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5 迫不得已
17點26分,江南高速入口。</br> 前方路口的電子屏上顯示著:“因雨雪天氣,江南高速暫時關(guān)閉……”</br> 陸一偉坐在車?yán)锿高^車窗望著漸漸昏暗的夜色,看看表問道:“走國道可以嗎?”</br> 因胡鵬不在,由寧玉剛的司機送他到北州市。回頭道:“陸秘書長,走省道倒是可以,可是雪下得太大,可能走不快,平時兩個多小時的路程,保守估計要走四個多小時,何況這車性能不太好……”</br> 陸一偉沒有回應(yīng),想了半天拿起手機撥通李海東的電話:“開上你的悍馬車,到608國道小店鎮(zhèn)附近,陪我去一趟北州市。”</br> 掛了電話,讓司機緩慢開到指定地點,等了差不多20分鐘,李海東駕駛著外觀霸道硬朗的悍馬車出現(xiàn)了。陸一偉徑直上車,催促對方趕緊上路。</br> 這價值百萬的悍馬車舒適性很一般,但應(yīng)對各種路況適應(yīng)性非常強,在白茫茫的雪路上飛速馳騁,幾乎和平時沒什么兩樣。</br> 李海東知道他有急事,沒有打擾他,而是專心致志開車。陸一偉坐在后面,手握著手機,縝密思考著如何運作。</br> 自從蘇蒙去世后,他每年過年都會親自去拜訪康適之,而平時與蘇啟明聯(lián)系得比較少,頂多過時過節(jié)發(fā)個短信,電話很少。倒不是因為蘇蒙,他現(xiàn)在是北州市長,身份不一樣,聯(lián)系自然就少了。他可以直接去找康老爺子,但跳過蘇啟明又好像不合適。</br> 思來想去,撥通了蘇啟明的電話。</br> 此時此刻,蘇啟明正在接見某知名大公司老總,對接項目落實情況。一直熱衷于招商引資的他自上任以來,提出了“落地百個項目,引進千億資金”的招商引資口號,而且與市委書記許壽松配合得相得益彰,市委市府班子難得一見的空前團結(jié),一心想要趕超發(fā)展。</br> 女兒的離世對他打擊很大,失去了精神依靠,更加激發(fā)了他拼命工作的斗志。工作幾乎成了他唯一的樂趣,只有這樣,可以短暫忘記不愿意去回想的痛苦。</br> 秘書拿著蘇啟明的手機,察覺到震動悄悄拿出來一看,隨即掛掉。</br> 陸一偉等了五六分鐘,又不甘心地打了過去。秘書只好貓著腰躲過正在攝像的鏡頭來到后臺接了起來。</br> 周浩作為蘇啟明的秘書,對陸一偉和蘇啟明的關(guān)系一清二楚,客氣地道:“陸秘書長,蘇市長正在和客人談事,你要有什么事我替你轉(zhuǎn)達。”</br> “哦,那算了。”</br> 周浩停頓片刻道:“要不等會議結(jié)束后我告你一聲?”</br> “不用了,謝謝了。”</br> 掛了電話,陸一偉決定繞過蘇啟明直接去找康適之。處理好此事,又立馬打給大學(xué)教授蔡潤年。</br> 蔡潤年聽到趙未來這個名字非常熟悉,道:“這個學(xué)生我沒教過,不過我知道他,是我們學(xué)校走出去的佼佼者,現(xiàn)在在首都師范大學(xué)當(dāng)教授吧。”</br> “對對對,正是他。”</br> 蔡潤年得知情況后,嘆了口氣道:“我可以給你打聽一下,好像是秦教授的學(xué)生。但這種事畢竟人命關(guān)天,我不敢保證能行得通。”</br> 陸一偉連忙道:“蔡教授,我不要求別的,該如何解決我們絕對坦誠,只要他提出條件,最大限度滿足。但這種事您也知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我倒好說,要是影響了白書記和章書記,不好交代啊。”</br> 蔡潤年大致明白了,道:“好吧,我來想想辦法。”</br> “好的,那我等您消息。”</br> 一切都安頓妥當(dāng)后,陸一偉決定親自和趙國慶的兒子趙未來通一次電話。可想了許久,卻不知該如何面對。再等等,等蔡潤年和康適之這邊采取行動后再說。</br>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不是那種令人窒息的深邃墨黑,而是仿佛回光返照的靜謐清白。燈光照射在雪地上,反射著晶瑩剔透的光暈,如同畫筆在空中畫了個圈。或許在年輕人眼里,雪蘊含著的浪漫足以讓人心顫,而留給陸一偉的,是無盡的思念和追悔。</br> 世上沒有后悔藥,如果有,他會拋棄世俗不顧一切地去追逐幸福。</br> 蘇蒙,你在天堂還好嗎?</br> 雪依然在下著,路上的車輛如同蝸牛般地緩慢爬行。陸一偉靠著冰冷的車窗透過凝結(jié)的水珠望著窗外。李海東偷偷瞄了一眼,取出一支煙推了推遞給他。他回過神點燃,靠在椅子上輕嘆一口氣。</br> “又想蘇蒙了?”</br> 陸一偉低頭一苦笑,吐了口煙圈抬頭看著他道:“我還以為你會說夏瑾和呢。”</br> 李海東立馬道:“別提她,提她我就來氣。你對她那么好,最后居然悄無聲息離去,那有這樣式的。現(xiàn)在倒好,直接去了美國,和那個小白臉過小日子去了。”</br> “別這么說她,她也是迫不得已。”陸一偉為其辯解道,“當(dāng)初離開我是有原因的,知道她弟弟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嗎,她懷疑自己也有,所以選擇了離開。她是為我好,如果真的有一天先走一步,對誰都是痛苦,還不如早點結(jié)束。”</br> “她對我的幫助很大。如果不是她,我在黑山縣搞得柞蠶之鄉(xiāng)搞不下去,宏達集團也不會落戶西江省。”</br> 李海東沉默片刻道:“那你還想她嗎?”</br> 陸一偉淡然一笑,望著窗外道:“怎么說呢,也想,但沒有蘇蒙那么強烈。畢竟我和蘇蒙五六年,而且是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換做任何人,誰愿意跑到山溝里找我呢。即使夏瑾和,我想她也邁不出這一步。”</br> 李海東似懂非懂道:“哥,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但事情過去這么多年了,你也別自責(zé)了。相信蘇蒙在天上會原諒你的。何況現(xiàn)在嫂子對你那么好,又給你生了兒子,不能對不起她。”</br> 陸一偉詫異地打量著他,半天道:“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我怎么就不相信呢。”</br> 李海東嘿嘿一笑道:“經(jīng)歷的人和事多了,也就看透了一些事。何況人都是在不斷成熟的,不是嗎?”</br> 陸一偉看著他打量半天道:“不錯,有此番覺悟就好。知道我為什么讓你離開牛福勇嗎?”</br> 李海東點點頭道:“知道,福勇現(xiàn)在膨脹了,你怕我跟他受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