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5 金蘭之交
邵中杰臉上露出少有的笑容,欣慰地道:“那就辛苦你了。”</br> 陸一偉說出難以啟齒的話:“能為邵書記服務(wù),是我的榮幸。”</br> 這話邵中杰很受用,頜首道:“作為秘書,你是稱職的,合格的,優(yōu)秀的,其他方面還需要多加歷練。比如在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上,要學會妥協(xié),懂得運用藝術(shù)。”</br> 陸一偉明白所指,謙虛道:“謝謝邵書記指點,我今后會多加注意,加以改正。”</br> “嗯,好好干。”</br> 從辦公室出來,陸一偉沒有回縣里,與好友中興社副總編夏雨鴻打了個電話,直奔京城。</br> 當天晚上,見到了夏雨鴻。與其相識,要追溯到五年前,是蘇蒙給他引薦的。本是萍水相逢,卻相見如故,一來二去成了好朋友,結(jié)下深厚友誼。</br> 古人有什么金蘭之交,勿頸之交,竹馬之交,忘年之交等等,那時候的人比較單純,沒有現(xiàn)代人如此復雜。現(xiàn)在交友,除去兒時玩伴,無非是兩種。要么興趣相投,要么金錢開路。結(jié)識夏雨鴻,是兩種關(guān)系的交織。</br> 陸一偉雖不是什么文人,但一直從事文字工作,在某些領(lǐng)域有共同語言。僅此還不夠,沒有持續(xù)的維持,很難成為真正的朋友。當年夏雨鴻還是個記者,也沒多少錢,又不是京城人,沒拿到京城戶口,沒有住房。一次喝多了酒傾吐心聲,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得知他買房還缺70萬,第二天陸一偉直接讓李海東把錢打過來給了他。</br> 此舉讓他感動不已,甚至痛哭流涕。說了一大堆感恩戴德的話,還說分三年還清。借和給是兩個概念,陸一偉同意了,但沒有刻意強求。三年后,對方果然兌現(xiàn)承諾,如數(shù)還清。</br> 在最困難的時候,你若拉一把,比任何方式都來快。陸一偉能混到今天,結(jié)交一大把朋友,全是他的仁慈仁義所在。</br> 倆人見面后,夏雨鴻異常驚詫道:“有什么事不能在電話說,非要大老遠的跑一趟?”</br> 陸一偉笑著道:“電話里說不清楚,再說了面談顯得正式。”</br> “咱倆的關(guān)系還那么客氣,不存在。既然來了,我就要盡地主之誼,晚上我請客,別和我搶啊,哈哈。”</br> 倆人來到一家高檔餐廳,對面而坐。夏雨鴻上下打量著道:“咱倆可有幾年沒見了,這次見面感覺滄桑了不少,當了縣委書記是不是很忙?”</br> 陸一偉嘆了口氣道:“甭提了,每天愁得我半死不活的,筋疲力盡。早知道這么苦,打死都不干了。”</br> “哈哈……你這屬于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多少人擠破腦袋想進去,而你卻不想干。別矯情了,當領(lǐng)導的,有那個輕松的。好好干,你這么年輕大有前途,說不定是未來的省委書記或者更高。”</br> “拉倒吧,我可沒想那么遠,成天提心吊膽的,那像你,自由自在,有時候真想辭職了干自己做的事。”</br> 夏雨鴻苦笑道:“什么行業(yè)都不好干,我的工作看似輕松,壓力特別大,只是外人看不到罷了。都有一個過程,習慣了就好了。”</br> “嗯。”</br> 閑聊了一會兒,夏雨鴻道:“說吧,找我啥事。”</br> 陸一偉從包里取出打印好的稿子遞給他道:“你先看看。”</br> 夏雨鴻大致瀏覽了遍,抬頭道:“這是你寫的吧。”</br> “也不是,領(lǐng)導寫的。”</br> “蒙誰呢,一看就是你的風格。寫得結(jié)構(gòu)完整,邏輯清晰,無可挑剔。”</br> “別拍馬屁了,我?guī)捉飵變尚睦锴宄!?lt;/br> 夏雨鴻抿嘴笑道:“打算怎么做?”</br> “在你們《中興日報》和《人民日報》上刊登,要是能在頭版最好了。”</br> 夏雨鴻常年和官員打交道,自然明白其中情由。無非是想讓主要領(lǐng)導看到,留個好印象,為下一步提拔鋪路架橋。夏雨鴻撓撓頭道:“《中興日報》應該問題不大,但《人民日報》……”</br> “我可不管啊,國家級媒體我就認識你一個,你不幫我誰幫。領(lǐng)導交辦的事給人家辦妥,就這點小要求。”</br> 夏雨鴻想了半天道:“好吧,我試試吧,但不一定能成,畢竟都是排著隊等著上稿子呢。”</br> “行,我知道你有辦法。”</br> 說罷,將提前準備好的銀行卡推了過去。</br> 夏雨鴻瞪大眼睛道:“你這是干嘛?”</br> “沒什么意思,找人辦事總得上下打點,吃飯喝酒吧。人情社會,人之常情。”</br> 夏雨鴻推回去決絕地道:“你要這樣我翻臉啊,快拿回去,別和我來這套。咱倆的關(guān)系還用得著這樣?”</br> “又不是給你的,拿著吧,你要不拿我心里都不安心。剩下的給嫂子孩子買點東西,我就不登門了。”</br> 好說歹說,夏雨鴻說什么都不肯要。間接地說明他不是唯利是圖之人。陸一偉只好作罷,道:“那好吧,需要我做什么盡管吩咐。”</br> “這就對了嘛,我遇到困難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肯伸手幫忙,你和我才見過幾次面就敢一下子借我那么多錢。時至今日想起來都非常感動,欠這么大的人情這點區(qū)區(qū)小事又算什么。放心吧,既然答應了你肯定辦到。”</br> 陸一偉一顆心落地,端起酒道:“什么不說了,都在酒里了。”</br> “來,不醉不歸,哈哈。”</br> 倆人喝下去兩瓶,吃過飯摟著肩東倒西歪走出餐廳,南超費了好大勁將其送到酒店。在溫泉池中,又要了瓶紅酒,舉杯對飲,把酒歡歌,好不盡興。陸一偉記憶中好久沒如此酣暢淋漓了,徹底放縱下自己。</br> “想蘇蒙嗎?”</br> 夏雨鴻突然一問,陸一偉笑容僵在臉上,端起高腳杯晃動著道:“都過去的事了,不想再提了。”</br> “哎!多好的一姑娘,就這樣……不提了。應了那句話,好人不長命,壞人萬年長,尤其是你們當官的,沒有狠手腕是站不穩(wěn)腳跟的。你給我的印象一直是溫文爾雅,瀟灑倜儻,當縣委書記和秘書可不一樣了,該狠的時候就要狠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