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5 請你出山
陸一偉放下筆合起本子道:“行了,你先去吧。對了,津門鎮(zhèn)小學(xué)的事落實的怎么樣了?”</br> 蔣振濤連忙道:“我已經(jīng)安排人下去看了,按照您的要求正在全面整改。”</br> “要盡快,這事不能絲毫馬虎。”</br> “好的。”</br> 蔣振濤起身要走,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沒說出口,悄悄嘆了口氣離去。他的一舉一動,陸一偉觀察在眼里,暫時按兵不動,等時機成熟后再一個一個收拾。目前當(dāng)緊的,先把孫根生拿下。</br> 治理一個縣,和當(dāng)家一樣,一個家里的人性格迥異,何況一個擁有80萬的大縣呢。在黑山縣時,那時候不懂得什么叫害怕,也不怕得罪人,放開膽子胡沖亂撞,倒是也取得了一點成績。再到高新區(qū),經(jīng)歷了驚心動魄、山崩地裂的勾心斗角,切身體會到政治的可怕,孤軍奮戰(zhàn)與一大幫人掰手腕,好在自己贏得了民心,但最后的結(jié)局并不美好。</br> 到了江東市委沉寂了三年,讓他逐漸成熟理智,學(xué)會了沉得住氣,學(xué)會了控制情緒,學(xué)會了籠絡(luò)人心,學(xué)會了運用權(quán)謀,不會再想以前無腦沖撞,迫不及待。要知道,他現(xiàn)在同樣在孤軍奮戰(zhàn),而且遠離了優(yōu)勢政治資源,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龐大的集團,稍有不慎,將是萬劫不復(fù)。他不想狼狽倉皇而逃,而要用雙手將籍籍無名的龍安推介出去,讓全國人民都知道有個龍安。</br> 要想實現(xiàn)美好的愿望,就要學(xué)習(xí)朱元璋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就要學(xué)習(xí)曾國藩“打脫牙和血吞”,提起神穩(wěn)住氣學(xué)會隱忍,才能在混戰(zhàn)中求得生存。</br> 眼下最打緊的,迫切需要可用之人。但通過幾天觀察下來,可用之人實在少得可憐。用人不白用,至少你的滿足他的私心和需求。縱觀現(xiàn)有的10個常委里,都已是到站升遷無望坐等退休的天花板干部,沒有了追求,拿什么刺激和調(diào)動他們的積極性。</br> 陸一偉想過了,要爭取一批,撬動一批,打擊一批,拋棄一批。孫根生就是他要爭取的對象,而蔣振濤就是要拋棄的對象。</br> 翻開筆記本,陸一偉研究了一會兒,拿起手機起身來到休息室將門反鎖,踟躇半天,鼓起勇氣撥通了白宗峰的電話。</br> “喂,白書記,在開會?”</br> 白宗峰低聲道:“正在談事,有事?”</br> “哦,那您忙,我隨后再打給您。”</br> 白宗峰毫不避諱道:“不礙事,直接說吧。”</br> 陸一偉提振精神道:“白書記,有件事我想讓您幫個忙……”</br> 他把情況簡單說了下,白宗峰明白他的意圖,不假思索道:“你把他的個人情況給我短信發(fā)到手機上。”</br> 一聽這話,陸一偉就知道有戲,感激地道:“謝謝白書記。”</br> “別扯沒用的,這段時間太忙,等閑下來過去看你。另外記住,要穩(wěn)扎穩(wěn)打,切忌毛利毛躁,有什么事及時打電話溝通。”</br> 寥寥數(shù)語,讓他頗為感動。不管怎么樣,這三年沒有白跟,用實際行動換來了政治資本。</br> 掛了電話,陸一偉又給大學(xué)教授蔡潤年打了過去。</br> “喂,蔡教授,忙呢。”</br> 蔡潤年從書桌前坐起來舒展了身體道:“不忙,剛寫了幾個字,怎么樣,到了龍安還適應(yīng)嗎?”</br> 陸一偉笑了笑淡定地道:“還行吧,畢竟剛來,好多事還不熟悉。”</br> “嗯,不要著急,慢慢來。龍安我去過幾次,自然風(fēng)光不錯,但發(fā)展相對滯后。還是我上次和你說的的,先從意識形態(tài)抓起,從中你可以發(fā)現(xiàn)很多可用之才。”</br> 陸一偉在來之前拜訪過蔡潤年,是他為自己提出了狠抓意識形態(tài)的思路,頜首道:“蔡教授,你最近忙嗎?”</br> “我一退休的人了,有什么可忙的,每天看看書,讀讀報,練練字,養(yǎng)養(yǎng)花,陶冶情操,安享余生。”</br> “我想請你出山!”</br> 聽到這句話,蔡潤年一愣,半天不說話。</br> 蔡潤年的一生都是沉浸在書香墨海中度過的,生活工作在相對封閉的大學(xué)校園里過著與世隔絕,與世無爭的生活。他從來沒想過過另一種生活,直至上任省委黃書記看中了他,從大學(xué)校園走進省委大院,成為黃書記背后的智囊人物。在此期間,他提出了轉(zhuǎn)型發(fā)展的理念,即便現(xiàn)在看來都不過時。</br> 從一個教書先生突然成為炙手可熱的紅人,從筒子樓搬進了豪華別墅,從自行車變成了豪車接送,再加上趨炎附勢的人眾星捧月般溜須拍馬,清貧寡欲的生活一下子被強大的物質(zhì)欲改和權(quán)利欲得面無全非,讓年近半百的他盡情地享受了一番人上人的滋味。那時候的他,變得目中無人,高高在上,得意忘形。</br> 然而,隨著黃書記調(diào)走,他被打回了原形。從別墅又搬回了筒子樓,從前身邊前呼后擁現(xiàn)在門羅可雀。經(jīng)歷了過山車般的跌宕人生,讓他徹底頓悟,暗暗發(fā)誓絕不再觸碰政治。現(xiàn)如今,自己得意門生提出了請求,讓他的內(nèi)心在左右搖擺。</br> 陸一偉有自己的打算,光靠一個人的思維是不足以支撐起一個體系,需要有人在背后出謀劃策,蔡潤年是當(dāng)仁不讓的人選。好歹是伺候了省委書記的人,一個小小的縣更不在話下。要是請他出山在背后坐鎮(zhèn),就是再強大的勢力都無畏無懼。</br> 見他不說話,陸一偉又道:“蔡教授,我知道您有所顧忌,不愿意再觸碰政治。可您這些年一直在關(guān)心政治,專研政治。龍安這個平臺太小,可能您不屑一顧,但學(xué)生我真的需要您的幫助。”</br> 蔡潤年喉嚨涌動,半天道:“一偉,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我年紀大了,真心有些力不從心了,經(jīng)不起折騰了。”</br> 陸一偉不想放棄,窮追猛打道:“我不會讓您長期待在龍安,三個月,一個月,甚至半個月都行,幫我規(guī)劃出龍安的發(fā)展版圖和方略,到時候您要走,我絕不攔著,可以嗎?”</br> “這……這不是為難我嘛。”</br> 陸一偉見有機會,繼續(xù)道:“我現(xiàn)在的思路真的很亂,亂七八糟的事根本靜不下心來專研這些,我知道您不會袖手旁觀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