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9 劈波斬浪
蘇啟明在西江省官場算得上是“公子爺”,依靠老丈人的影響力一路高歌猛進(jìn),從一個教師到市委書記,這是很多人無法實現(xiàn),無法企及的。同樣教師出身的陸一偉,沒有強(qiáng)大的背景,沒有富有高貴的家庭,能混到今天著實不易。</br> 陸一偉和蘇啟明的關(guān)系很微妙,從前因為蘇蒙一度很緊張,甚至厭惡至極。可自從蘇蒙死后,蘇啟明性情大變,一下子變得豁達(dá)起來,時常與他聯(lián)系溝通。他向來重義氣,講情義,幾乎每年過年都會探望蘇蒙的姥爺康適之。這樣做,沒有任何目的,就是為了替蘇蒙敬孝。</br> 在中國向來講求人情來往,走得近自然熟,不經(jīng)常走動慢慢就疏遠(yuǎn)了。他和康老爺子沒什么交織,但每次見面都格外熱情。真心換真心,或許就是這個理吧。</br> 蘇啟明每次打電話說有事盡管開口,但他從來沒用過一次,總覺得倆人之間缺少點什么,用得不那么順手。不像張志遠(yuǎn),打電話直接說事,從來不客套。要是因為孫根生的事求他,是不是有點浪費資源了。要知道,有些關(guān)系這輩子只能用一次,白白地送給別人,沒給自己留下后路。</br> 不過回到龍安,他覺得是值得的。源源不斷的恩賜送給他,只會激勵他更賣命地干工作。如果在短時間內(nèi)發(fā)揮余熱,為自己選一批得心應(yīng)手的干部,也是值得的。即便到了市里,照樣可以為自己服務(wù)。</br>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誰知道將來的孫根生還會走到那一步,而今天所做的,也是為自己的將來鋪路。</br> 想到此,陸一偉決定動用這層關(guān)系,但不能電話里溝通,過兩天親自去北州拜訪,順便將付江偉一并要過來。</br> 正想著,許昌遠(yuǎn)進(jìn)來道:“陸書記,邱書記找您。”</br> 陸一偉連忙坐起來道:“讓她進(jìn)來吧。”</br> 很快,邱映雪拿著一沓資料進(jìn)來了。今天的她打扮得很端莊,一件深藍(lán)色的斜襟中長款大衣,胸前別著一朵金光燦燦的胸針,圓頭黑色小皮鞋與黑絲襪融為一體,顯得雙腿纖細(xì)修長。一頭蓬松雅致的燙發(fā)將白皙細(xì)膩的瓜子臉包裹起來,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如同池塘里的雨荷,小巧嘴唇涂抹著淡淡的口紅,妝容恰到好處,優(yōu)雅莊重,賢淑風(fēng)韻。</br> 陸一偉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當(dāng)年,冷艷孤傲,文藝小資,時常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時隔多年再見,好像一點都沒變。都說一個人最難改變的是性格,很多東西是與生俱來的,但隨著環(huán)境的改變和年齡的增長會發(fā)生潛移默化的變化。世界在變,何況是人。</br> 邱映雪的美,一般人欣賞不來。猛地一看,是個大美女。可要靠近接觸,發(fā)現(xiàn)她是帶刺的玫瑰,只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陸一偉時常想,她這樣的人適合隱于鬧市,回歸田園,一間不大的院子里種滿了鮮花,坐在屋檐下一邊在雨中欣賞美景,可誰又能想到居然從事紀(jì)檢工作。這種得罪人的事,沒有點狠勁和殺傷力是拿不下來的。</br> 讓他不解的是,別人是削尖腦袋往市里跑,而她卻主動來最偏遠(yuǎn)最貧窮的龍安。不知誰說過,說她的婚姻不幸。他一開始并不信,但自從她來后好像還沒回過家,側(cè)面印證了這一說法。而龔克明今天來調(diào)研,很大程度是看望她。不過倆人幾乎沒交流,再次印證。</br> 陸一偉自從來后,每天忙得天旋地轉(zhuǎn),壓根顧不上了解她的情況。不管怎么樣,作為曾經(jīng)的校友,還是現(xiàn)在的領(lǐng)導(dǎo),應(yīng)該主動關(guān)心。</br> 邱映雪坐下后,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氣飄了過來。這味道與眾不同,比起別的女人濃烈的香水更讓人舒心寧靜。她將手中的資料放到桌子上道:“陸書記,這是我起草好的方案,您過目一下。”</br> 倆人目光相對,陸一偉趕忙收回眼神,盯著桌子上的資料,內(nèi)心激起一絲波瀾。想起那晚她幫自己揉肚子……</br> 邱映雪也顯得有些不自然,畢竟辦公室太空曠,再加上只有倆人,不由得臉色緋紅。</br> 陸一偉翻看了下,頜首道:“可以,我完全同意。”</br> “好,如果您沒問題的話,我打算明天召開會議,啟動這項活動。”</br> “明天?”</br> 邱映雪閃著眸子道:“嗯,有問題嗎?”</br> “哦不,明天上午也要開一個大會,既然要開,那就一起開吧,我上午,你下午。”</br> “哦,不耽誤您吧?”</br> “不耽誤,也不沖突。”</br> “還想邀請您也參會,講話稿都起草好了。”m.</br> “這沒問題,我肯定會參加。”</br> 邱映雪笑了笑起身道:“那行,我這就回去準(zhǔn)備。”</br> 見她要走,陸一偉急忙叫住,等她回過頭,腦子里瞬間空白,不知該說什么。</br> 邱映雪嘴角露出淺淺的酒窩道:“陸書記還有事?”</br> 陸一偉有些不自然,半天道:“你那天不是說要抽調(diào)紀(jì)檢干部嗎?”</br> “哦,暫時還不用,畢竟剛來,一些人的情況還不熟悉,等過段時間吧。目前的紀(jì)檢干部隊伍雖然力量不夠,慢慢來吧。”</br> “嗯,你這邊的工作我全力配合,缺人調(diào)人,缺錢給錢,目的只有一個,把一些不干事的人清除出去,把一些經(jīng)得起考驗的干部篩選出來。但在挖線索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保護(hù)好自己。”</br> 聽到關(guān)心自己,邱映雪露出久違的笑容道:“謝謝陸書記關(guān)心,我知道該怎么做。對了,明晚我們紀(jì)委有個行動,愿不愿意參加?”</br> 陸一偉好奇地道:“什么行動?”</br> 邱映雪故意道:“現(xiàn)在不說,到時候就知道了。”</br> 陸一偉無奈一笑,道:“好吧,只要我有時間,一定參加。”</br> “行,那你忙吧。”</br> 臨走時,突然停止腳步回頭道:“明明知道自己胃不好,就別逞能喝酒。身子是自己的,喝壞了沒人管你。”說完,關(guān)上門揚長而去。</br> 望著她的背影,一陣漣漪從心中慢慢擴(kuò)散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