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6 第一把火
曲文洲帶著諸多遺憾離去了,而陸一偉內心翻江倒海,極其不是滋味。若是當年,定會拍案而起,與其一道拿下蔡小強。但現(xiàn)在……或許他說得對,自己變得膽小了,不想去惹事,更多的是哄著蔡小強想辦法搬遷,任務也就順利結束了。至于其他的,還是交給有關部門處理吧。</br> 正尋思著,張志遠來了電話。他起身反鎖了門,進了臥室接了起來。</br> “張主任,恭喜啊。”</br> 面對陸一偉的嬉笑張志遠顯得很淡定,道:“在哪?”</br> “在江汽廠,我住下來了。”</br> “哦,很好。今天下午省委章書記找我談話了,還是談企業(yè)搬遷的事。要我不要怕得罪人,選樹一兩個典型開刀,震懾其他企業(yè)。蔡小強什么態(tài)度?”</br> “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倒是滿口答應,就看接下來如何行動了。”</br> “嗯,這樣吧,明天我打算到各企業(yè)走走,第一站就去汽車廠。”</br> “好,我等您。”</br> 張志遠停頓片刻道:“一偉,汽車廠的問題很大,尤其是與山藤汽車廠兼并以來,各種問題層出不窮。你不僅僅要負責企業(yè)搬遷,還要想辦法為我化解各類矛盾。有問題嗎?”</br> “沒問題,一切聽從您吩咐。”</br> “見面了詳聊。”</br> 就在張志遠和陸一偉通話的時候,在郊外的天一閣,蔡小強,侯澤成,涂強以及邱遠航正圍坐在一起密謀著。</br> 許久未見的老朋友邱遠航?jīng)]有往日的趾高氣昂,依舊紅光滿面,氣態(tài)瑞祥,發(fā)福的身體坐在沙發(fā)上擠滿了角落,白凈肥胖的大臉盤鑲嵌著炯炯有神的鷹眼,蒜頭大的鼻子搭配四方口,在面相學上這是有福之人的標配。碩大的額頭在燈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輝,茂密的頭發(fā)整齊不亂地向后梳,坐在那里氣場不是一般的強大。</br> 他手中雖然失去了控制權,但依然沒有遠離政治,通過無形的手控制著大局,如同排布棋局,將每個領域都滲透自己的權力。江山易老,人心未老,他依然存有幻想重返政壇,就這樣結束政治生涯著實不甘心。</br> 而另一側的省委秘書長涂強略顯憔悴,他能爬上這個位置,完全是各派權力斗爭妥協(xié)的結果。最終他能進入,全靠邱遠航力薦提攜,在眾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成為排名最末位的省委常委。</br> 在我國現(xiàn)有體制中,常委的意義非同尋常,嚴格意義上也算是核心權力的重要人物之一了。但凡涉及到全省的最大事項他有表決權和發(fā)言權,名副其實的省領導。據(jù)說,他也是西江省史上最年輕的省委常委,剛過50歲的年紀就進入政治核心,算得上奇跡了。</br> 除了邱遠航在背后出力外,蔡小強的功勞功不可沒。如果說高考是千軍萬馬走獨木橋,那么升遷就是在荊棘里穿梭,前方有坑后方有刺刀,稍有不慎就會成為政治犧牲品。關系要有,金錢開路必不可少,為了這個常委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錢,具體花了多少,只有他們清楚。</br> 蔡小強不是傻子,花這么大代價將其扶起來,自然要論功封賞。他今天如此囂張,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涂強是他背后強有力的后盾。這些年為其擺平了不少事,可對方實在太膽大,很多事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圍,即便這樣,也得硬著頭皮想辦法解決。</br> 邱遠航聽完蔡小強的匯報,不緊不慢道:“既然章書記讓搬遷,你就趕緊搬,還等什么。”</br> 蔡小強在邱遠航面前不敢放肆,規(guī)規(guī)矩矩道:“邱主任,搬不是問題,可一旦搬了,很多問題無法得到解決。首先,我的待遇問題,時至今日上頭沒有一個很好的答復,就說讓我去山藤公司當副總經(jīng)理,我才不稀罕呢,好歹付出幾十年了,最起碼也得有個合理的方案吧。”</br> “還有,省里給我的條件過于苛刻,完全傾向于那日本鬼子。憑什么一句話讓一個廠子說沒就沒了,事先和我商量了還是征求職工的意見了,完全沒有。到現(xiàn)在為止,上頭依然沒有任何說法。”</br> 一旁的侯澤成聽不下去了,打斷道:“小強,關于這個問題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就是不聽。上頭能虧待了你嗎,就為了爭那一點眼前的利益拖了這么久,要不是涂秘書長和邱主任幫你扛著,早不知道去哪了。”</br> 蔡小強急了,跳起來道:“侯澤成,這事是沒輪到你頭上,換做你能忍氣吞聲任人宰割嗎……”</br> “好啦,別動不動就吵架,像什么樣子,都是當領導的人,連情緒都管理不好還能干什么事。”</br> 邱遠航開了口,倆人都紛紛住嘴,安靜聆聽。他吐了口煙氣道:“你說陸一偉住在了汽車廠?”</br> “嗯,可不是嘛,我以為是開玩笑的,結果真的住下來了。”</br> 邱遠航詭譎一笑,坐起來道:“既然他主動送上門來,那就好辦了。這樣,你最近幾天就搬,動作越大越好,最好讓媒體也來。至于剩下的,你應該明白如何操作。”</br> 蔡小強眼珠子一轉,道:“您是說動靜整得大一點?”</br> “把問題挑開了看他怎么收場。”</br> 涂強說話了,攔著道:“不行,不能這樣做,這不是給省里出難題嗎。另外,有些事還是藏著掖著為好,一旦揭開了鍋就怕收拾不住啊。”</br> 邱遠航不以為然道:“給省里出難題?何以見得,這是給張志遠送上一份大禮,到時候看看他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如何燒。”</br> 侯澤成拍手稱贊道:“這個主意好,最好給他們上點眼藥水,到時候……哈哈。”</br> 涂強不贊成這個點子,苦口婆心道:“邱主任,企業(yè)搬遷是當前最大的政治任務,拿此事做文章說不定會適得其反。另外,張志遠和陸一偉不是省油的燈,萬一激怒了牽扯出其他事情,就怕無法收場啊。”</br> 邱遠航微微一笑道:“別擔心,一切盡在我掌控之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