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3 又見江東
“往年是怎么開的?”</br> 蔣振濤道:“往年是年前開。省里應該最近幾天就要開了,緊接著市里開,完后縣里再開。龍安歷來是召開三級干部大會暨表彰大會,與經(jīng)濟工作會三會合一。”</br> “哦,年前還有什么會?”</br> 蔣振濤如數(shù)家珍道:“年前年后的會比較集中,年前除了三干會,還有政協(xié)的茶話會,老干部新春座談會,以及系統(tǒng)的年終總結(jié)大會。還要開展各種慰問,武警官兵,離退休老干部,老黨員,老紅軍等。年后要在京召開同鄉(xiāng)會,廣州同鄉(xiāng)會,以及杭州同鄉(xiāng)會,再接下來就是人大政協(xié)兩會了。”</br> 陸一偉從政多年,對這些各種固定套路會議非常熟悉,但這些會又不能不開。好奇地道:“龍安在外人員多嗎?”</br> “嗯,比較多。京城同鄉(xiāng)會主要是一些龍安籍當官的,做生意的,學者教授之類的。廣州同鄉(xiāng)會,主要是針對我縣外出務工人員無法返鄉(xiāng)回家過年的,每年都會召開會議慰問他們。而杭州同鄉(xiāng)會,專門針對龍安籍南下干部,分散在浙江,福建一帶。”</br> “有具體名錄嗎?”</br> “有,縣委辦和老干局都有。”</br> “行吧,你逐項進行安排吧。不過同鄉(xiāng)會我今年想換種模式,能不能把他們都請回來?”</br> “這個……恐怕有些難度。在京的老干部大部分是從小就離開龍安,平時也不怎么回來,且年紀都大了,行動不便,再加上路途遙遠,組織起來比較費勁。而南下干部跟別說了,大部分已經(jīng)退休,對龍安的感情沒那么深厚……”</br> 陸一偉蹙眉打斷道:“那他們給龍安做過貢獻嗎?”</br> 蔣振濤沉默片刻道:“倒是物理學家徐海喬給龍安捐過款,其他的……”</br> “沒做過貢獻每年還組織什么同鄉(xiāng)會,意義何在。他們都不把龍安當家鄉(xiāng),我們還腆著臉求他們?別那么沒骨氣。”</br> 見陸一偉發(fā)火,蔣振濤小心翼翼道:“這些人對龍安沒感情是有歷史淵源的,其中不少是w革受到迫害走出去的,所以……”</br> 陸一偉明白了,忖度半天道:“還是按照我剛才說的,明年把他們請回來召開,不再外出。至于他們愿不愿意回來是他們的事,咱先把工作做到位。把邀請函發(fā)下去,然后逐一打電話進行核實,能回來多少是多少,讓他們回來看看家鄉(xiāng)有無變化。”</br> 見已經(jīng)決定了,蔣振濤沒再多言。</br> “回頭你把同鄉(xiāng)會會長的號碼給我,我親自和他們聯(lián)系。”</br> “好的。”</br> 蔣振濤出去后,陸一偉坐在辦公桌前忐忑不安,心里牽掛著這次省里的人事變動。看似與他沒什么關系,但幾個關鍵人物有著直接利害關系。他有些坐不住了,決定連夜回一趟江東市。既然要回去,就不能撲空。想了半天,撥通張志遠的電話。</br> “喂,張書記,晚上有時間嗎?”</br> “你回來了?”</br> “沒,打算回去。”</br> 張志遠關心地道:“沒什么事就別回來了,路不好走,不安全。”</br> “沒事,慢點就行。”</br> “哦,我晚上還有個飯局,這樣吧,到時候你一起過來吧。”</br> 陸一偉來了精神道:“都有誰?”</br> “國土廳的馬副廳長,東勝集團的董事長,平康市的王市長,省委組織部楊副部長。”</br> 聽到都是重量級的人物,陸一偉躍躍欲試,不過沒他想見的人。試探性地道:“這是誰做的局?”</br> “東勝集團魯東勝。”</br> 和張志遠沒什么不可說的,陸一偉鼓起勇氣道:“張書記,我想約見他交通廳的劉廳長,您看……”</br> 張志遠明白他的意思,想了半天道:“我試試吧,要是他沒時間那就沒辦法了。”</br> “行,那我馬上往回走。”</br> 掛電話前,張志遠不忘叮囑道:“路上慢點,別著急,我等你。”</br> 聽到這話,陸一偉心里暖暖的。倆人的關系遠遠超越了上下級關系,更像是親人。若關系一般,也就沒有最后那句話。</br> 事不宜遲,陸一偉看看表起身下樓上車直奔江東市。好在高速沒有封鎖,不到五個小時已到江東市。這是他上任以后第一次回家,看著光怪陸離,花花綠綠的城市夜景,恍惚視野一下子開闊了。成天鉆到山溝里,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的。換句話說,他已經(jīng)適應了城市生活。</br> 車子抵達東湖會所,陸一偉坐在車里觀察下周圍的車輛,沒發(fā)現(xiàn)張志遠的車,拿起手機打給他。</br> “回來了?”</br> “嗯,在門口呢。”</br> “直接來六廳。”</br> “好的。”</br> 臨下車時,南超從身上取出五萬元現(xiàn)金遞給他,陸一偉疑惑地道:“誰給你的?”</br> “賓館趙經(jīng)理安排的,他說出差身上要多準備點現(xiàn)金,以備急用。”</br> 陸一偉身上沒帶多少錢,猶豫片刻道:“你先拿著,需要的時候再說,你也進來吧。”</br> 東湖會所曾經(jīng)封了一段時間,至于原因不詳。上任省委黃書記在的時候,特別喜歡到旁邊的金龍會所吃飯,他這一走,這里就落沒了,沒幾個人再來這里。后來聽說有個大老板買下來了,重新裝修擴建,改成了企業(yè)內(nèi)部的招待場所,但人們還是習慣于叫東湖會所。</br> 陸一偉對這里再熟悉不過,當初跟著張志遠不知進出過多少回,封了以后再沒來過,這是第一次。</br> 到了門口,一個男子堆著笑臉急急忙忙跑上前道:“您是陸書記?”</br> “嗯。”</br> “快跟我來,張主任他們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br> “哦,我的司機……”</br> “這您放心,我會安頓的。”</br> 穿過長廊,來到熟悉的院子里,假山,池塘,大紅燈籠,以及穿著旗袍的清一色美女服務員,還保留著當年的美景。不過重新裝修后,更加氣勢磅礴,富麗堂皇。以前只有四進院,現(xiàn)在擴建到六進,穿過一道道門,來到最后一座院落,偌大的院子空曠無比,正對面蓋了一棟三層樓仿古式建筑,燈壁輝煌,光彩耀人。三樓傳來陣陣爽朗的笑聲,應該是今晚的主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