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9 暗流涌動
自來了龍安后,陸一偉在觀察沈晨為。此人做事謹(jǐn)慎,城府極深,能夠很好地把自己隱藏起來,不過問是非,不參與斗爭,做到守土有責(zé),守土負責(zé)。作為組織部長,應(yīng)該小心謹(jǐn)慎,嚴(yán)守組織紀(jì)律。他有干過組工工作,卻不像他那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嚴(yán)苛死板。說句不好聽的,不敢擔(dān)當(dāng),不敢擔(dān)事,寧可不干也絕不惹事。</br> “沈部長,你來龍安也有七年了,不僅龍安本土官員流動的慢,就是派下來的領(lǐng)導(dǎo)干部同樣流動緩慢,找過原因嗎?”</br> 對于比自己年紀(jì)小的陸一偉用質(zhì)問的口氣表示不服氣,嗤之以鼻道:“陸書記是在問我嗎?”</br> “也是,也不是。據(jù)我所知,包括孫根生書記在內(nèi),都干了在五年以上。按道理說早該提拔或交流出去,我不知道龍安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止步不前。倒不是說流動頻繁就好,最起碼應(yīng)該調(diào)動起積極性。”</br> 或許戳到了他的痛點,沈晨為嘆了口氣道:“陸書記,您剛來,可能不了解南州的情況。龍安屬于四類縣區(qū),最欠發(fā)達地區(qū)。自古以來,龍安從沒走出去過大官,當(dāng)過最大的就是市人大副主任,還是縣委書記出去的。除此之外,回到市直單位當(dāng)個一把手就不錯了,更別說其他人了。市里每次調(diào)整干部,從來不考慮龍安,像似戴著有色眼鏡,流不動能怪我們嗎?”</br> 陸一偉回應(yīng)道:“這話難以信服。你作為長輩,我理所應(yīng)當(dāng)尊敬你,但有些話不得不說。沒有那個領(lǐng)導(dǎo)不喜歡做出成績的人,說到底,還是我們做得不夠好。”</br> 沈晨為歪頭不語,心里不知揣著什么心思。</br> 陸一偉頓了頓道:“沈部長,我不是針對你,而是就事論事。我知道你早就想調(diào)離,由于各種原因沒能走成。我在這里給你打個保票,下半年之前,一定把你調(diào)離,如果有機會,盡可能地提拔。”</br> 沈晨為猛地抬頭,眼神里充滿了不信任和期待。</br> “不相信?”</br> “不不不,不是那個意思,只是……”</br> 陸一偉錚錚地道:“我說到做到,話只能到此了,剩下的你自己琢磨吧。行了,你先去吧。”</br> 在皮質(zhì)座椅上坐了一下午,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起身活動了下,腰酸背痛頸椎困,看來,歲月果然不饒人啊,自己才30多歲,身體的各項機能已經(jīng)亮了黃燈。好在自己屬于那種吃不胖的人,也沒什么高血壓高血脂之類的富貴病,除了胃間歇式發(fā)作外,一切還好。</br> 房間里供著暖氣,加上密封好,如同初夏般炙烤。打開窗戶透透氣,一縷含著泥土氣息的春風(fēng)吹進來,沒有冬天西北風(fēng)的凌冽刺骨,倒是增添了宛如少女的輕柔暖意,春天就要來了。</br> 許昌遠敲門進來小聲道:“陸書記,該吃晚飯了。”</br> “哦,時間過得真快,感覺才吃了午飯,晚飯是什么?”</br> “熬了點紅薯小米粥,做了幾個鍋貼。”</br> 自從上次以后,餐廳幾乎每天為他熬制小米粥,時不時做點骨頭湯。還別說,喝了小米粥后,胃沒以前那么酸脹了。看來,胃還得慢慢養(yǎng)。</br> “走!”</br> 許昌遠趕緊為其取下衣服,披在肩上,拿起桌子上的手機和香煙,以及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還有水杯,跟在背后一同下樓。</br> 通過一段時間觀察下來,陸一偉對許昌遠還是比較滿意的。有規(guī)矩,有意識,在某些事上拿捏的很到位,說明當(dāng)初沒看走眼。倆人一邊走路一邊閑聊,道:“昌遠,你年齡比我大,每天跟在我身邊伺候,有什么感覺?”</br> 許昌遠了解他的脾性,不喜歡拍馬屁,放開膽子道:“陸書記,糾正您一詞匯,不是伺候,而是服務(wù)。我覺得吧,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分工,您是縣委書記,而我是委辦主任,理所應(yīng)當(dāng)當(dāng)好您的參謀手和助手,能為您服務(wù),是我的榮幸,真的,這是我的肺腑之言。”</br> 陸一偉側(cè)頭看著他,微微一笑點頭道:“你說得很好,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是分工不同,但有些人就是看不透這點。總覺得我坐在這個位置上心里不舒服,更為猖狂,目中無人。其實這樣的人很好對付,因為他把情緒都表現(xiàn)出來,什么都寫到臉上和行為上,沉不住氣。反倒是那種面不改色心不跳,從容淡定的人更為可怕,你說呢。”</br> 許昌遠知道他在說誰,頜首道:“可能是吧,我雖然比您大,但閱歷視野相差太遠。龍安是小地方,巴掌大的天,總有人想獨霸龍安,以為自己威望很高,實則不然。暗流早就在涌動,只是沒有人敢站出來推波助瀾。只要撕開口子,如同決堤的海,就是三峽大壩未必能阻攔得了時代的洪流。”</br> 陸一偉停止腳步,蹙眉道:“那你覺得應(yīng)該從哪撕開口子?”</br> “這……我不敢輕易發(fā)表觀點,容易打亂您的節(jié)奏。”</br> “那倒不會。剛才還說當(dāng)好參謀手,但凡說出來。”</br> 許昌遠鼓起勇氣道:“我覺得吧,您站在明處,走得是陽關(guān)道,只要符合實情,順應(yīng)民意,誰都不敢說什么。不過希望您提防著點,上任趙書記就是血淋淋的例子。”</br> 陸一偉沒有回應(yīng),繼續(xù)往前走。過了良久道:“你說今晚的常委會結(jié)果會如何?”</br> 許昌遠搖搖頭道:“這個我真說不準(zhǔn),從現(xiàn)在的局勢看,我覺得對您不利。以前的常委會都是務(wù)虛,要么是中心工作。涉及到下一步打算和計劃,他們可能會格外小心。”</br> “哼!我看不見得。正如你剛才所說,暗流在涌動,常委里有多少是真心擁護劉占魁的。要么是既得利者,要么手中被人抓著把柄,我要把他們一個個清理出去,別占著茅坑不拉屎。”</br> 許昌遠選擇了沉默,在這種話題上還是少言為好。不過他發(fā)現(xiàn)了陸一偉的變化。剛來的時候像是柔弱的書生,感性且易接觸。過了個年,突然性情大變,手腕一下子強硬起來,果敢而篤定,看來,這是要準(zhǔn)備大干一番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