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0 徒勞無功
龔之儒凝神繼續(xù)追問道:“一偉啊,你打算開發(fā)萬龍山旅游業(yè)?”</br> “嗯,今天我正是為這個問題專門請教您。”</br> 龔之儒摸著下巴考慮許久道:“關(guān)于這個想法,我當縣長的時候也想過,想把萬龍山打造成張家界那樣的旅游勝地。只不過開發(fā)起來難度較大,當年估算下來至少要五六個億,現(xiàn)在要開發(fā),沒有十幾個億下不來。而且相關(guān)配套設(shè)施要跟上,從哪弄這么多錢,你想過嗎?”</br> 陸一偉尋思道:“錢的事我暫時還沒考慮,現(xiàn)如今開發(fā)模式無非是政府舉債投資,要么走ppp,前者自然行不通,現(xiàn)有財政能保持正常運轉(zhuǎn)就不錯了,到頭來只能走ppp模式。我手里倒是有這方面的資源,至于愿不愿意投資,還需要多方面努力合作了。”</br> “嗯,要找公司合作就要找大公司,最起碼財力雄厚,若不然開發(fā)了一半資金鏈斷裂,扔下個爛攤子,誰都不愿意接盤。所以,在起步時就要考慮清楚。”</br> “我先把旅游規(guī)劃做出來,然后再拍攝成宣傳片到電視臺或網(wǎng)站宣傳推介,要是想都不敢想,還能做成什么事。”</br> 龔之儒坐起來道:“有這個想法很好,這才是年輕人的魄力。不過呢,這條路很漫長,投資旅游可不是建一個企業(yè),一年建成,兩年就能達效。旅游短則四五年,長則十幾年,所以,一般領(lǐng)導很少在這上面做文章,進展太慢了,誰能耗得起。就算項目落地了,立馬調(diào)走了,下一任領(lǐng)導未必按照上任的思路往下走。企業(yè)也一樣,他們不可能把全部賭注壓到你身上,要綜合考量的。”</br> “您說的沒錯,我同樣有這樣的顧慮。但是我不去做,估計就沒人去做了。我們南州市的定位是旅游,龍安又有這么好的資源,不去開發(fā)真的可惜了。一旦建成,將是幾代人受益,遠比任何項目都有超前目光。”</br> 龔之儒能理解他的心情,看著他道:“想法是好的,不過我敢肯定,你這提到常委會上,恐怕很難通過。”</br> 陸一偉立馬道:“所以我想請您指點迷津。”</br> 龔之儒又點上煙,長舒一口氣道:“龍安這地方,別看小,情況很復雜。尤其是常委會,歷來就沒統(tǒng)一過。人心不齊,怎么統(tǒng)一?個個都目光短淺,只顧個人得失,藏著小九九打自己的算盤。有的人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不管想法好壞都是投棄權(quán)票,其目的非常歹毒,比那些投反對票的更可惡。有的人覺得與自己的想法有出入,直接給了反對票。我們召開常委會那會兒是舉手表決,誰反對誰棄權(quán)一目了然,基本上是全票通過,沒人站出來。現(xiàn)在倒好,搞無記名投票,這就給了某些人可乘之機。”</br> “所以,要想開好常委會,必須得事前溝通好,最好一個一個做思想工作,思想要保持高度統(tǒng)一。如果準備不充分,還不如不開。切不可急躁,要靜下心沉下氣好好研究,分析每個人的特點,一一突破。”</br> 龔之儒說得這些道理他都懂,關(guān)鍵是劉占魁……可又不能直說。沉默片刻道:“聽說劉縣長是您一手帶出來的?”</br> 龔之儒點頭道:“嗯,當年我當常務副縣長的時候他還是個企管員,一次調(diào)研中發(fā)現(xiàn)了此人很能干,當即就提拔上來,讓他分管煤礦安全。此后,他和王志全配合得很愉快,成了鑫恒煤礦,一步一步做大做強。而占魁也在我的影響下,一步一步爬了上來。”</br> “此人在做工作還是不錯的,缺點也不少。此人心胸狹窄,脾氣暴躁,剛愎自用,聽不進別人的意見,這些都是在當了領(lǐng)導慢慢出現(xiàn)的。我本以為會慢慢變好,結(jié)果越來越獨斷專行,我行我素,把龍安官場弄得烏煙瘴氣,很是惱火。以前還聽我的,現(xiàn)在聽都聽不去,對他甚是失望。”</br> “你想要做出點成績,占魁是邁不過去的坎。換句話說,你要是得不到他的支持,什么都別想干成。所以,要學著聰明點,該退則退,該進則進。蛋糕就那么大,誰都不可能獨食,相互遷就一些,或許會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你說呢。”</br> 陸一偉看著他半天道:“您知道他要在萬龍山開發(fā)金礦嗎?”</br> 龔之儒移開眼神望著天花板點了點頭,道:“他來找過我,我沒有作任何回應。其實如果金礦儲量夠多,何嘗不是一條新路子呢。”</br> 理想的天平偏向了劉占魁一邊,陸一偉有些失望。本想著能爭取到他的支持,結(jié)果徒勞無功,切身體會到什么叫孤立無援。</br> 龔之儒看出了他的心思,慢條斯理道:“陸書記,想為龍安做實事出發(fā)點是好的,但有些事需要慢慢來,而不是一蹴而就。如果達不到太陽照射的位置,就像利用自身光耀照亮世界,唯恐有些操之過急。這樣吧,回頭我和占魁坐一坐,看看他有什么想法,到時候再具體商量,怎么樣?”</br> 話已至此,陸一偉只好道:“好的,很感謝您的指點和教誨,我定會銘記在心。時間不早了,不打擾您休息了。”</br> 從龔之儒家里出來,陸一偉憋了一肚子火。是自己的新政過于理想化,還是敵對勢力過于強大。從古到今,但凡推行新政必然會觸及部分人的利益,那他應該選擇妥協(xié)還是堅持到底。</br> 許昌遠看出他心情不好,主動道:“陸書記,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講,可憋在心里難受。您雖然來得時間不長,但在群眾中口碑很好。尤其是上次津門鎮(zhèn)事故,那么大的事,沒有造成惡劣影響,最后妥協(xié)解決,幾乎沒有不同聲音。這說明什么,您的做法是大家認可的。”</br> “這段時間,街頭巷尾都是熱議您,不管是群眾,還是基層干部,對您的到來都寄予很高的期望。他們也迫切也希望生活有所改變,待遇有所提高,環(huán)境更加美麗,工作更加有激情,這不是我說的,而是龍安人民的共同呼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