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2 一語成讖
白宗峰走后,陸一偉像丟了魂似的坐在那里,遲疑了許久,起身將門反鎖,走進(jìn)休息室,從煙盒里取出一支煙,用燃燒到盡頭的煙頭懟上,煙頭已經(jīng)熄滅,他不甘心地使勁吸吮著,試圖挽救消失殆盡的“生命”。最終,他還是沒有挽回,將煙頭丟進(jìn)煙灰缸,掏出打火機點燃。</br> 終于有時間靜下心將事情的前前后后仔細(xì)過一遍。先說舉報信的事。白宗峰是故意給他看的,就是讓他心里有個底。而且對此事的態(tài)度輕描淡寫,說明此事不是錯失區(qū)委書記的根本誘因,但也起到了一定作用,那到底是誰寫的?</br> 舉報信的內(nèi)容比較詳實,寫明了一些重要領(lǐng)導(dǎo)人物的禮金,而且數(shù)目都吻合,敢肯定是內(nèi)部人透漏出來的。舉報信是打印的,且沒有署名,想要猜對誰寫的并非易事。不過他留了個心眼,其中一段話的措辭很像一個人的文風(fēng)。再回到小雨過生日當(dāng)天,他基本可以肯定是出自誰手了,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是時任北河鎮(zhèn)黨委書記魏國強。</br> 關(guān)于他和魏國強的恩恩怨怨,一兩句話說不清楚,都是一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難道他就如此小心眼,時至今日還在記恨?有可能,也不可能。</br> 陸一偉隱隱感覺到背后還有一雙手在無形中操控此事,而且對組織程序相當(dāng)熟悉,等到公示期的最后一天才亮劍,說明動了很大腦筋,不給他任何反駁思考的時間。</br> 從白宗峰剛才談話的只言片語中似乎能找到答案。他提到了高新區(qū),林海峰之死,甚至提到缺乏大局意識,線索似乎越來越明朗,指向了因此事而栽跟頭的原副省長、現(xiàn)任人大副主任的邱遠(yuǎn)航。</br> 陸一偉在高新區(qū)時,從來沒與其有任何交織,但此事牽扯到他的兒子邱江。因為菜家園土地的問題,從高新區(qū)工委書記、副主任,再到副市長、副省長,一連串都牽扯出來,不同程度受到處分,就連他自己都沒逃脫。至于林海峰的死,是遠(yuǎn)在北州的老窩出了問題,與高新區(qū)并無多大關(guān)系。現(xiàn)在把這筆賬算到自己頭上,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呢。</br> 一定是邱遠(yuǎn)航在背后搞鬼!陸一偉愈發(fā)堅信肯定。邱和章書記的關(guān)系比較密切,隨便給自己穿個小鞋,足以毀掉整個政治生涯。又利用小雨生日的事欲蓋彌彰,用作佯攻,可謂算盡心機。如果不出意外,汽車廠前段時間發(fā)生的事,也是阻止他的最有說服力的佐證,只不過白宗峰沒提而已。</br> 至于如何處置自己,白宗峰也沒提,只是在加緊速度為自己積極爭取最后的機會。在這件事上,他是真心在出力,不惜請動省委組織部長為自己出謀劃策,估計這個龍安縣是動了一番腦筋的。</br> 事已至此,再努力也無力回天。白宗峰還在積極主動為自己的前途著想,還能說什么呢。</br> 陸一偉起身走到掛有西江省地圖的墻上,手指沿著江東市一直往下劃,在南州市與臨省交界處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龍安縣。他從來沒聽過這個縣,更別說去過了。地圖上,他撐直拇指和中指比劃了四下才勉強夠得著,就連到老家南陽縣都有兩叉的距離,足以可見其遙遠(yuǎn),估算了下,距離省城差不多有300多公里。</br> 南州市近年來依靠娛樂業(yè)和房地產(chǎn)業(yè)取得了突飛猛進(jìn)的發(fā)展,奮起直追,大有趕超經(jīng)濟第一強市東州市之后勁,讓這座名不虛傳的小城市登上了中國百強市之列,足以可見其實力。如此說,這個龍安縣應(yīng)該發(fā)展的不錯。</br> 由于工作原因,他去過南州攏共加起來不超過10次。即便是去了也是到市區(qū),壓根沒到過縣里。發(fā)展如何,不得而知。</br> 這只是個設(shè)想,還不知道章秉同會不會同意。如果不同意,又打算如何安置自己呢。白宗峰心里也憋了一口氣,常委會決定的事突然被否決了,讓他的臉面往哪放,就是為了這口氣也要想辦法把此事辦成。一腳把自己踢到這么遠(yuǎn)的地方,或許有太多不得已。畢竟一個蘿卜一個坑,估計眼下就這么一個空缺。</br> 陸一偉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從地圖上看,江東市到龍安縣,和南陽到北河鎮(zhèn),地理位置驚人的相似,只不過是距離遠(yuǎn)近不同而已。與上次相比,他是一個沒有任何實權(quán)的副鎮(zhèn)長,而這次,是以縣委書記的身份進(jìn)駐。</br> 聯(lián)想到前段時間自己的迫切想法,一門心思想離開市委,離開江東,哪怕去一個偏遠(yuǎn)縣區(qū)也心甘情愿。沒想到一語成讖,居然變?yōu)楝F(xiàn)實,不得不說有些事是冥冥注定。</br> 如果說剛才還有些氣不過,現(xiàn)在心情反而舒暢了許多。給他一個舞臺,無論是貧窮還是富裕,若干年后一定會創(chuàng)造出奇跡和輝煌。可是想到家庭,他又變得復(fù)雜起來。好不容易與范春芳修復(fù)好感情,立馬又要分別,正如她所說,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一面呢。</br> 為了事業(yè),為了理想,他是無私的,無法割舍躁動的心去實現(xiàn)一直以來的抱負(fù)。為了家庭,為了妻兒,他是自私的,難以放棄驛動的心去追隨期盼已久的情義。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選擇無條件服從組織安排。</br> 接下來的時間他只有等待,耐心的等待。眼睛一直盯著市委大門,等待著白宗峰的車出現(xiàn)。直到下午3點26分,白宗峰依然沒有出現(xiàn),不過他來了電話,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艾F(xiàn)在立馬到省委大院,趙部長要見你。”</br> 陸一偉不敢怠慢,叫上胡鵬以最快的速度抵達(dá)省委大院。進(jìn)了門右拐繞過宏偉的建筑來到一處別致的小樓面前停下,下車整理了下衣服,昂首挺胸走進(jìn)省委組織部辦公樓。進(jìn)門的時候,一個中年男子上前詢問道:“你是陸一偉吧?”</br> 他點了點頭。</br> “跟我來。”</br> 沿著上個世紀(jì)六七十年代修建的樓梯來到三樓,踩著松軟的紅地毯來到一處門口。中年男子輕輕地敲了敲門,隔著門縫,陸一偉看到白宗峰正和趙部長對面暢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