際知名度的重要標識。但像這種野蠻式的拆遷方式,后患無窮。</br> 到了龍安縣,有人和他說過改造舊城,他也想過,但以龍安的財力還不到改造的時候。另外,他不想破壞保存完整的縣城,應該加以保護才是正道。</br> 東湖國際大酒店,燈火通明,車水馬龍。上面懸掛著“熱烈祝賀西江省十二屆人民代表大會第三次會議勝利召開”,離這里不遠處,是省人民大會堂,每年的兩會都在這里召開。該酒店是委員代表的下榻酒店。能參加該會議的,都是全省各行各業(yè)的精英,群英薈萃,華山論劍。</br> 陸一偉是江東市人大代表,還沒資格進入省一級的圈子。反倒是斗字不識的牛福勇,居然是省政協(xié)委員,用金錢架起了通聯(lián)政治的道路。名和利,是不可切割的整體。能活躍在政壇舞臺上,非富即貴。</br> 牛福勇走上這條路,是陸一偉指點的。一開始他不屑一顧,說加入那能干什么,能當飯吃?說什么都不入。給他詳細講解了一番,基本上開了竅。這屬于政治生命,即便將來犯了錯誤也有個擋箭牌,省政協(xié)委員的身份不是蓋的。此外,還可以多接觸一些大人物,不能在自己的小圈圈內(nèi)沾沾自喜。</br> 第一次開會他沒覺得什么,但第二次開會就牛氣十足了。出手闊氣,為人豪爽,結(jié)識了不少大人物。去年還說,明年爭取弄個全國政協(xié)委員。不出意外,他也居住在這里。</br> 平時這里人進人出隨意,但這兩天不行了,有武警站崗,沒有攜帶證件的工作證的一律不準進入。好在邵中杰的秘書陸文哲在門口等候,帶著他來到22層。</br> 不巧的是,邵中杰正在召開小組討論會議,他只好在走廊里耐心等候。</br> 這時候,隔壁的房間門開了,走出一位熟悉的身影。與其對望,進而微笑。陸一偉趕緊上前伸出手道:“包市長,您好,好久不見。”</br> 眼前此人正是原江東市委秘書長包樹銘,現(xiàn)任西州市市長。他能得到提拔,完全仰仗原市委書記白宗峰。意思說,白宗峰走之前為他和包樹銘辦了事,反倒是秘書嚴杰沒有妥善安置。</br> 陸一偉和包樹銘是黃金搭檔,倆人雖有摩擦,但關系還算融洽,至少沒紅過臉吵過架。另外,同為白宗峰的“徒弟”,自然要格外親切。但是,此人是典型的笑面虎,心里做事,不得不提防。</br> 包樹銘依然是往常的招牌笑容,握了握手驚奇地道:“你也來開會?”</br> “哦不,我是來招人。您也知道的,參加這種活動我還不夠格。”</br> “哦,在龍……什么縣來著?”</br> “龍安縣。”</br> “對對對,早就說要過去看你,一直沒時間,等閑下來了過去看看。”</br> 陸一偉趕緊道:“應該我向您說聲對不起,您都去了這么長時間還沒過去拜訪,不會怪罪我吧?”</br> “哈哈,都是自己人,何必那么客氣。”</br> 包樹銘沒有多聊,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有機會再聊。”</br> 道別后,陸文哲湊上前問道:“這位是?”</br> “我的老領導,現(xiàn)在是西州市市長。”</br> 陸文哲羨慕地道:“陸書記,咱倆同樣姓陸,同樣是秘書出身,我的人脈資源可沒您那么廣,以后可得多多指點啊。”</br> 陸一偉淡然一笑道:“談不上什么指點,相互學習,我只不過比你早走了幾步而已,以后你的發(fā)展前途肯定比我更廣闊。”</br> 陸文哲連忙擺手道:“我可不敢和您比,毫無可比性。您的閱歷多豐富精彩啊,去只有仰慕的份。現(xiàn)在都是縣委書記了,估計到四十歲左右就能到廳級,我就是跑著也追不上。”</br> 聽慣了恭維的話,時間長了就有了免疫力。陸一偉不愿意別人總拿自己的過去說事,畢竟都是過去,再提也沒用。轉(zhuǎn)移話題道:“邵書記到底找我干嘛啊?”</br> “真的不知道。他只和我說和你聯(lián)系,不過我覺得和寫東西有關系。”</br> 來的路上陸一偉已經(jīng)猜到了,但不敢確定。好奇地道:“寫什么?”</br> 陸文哲不懂得控制情緒,把喜怒哀樂表現(xiàn)在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畢竟他是對邵中杰的秘書,不用他結(jié)果用別人,換做誰誰都不樂意。道:“您給邵書記寫得那篇文章可能效果不錯,南方日報要給他做個專訪,我猜應該是此事。”</br> “哦。”</br> 正說著,電梯門開了。里面走出三四個人,都是西裝革履,胸前戴著出席證,手里提著文件袋,說說笑笑,氣氛融洽。其中有邵中杰,還有春風得意的蘇啟明。</br> 倆人都看到了陸一偉,蘇啟明眉毛一挑,老遠就道:“一偉,你來干什么?”</br> 陸一偉看看邵中杰,以笑回應。</br> 蘇啟明走上前停止腳步,回頭對邵中杰道:“老邵,咱倆可是戰(zhàn)友,又是好朋友,一偉現(xiàn)在是你的屬下,一定要好好關照,這可是個人才。”</br> 邵中杰瞇著眼睛笑道:“放心吧,這不我把他叫過來了嘛。”</br> “對!一偉的特長是寫作,能力也非常強,就應該好好重用,大力重用。我還想著隨后了調(diào)到我們北州,委以重任。”</br> 邵中杰哈哈大笑,指著道:“你可不能挖我的墻角啊,一偉可是省委組織部派下來的。”</br> “哈哈,你要是不重用,我自然要挖走了。他就是一塊金子,看放到什么位置才能發(fā)光。好好培養(yǎng),用好了,絕對是一把利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