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6 木已成舟
“和白書記無關(guān)。”</br>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br> 陸一偉把所知道的情況大致講了一遍,范榮奎異常震怒,重重地往沙發(fā)扶手上一砸,罵罵咧咧道:“這省里到底想干什么,已經(jīng)上常委會通過的事,居然說改了就改了,簡直把政治當兒戲。”</br> 說歸說,他不敢聲張,畢竟他也是領(lǐng)導(dǎo)干部。</br> “你覺得此事是誰在后面搗鬼?”</br> 陸一偉已經(jīng)不在乎了,道:“事已至此,就是知道了又怎么樣。”</br> 范榮奎心里大概有底,起身道:“我現(xiàn)在去一趟省委,看看有沒有補救的辦法。”</br> 陸一偉攔著道:“爸,沒用的,省委組織部趙部長已經(jīng)找我談過話了,說不定一兩天調(diào)令就下來了。”</br> 范榮奎氣不打一處來,壓低聲音盯著他道:“是不是你一直想出去?”</br> “沒有。”</br> “那你為什么要答應(yīng)?”</br> 陸一偉看著他面不改色道:“那您覺得我還有選擇的余地嗎。”</br> 對視了幾秒,范榮奎移開眼神嘆了口氣道:“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實在不行,我親自見一面章書記,這個縣委書記咱不要了,安心在江東市待著。”</br> 陸一偉急了,道:“您為什么一直要攔著我?”</br> 范榮奎凌冽的眼神微微張動,半天道:“不為別的,我是為我女兒。你可以有想法,但這個家庭不能散。”</br> 陸一偉面無表情道:“我離開就會散了嗎,這是什么邏輯。”</br> 范榮奎有些話說不出來,他了解這個女婿。情感豐富且長情,就憑蘇蒙的事就能看得出來。一旦放出去,指不定會與別的女人發(fā)生什么。他愛女心切,容不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沒再說話,打開門來不及和外孫親熱離去了。</br> 看到這一幕,范春芳愈發(fā)覺得事情奇怪,回到書房坐在陸一偉身邊道:“別藏著了,和我說實話吧。”</br> 事已至此,陸一偉索性和盤托出。范春芳聽后,很長時間沒說話,過了許久淡然一笑道:“還以為是什么事呢,沒必要瞞著我。你放心去吧,家里一切有我呢。”</br> 范春芳的態(tài)度讓陸一偉格外吃驚,抬頭怔怔地看著她道:“你說的是真的?”</br> 范春芳點點頭道:“我支持你。你不是說過嗎,男人總要有抱負,與其看著你在家里悶悶不樂,還不如讓你出去干一番事業(yè)。”</br> 陸一偉感動地將其攬入懷中,連連道:“謝謝你的理解和寬容,有你這樣的妻子我這輩子值了!”</br> 三天后,一紙調(diào)令從省委組織部出發(fā),穿越整個西江省飄到了南州市。陸一偉也接到了調(diào)令,看著兩指寬的任命文件,心里說不出的滋味。激動過后的平靜,是一份沉甸甸的擔子。前途如何,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br> 關(guān)于他調(diào)任南州市的消息很快在江東市鋪天蓋地傳開,大部分人唏噓不已。本來是就近提拔,誰知道一下子發(fā)配邊疆,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其中的奧妙。范榮奎這兩天也不閑著,上下四處積極活動,可木已成舟,省委做出的決定且能輕易更改,就是有天大的能力也無力挽回。</br> 這兩天,陸一偉哪兒都沒去,拒絕了一切安心待在陪著妻兒。這次遠足,恐怕是聚少離多。范春芳也請了假,在家里為陸一偉收拾著東西。一件一件地添,不知不覺已是兩大箱。</br> “夠了夠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拿這么多東西干嘛,就兩件衣服就行。”</br> 范春芳不聽勸,心焦地道:“那怎么能行,萬一去了吃不慣,或者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準備上以防萬一。”</br> 陸一偉沒有反駁,任憑她繼續(xù)收拾。</br> 不知觸動了什么神經(jīng),范春芳竟然哭了起來。陸一偉走到身后寬慰道:“我這還沒走就這樣,要是走了還不天天哭?別哭了,乖!”</br> 范春芳回頭楚淚漣漣道:“一偉,要不把我也調(diào)到龍安縣吧,我去陪著你。”</br> “說什么傻話,別人巴不得調(diào)回省城,你居然往下走。再說了你是副處級別,縣里也沒合適的位置啊。”</br> “我不要什么職位,實在不行把工作辭掉,去給你洗衣做飯。”</br> 陸一偉為其擦掉眼淚微微一笑道:“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們。你要是走了,這個家怎么辦,朗朗怎么辦。我和你保證,三年內(nèi)肯定調(diào)回來。”</br> 范春芳撲在懷里放聲大哭起來。這時候門鈴響了,她趕緊擦掉眼淚去開門,看到是李淑曼,努力笑了笑道:“淑曼姐,你來了啊。”</br> 李淑曼看到她眼睛紅腫著,似乎知道了什么。提著一袋子?xùn)|西進來道:“一偉不在家嗎?”</br> “在,快進來吧。”</br> 陸一偉從臥室出來,與李淑曼四目相對,沒有了以前的尷尬,更像是親人間的交流。輕聲輕語道:“你來了啊,坐吧。”</br> 李淑曼把東西放下,拘謹?shù)刈谏嘲l(fā)上。接過范春芳遞過來的水杯道:“聽說一偉要去南州了,我過來看看,順便拿了點東西。”</br> 陸一偉瞄了眼,都是她做的一些好吃的。有自己喜歡吃的蔥油餅,芝麻餡餅,他的這點愛好也只有她知道。</br> 范春芳嘆了口氣,拉著她的手道:“本來是留在江東的,誰知道情況有變,哎!”</br> 李淑曼善解人意道:“一偉是干大事業(yè)的人,不管去哪都應(yīng)該鼎力支持他。他走了,你要是不方便的話,我來接送朗朗。我反正沒工作,閑著也是閑著。”</br> 范春芳連忙擺手道:“謝謝你,不麻煩你了。”</br> 陸一偉立馬道:“淑曼的提議也不錯,你中午下班時間晚,回來忙活一陣子又得去送孩子,確實很累,要不讓她中午接送吧。”</br> 得到陸一偉的肯定,李淑曼信心滿滿道:“春芳,你放心,我絕對會把朗朗當成親生孩子一樣看待,就交給我吧。”</br> 范春芳聽著這話有些別扭,抬頭看看陸一偉,一番眼神交流道:“那好吧,那就麻煩你了。”</br> 李淑曼興高采烈道:“不麻煩,能為你們做點事,我很開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