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3 揣摩心思
下了樓,陸一偉停止腳步回頭道:“昌遠,你說蔣主任是真病還是假病?”</br> 許昌遠立馬猜到了他的意圖,假裝愚鈍道:“這個……我也猜不到。不過今天打電話的時候好像是真病了。”</br> “哦,他家在哪?”</br> 許昌遠揚手一指道:“不遠,就在咱今天下午去過的關(guān)東村。”</br> 陸一偉想了想道:“你現(xiàn)在給他打個電話,就說我過去看他。”</br> “好咧!”</br> 蔣振濤并沒有生病,而是故意假裝不知道陸一偉回來了,然后看看自己不在對方的一舉一動。如果離了自己照常運轉(zhuǎn),說明對方有心思要撤換他了。在龍安縣,他算不上舉足輕重的人物,也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物。</br> 接到許昌遠電話時,蔣振濤正悠閑地在隔壁打麻將,聽到陸一偉要來,頓時臉都綠了,猛地起身把麻將一推,連滾帶爬回到家里。還沒進門就急赤白臉喊道:“孩他媽,快點的,陸書記要來咱家。”</br> 蔣振濤妻子鄭玉梅是一名教師,退休后一直在南州市給老大家做飯帶孩子,前兩天才回來。看著他火急火燎的樣子,一臉茫然道:“你說誰來?”</br> 蔣振濤急得滿頭大汗,跺腳道:“陸書記,新來的陸書記,你趕緊的收拾一下。”</br> 鄭玉梅蹭地起身,有些不敢相信,驚訝地道:“陸書記真的要來?”</br> “廢話,我還騙你不成。剛才許昌遠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已經(jīng)在路上了。”</br> 鄭玉梅頓時慌亂起來,雙手在衣服上蹭著不知所措,急得轉(zhuǎn)圈道:“我該怎么收拾,你覺得那里不合適……”</br> 蔣振濤管不了這些,趕緊去衛(wèi)生間拿了條毛巾沾濕,然后往沙發(fā)上一趟,耷拉著臉道:“你看我像不像生病了?”</br> 鄭玉梅打量一番,道:“誰家生病在家還穿著外套,趕緊脫了。”</br> “哦哦哦。”</br> 蔣振濤起身脫了外套再次躺下,裝作病懨懨的樣子呻吟著,鄭玉梅看著都想笑,瞪了眼道:“好好的不去上班裝什么病啊,我就要看你一會兒怎么露餡的。”</br> “哎呀,別婆婆媽媽的了,你趕緊準備晚飯,說不定陸書記還要在咱家吃飯。”</br> “那我現(xiàn)在去買菜?”</br> 蔣振濤擺擺手道:“來不及了,一會兒再說吧,你去門口迎接。”</br> 鄭玉梅嘀嘀咕咕正要出門,蔣振濤一下子坐起來又道:“你現(xiàn)在立刻給老二打電話,讓他以最快的速度回來。”</br> 鄭玉梅不解道:“讓他回來干嘛?”</br> “哎呀,你怎么這么笨呢。別人倒想在縣委書記面前表現(xiàn)了都沒機會,現(xiàn)在如此好的機會且能白白錯過?不管怎么樣,等我退休之前要讓他當上一把手。”</br> 鄭玉梅明白了,掏出手機一邊打電話一邊出去了。</br> 蔣振濤在沙發(fā)上躺著揣摩著陸一偉的用意,這是不相信他的話,還是關(guān)心他。揣摩了半天,覺得兩者都有可能。剛想著去臥室把藥取出來放到茶幾上,這樣顯得更真實,就聽到妻子的聲音,緊接著陸一偉已經(jīng)進來了。</br> 蔣振濤對于表演已經(jīng)到了爐火純青地步,掙扎著坐起來,有氣無力道:“陸書記,您來了,快坐,快坐!”m.</br> 陸一偉上前扶著他道:“你趕緊躺下,病得這么厲害?”</br> 蔣振濤“強忍”著坐起來,靠著沙發(fā)喘著氣道:“人老了,身體不行了,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早上起來就覺得昏昏沉沉的,到現(xiàn)在頭都一陣一陣痛。”</br> 陸一偉仔細看了看,半天道:“別這么說,你還年輕,黃忠60歲跟劉備混,德川家康70歲打天下,姜子牙80歲當丞相,佘太君100歲掛帥,孫悟空500歲取經(jīng),白素貞1000歲才下山談戀愛,在他們面前你敢說老嗎?”</br> 蔣振濤愣怔片刻笑了笑道:“沒想到陸書記這么幽默,呵呵。孩他媽,別傻站著啊,趕緊給陸書記和許主任倒茶,煙呢,拿過來啊。”</br> 鄭玉梅手忙腳亂不知該干啥,陸一偉連忙道:“都是自己人,客氣什么。我還打算和昌遠在你家蹭飯呢。”</br> 一句“自己人”,蔣振濤心里暖暖的,將額頭上的毛巾一丟,起身道:“陸書記,您大駕光臨,我誠惶誠恐,感動不已。您坐著,我這就去買菜,不行的話去飯店炒幾個菜,晚上陪您好好喝兩杯。”</br> 陸一偉攔著道:“您可別忙活了,感冒還沒好,要是病情加重了回頭怪我,哈哈。我就是吃膩了大魚大肉,想吃點家常便飯。聽說龍安縣的菜團子最有名了,不知嫂子會不會做?”</br> 鄭玉梅連連點頭道:“會做,會做,只是這飯?zhí)恢v究了,要不我再炒幾個菜?”</br> “不不不,就吃菜團子,熬點稀飯,這才有家的感覺。”</br> 鄭玉梅不停地像蔣振濤征求意見,他遞了個眼色道:“那就按陸書記說的,把你的看家本領(lǐng)拿出來,好好給陸書記展示下我們龍安的名吃。”</br> 鄭玉梅心領(lǐng)神會,倒好茶道:“陸書記,許主任,那你們先聊著,我這就去做飯,馬上就好。”</br> 蔣振濤看著桌子上的東西,眼眶有些濕潤,喃喃道:“陸書記,您來就來吧,還帶什么東西,我都……”</br> “應(yīng)該的,你每天忙錢跑后的為縣委服務(wù),說句不好聽的,是為我服務(wù)。這種事本來是年輕人干的,以后你多動嘴,別什么都身體力行,讓年輕人多跑腿。”</br> 蔣振濤異常敏感,對陸一偉的每句話都要仔細揣摩。他這么說是不想用我了,而今天來是提前打預(yù)防針?有這種可能,若不然帶許昌遠來干什么,這是要讓他取代自己。</br> 蔣振濤在琢磨他,陸一偉也在揣摩對方的心思,似乎猜到了,又補充道:“我原先在縣委辦待過,也在市委辦公廳待過,伺候人的事真不是好干的。在江東市委辦公廳時,市委秘書長包樹銘和您年紀相仿,無論是考慮問題還是安排部署面面俱到,井井有條。有這樣的人在前面帶著,我異常踏實,也非常幸福。學(xué)到了不少東西,懂得了不少道理。”</br> “我現(xiàn)在雖然轉(zhuǎn)變了身份,但縣委辦的工作依然非常關(guān)心,需要一個經(jīng)驗豐富,能力強干,能鎮(zhèn)得住場面,壓得住事態(tài),把得住防線,控得住底線的人,而您,就是我需要的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