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3 非同尋常
結(jié)束了與張志遠的通話,陸一偉無心再看方案,惴惴不安坐在書桌前,滿腦子縈繞著各種思緒,隱隱約約感覺到伴隨著這場大雪,西江政治將迎來一次大的動蕩變革,這應(yīng)該是章秉同上任以后最大的一次人事調(diào)整。</br> 陸一偉坐立不安,起身在房間里走了幾個來回,心神不寧來到客廳坐下,拿著手機沉思片刻,考慮再三撥給了范春芳。</br> 響了七八聲后范春芳接了起來,迷迷糊糊道:“一偉,還沒睡?”</br> “嗯,剛回來不久,朗朗睡了嗎?”</br> 范春芳坐起來披上衣服來到客廳道:“早睡下了,晚上有些發(fā)燒,鬧了好大一陣子,十點多才好不容易睡著。”</br> “辛苦你了。”</br> 面對男人的關(guān)心,范春芳心里跟吃了蜜似的甘甜,撒嬌道:“一偉,我都快半個月沒見到你了。你說上個周末回來,也不見人影,這周末也不打算回來嗎?朗朗天天吵著要爸爸,我也挺想你的。”</br> 陸一偉很想回去,可人在其位身不由已。嘆了口氣道:“我也特別想你們,可我現(xiàn)在的身份不同了,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龍安的局勢還沒穩(wěn)定,我要一走,恐怕很多事就亂套了。再說下這么大的雪,我也回不去啊。這樣吧,下周末我一定回去。”</br> 范春芳身在官場,能夠理解他的苦衷。心里盡管不舒服,可又能怎么樣。看了看外面的天氣道:“江東也在下雪,已經(jīng)連續(xù)下了三天了。”</br> “哦,那你上班開車慢點,朗朗不行的話就送到全托班吧,這樣中午也不用接。”</br> “不用,我自己應(yīng)付得過來,再說還有淑曼姐幫忙了,我可不放心把孩子放到學(xué)校,萬一吃不好睡不好到時候你又該罵我了。”</br> “呵呵,我怎么會罵你呢。對了,爸最近回家了沒?”</br> “沒有啊,我也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怎么了?”</br> “哦,沒什么,我聽說省里在調(diào)整人事。”</br> 范春芳立馬明白了,尋思著道:“我也聽說了,不知道有沒有他。倒是聽我媽說了句,好像省委章書記找他談話了。”</br> “哦,沒說什么嗎?”</br> “沒有,你也知道,我爸從來不在家里提他工作的事,我們也不敢問。”</br> “他今年多大了?”</br> “53歲。”</br> “不算大,還能干一屆。”</br> 范春芳撇嘴道:“你們啊,個個都是官迷,都不知說什么好了。我覺得爸已經(jīng)到頭了,想升也升不上去了,等過兩年回清閑的單位安心養(yǎng)老得了。”</br> “你不懂,算了。”</br> 范春芳不服氣地道:“你干嘛不親自問他,非要繞過我與其對話?”</br> 陸一偉雖與范春芳結(jié)婚多年,但他始終融入不到那個家庭。說句不好聽的,對方還是瞧不起他。道:“先這樣吧,掛了。”</br> “喂,等等!你要是回不來,要不我過兩天去看看你。”</br> “別,下著這么大的雪,不安全,我也不放心。下周我肯定回去,行了吧。”</br> 范春芳露出笑容道:“這還差不多,那你也早點休息,別熬夜喝酒,傷身體……”</br> 在她的絮叨中,陸一偉心煩意亂地掛了電話。幾次三番想給范榮奎打電話,最后還是沒勇氣。干脆不打了,起身進臥室睡覺。</br> 第二天,陸一偉如同往常一樣早早起床,窗外已是白茫茫一片。站在文人的角度可能會有感而發(fā),觸景生情,美不勝收,吟詩一首。但站在縣委書記角度,更關(guān)心這場雪會不會給群眾出行帶來不便,會不會造成生命財產(chǎn)損失。很顯然,這一場接一場的雪非同尋常,已經(jīng)超出了想象。天氣預(yù)報說,未來一周,還會持續(xù)下雪,局部還有暴雪。如果這樣不停地下,極有可能誘發(fā)更大的次生災(zāi)害。</br> 正胡思亂想著,有人敲門。走過去打開門,是服務(wù)員小潔。每天早上7點,小潔準(zhǔn)時送飯上來。陸一偉不想如此官僚,道:“小潔啊,以后早上不用給我送飯,我下樓去餐廳吃。”</br> 小潔還是個小姑娘,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低聲道:“陸書記,馬主任特意交代讓給您送飯……”</br> “嗯,從今天開始不用了。”</br> “可是……”</br> “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br> 小潔怯怯地低頭道:“我聽您的。”</br> “那就好,一會兒我下去吃。另外,以后我的衣服我自己洗。”</br> 前段時間,他換下來的內(nèi)衣內(nèi)褲襪子來不及洗,丟到衛(wèi)生間里,結(jié)果回來就洗好了。小潔頂多二十歲上下,還沒結(jié)婚,讓她洗這些多尷尬。后來他干脆藏到柜子里,結(jié)果還是被翻出來洗了。無奈之下,就是再累也要搶著洗。前天晚上確實太累了,又忘記了,回來后已經(jīng)洗好了。</br> 小潔心思重,還以為干得不夠好,急得滿臉通紅,淚眼汪汪道:“陸書記,是不是嫌我洗得不夠干凈?您放心,下次我一定多洗幾次。”</br>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多心啊。我是說,你還小,這種事還是我自己來吧。”</br> 小潔有些執(zhí)拗,不解地道:“您每天工作那么忙,能為您干點事是我的本職工作。要是什么都不干,回頭又要挨罵了。”</br> 陸一偉一臉嚴肅道:“誰罵你了?”</br> 小潔意識到說錯話了,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誰都沒罵我,是我自己做得不夠好。陸書記,求求你別辭退我。”</br> 聽到此,陸一偉有些發(fā)酸,看來她很珍惜這份工作,但凡有能力跳出農(nóng)門,誰會干伺候人的事情。半天道:“好好干,沒人要辭退你。”</br> 小潔連忙鞠躬致謝。</br> 陸一偉洗漱完來到一樓餐廳,正好邱映雪也在用餐。看到他抿嘴一笑,有意無意挪了挪位置,示意落座。他沒那么大的架子,非要一個人坐一桌吃飯,坐下來笑道:“昨晚休息的好嗎?”</br> 邱映雪一只手拿著筷子,一只手拿著饅頭,略微點點頭道:“還行,這里環(huán)境不錯。再加上下雪了,睡得挺好。”</br> 陸一偉道:“這段時間工作忙,也沒顧得上關(guān)心你。要是生活上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和馬局長說,讓他為你悉心安排。”</br> “謝謝陸書記關(guān)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