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0 隱藏鋒芒
陸一偉自從來后與郭建業(yè)接觸過三回,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馬上到站的人,政治意圖沒那么強烈,倒是挺關心家鄉(xiāng)事業(yè)的發(fā)展,也想在臨謝幕前做點貢獻,怎奈手中的權力無法滲透,只能把希望寄托到他培養(yǎng)的嫡系隊伍上。此人看著人和面善,時常笑臉相迎,實則也不是個善茬。但凡能走到這一步,沒有過人的本事和過硬的手腕是絕對不可能的。</br> 陸一偉仔細研究過郭建業(yè)和劉占魁倆人,成長經(jīng)歷有些相似,但后者要順當許多。劉占魁還是鄉(xiāng)鎮(zhèn)書記的時候,郭建業(yè)已是副縣長,等他上了副縣長時,后者已成為縣委常委、組織部長。不過在今后的發(fā)展過程中,劉占魁奮起直追,三年內(nèi)進入常委,兼任常務副縣長。而且倆人同時要競選縣長,郭落敗,只好退居二線。</br> 郭建業(yè)在擔任組織部長時,提拔了一批自己人,遍布龍安各個角落。劉占魁上任后,開始“血洗”對方的“郭家軍”,倆人斗得不可開交,甚至撕破臉,在公眾場合大打出手。而后者無論從社會關系還是上層關系都處理得游刃有余,在交戰(zhàn)中一直處于上風。</br> 斗爭從來沒有停止過。據(jù)說,郭使出詭計,設下圈套,想通過男女之事搞臭劉,偷雞不成蝕把米,劉反手將郭收拾了一通,差點送進監(jiān)獄,倆人恩怨越結(jié)越深。即便是現(xiàn)在,劉時時處處提防著郭,而郭卯足了勁想把對方拉下水,以報仇雪恨,成了一場無休止的戰(zhàn)爭。</br> 如果以上所聽到的為真,陸一偉更加堅信是郭建業(yè),他倒不是要害自己,是想通過這種手段搞垮劉占魁。拿一個縣的利益和聲譽作為斗爭資本,著實可憎可恨。若不是動用關系將此事壓下來,后果不堪設想,只怕自己也逃脫不了干系。</br>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作為局外人的陸一偉,在兩者的爭斗中得不到絲毫好處。</br> 見他不說話,蔡潤年蘸了點酒寫下“郭”字,然后快速擦掉。倆人會心一笑,看來想法是一致的。</br> 蔡潤年壓低聲音道:“我雖然和郭沒有接觸過,但感覺到此人絕非善類。用好了是一把利劍,可以為你劈砍荊棘,斬妖除魔。用不好就是一把生銹的斧頭,不能劈柴,不能捶打,反而可能傷到一大片。所以,針對此人你要下一番功夫,采用懷柔手段拉攏過來,切不可急躁,更不能走得太近。若即若離,既要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有用處,又要他依附于你,服從于你。”</br> “這兩天,我側(cè)面聽到一些龍安的風聲,基本上對各個大人物有了初步斷定。我猜想,郭建業(yè)他想爭取到你的支持,以便為自己所用,來對付劉占魁。這個人在讀心上很有一套,他能夠揣摩到你的心思,甚至知道你將來每一步的意圖,如果是這樣,你是很危險的,就好像把整個人都暴露在外,成了完全透明人。所以,你要在城府上多加歷練,謀定的一些事不到最后一刻切不可透露半點風聲,若不然讓對方掌握了你的節(jié)奏,很多計劃難以實施。”</br> 陸一偉也意識到自己在處理某些事上還是有些急躁,甚至不夠冷靜,虛心接受對方的意見。</br> 蔡潤年坐起來靠在沙發(fā)上,點燃煙舒展身體道:“城府這種東西,不是一朝一夕能煉成的,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和閱歷的積累慢慢沉淀的。就好像大門口擺放的石獅子,長年累月保持一個姿勢一個表情,不能動也不會動,但不管從哪個角度都能給人一種敬畏之心。不過是個雕塑,有如此大的威力嗎,面色無華,不露聲色,以靜制動,這就是他的威力所在。”</br> “你從政十幾載,而且經(jīng)歷了大風大浪,看似積累了不少經(jīng)驗,但在官場上那些老油條眼里,你才初出茅廬,嶄露頭角。當然了,我不是讓你刻意隱藏鋒芒,畏首畏尾,年輕人就應該有年輕人的樣子,要保持自己的個性,敢想敢做,敢做敢當,敢闖敢拼,唯有這樣才能闖出一條路子。”</br> “但在處理人際關系時,一定要學會圓滑。但凡對自己有利的人要想辦法爭取過來為之所用,對自己不利的,要利用他人之手排除異己。我認為,郭建業(yè)是完全可以爭取過來的。此人雖步入暮年,但壯志未愁,還是有一顆驛動的心在支撐下去。還有可以爭取的,就是孫根生。此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tài),心思完全沒放在工作上,而是卯足了勁想盡快調(diào)回市里,遠離是非之地,也好告老還鄉(xiāng),頤養(yǎng)天年。想要用他,就要想辦法滿足他的心愿。但在調(diào)離之前,此人是值得一用的。”m.</br> “再說劉占魁,此人心術不正,陰險狡詐,生性多疑,城府極深,堅決鏟除。如果他在,你的很多新政將無法推進實施。對付這種人,切忌要沉得住氣,不可急躁,穩(wěn)扎穩(wěn)打,步步為營,循序漸進。先慢慢剪除他的黨羽,然后釜底抽薪,一招致命。在沒有十足把握之前,切不可輕舉妄動,等時機成熟后,方可行動。”</br> “劉占魁通過各種伎倆趕走上任縣委書記,是要他上的,誰知你半路殺出來壞了他的好事。所以,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為什么,因為他年紀大了,馬上就要到齡,要是再不上去,恐怕就來不及了。所以,對他來言一天就是一天,爭分奪秒,在和時間賽跑,要在到站前過一把縣委書記的癮。”</br> “你也別考慮想把他調(diào)離,他是不會離開龍安的。他深諳官場之道,一旦離開龍安,很多事情就無法把控,萬一后院起火,將會引火燒身。所以,你占了他的位子,就要想辦法盡快趕你走,不排除會使用各種手段。還有,你一旦觸動他的利益,這也是矛盾的爆發(fā)點。謹慎,小心,細致,扎實,是你對付他的手段。”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