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4 明星官員
郭金柱這種官員在官場上并不吃香,甚至很多領(lǐng)導厭惡。脾氣暴躁且說話直,時常口無遮攔,稍不留神就得罪人。但干工作絕對是雷厲風行,干脆利落。很多事別人拿不下來,他用不了幾天就能順利拿下。另外,他的群眾基礎(chǔ)特別好,嘴上時常掛著群眾利益無小事,只要有百姓找他反映問題,當機立斷做出回應(yīng)。先把分管領(lǐng)導臭罵一通,再讓他限期辦結(jié),因為此,百姓私底下叫他“郭青天”。也是西江省出了名的“明星官員”。</br> 一個“郭大炮”,一個“郭青天”,上頭對他又愛又恨,幾次幾落,浮浮沉沉,道路雖曲折,官運還算亨通。他的性格決定了走不長遠,在官場,沒性格就是最好的性格。</br> 比起前些年,他的頭發(fā)禿得更厲害了。以前西半球還是支援東半球,攏過來還能看得過去,現(xiàn)如今西半球也只剩下幾根枯草,徹底和東半球決裂。他的腦袋本來就尖,禿頂后更顯得锃光瓦亮。</br> 郭金柱憂心忡忡坐下道:“志遠和你說了吧?”</br> “嗯。”</br> 郭金柱習慣性地捋捋為數(shù)不多的頭發(fā),焦頭爛額道:“此次去你有兩個任務(wù),一是找到她,二是把她給我?guī)Щ貋恚荒茉僮屗谕饷嬉傲恕!?lt;/br> 聽到他如此說,想必心里有底。陸一偉試探性地問道:“郭書記,您是不是和郭悅吵架了?”</br> 他一臉不快道:“上周打電話的時候爭吵了幾句,沒想到她的脾氣比我還倔,居然一星期不接電話。”</br> 陸一偉一顆心落地,看來不是想象的那樣,可張志遠營造的氣氛著實把他嚇了一大跳。笑著道:“郭書記,現(xiàn)在的年輕人很有主見,您肯定又訓人家了,要不然也不會不搭理您。”</br> 郭金柱像個孩子似的梗著脖子道:“當老子的,我說她幾句還不成啊。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把她送到國外。一說她就說國外怎么樣怎么樣,這里是中國,就是遵守中國的規(guī)矩。”</br> “是不是郭悅談戀愛了?”</br> 他從鼻腔里“嗯”了一聲。</br> “您不滿意?”</br> “我見都沒見過,談什么滿意。”郭金柱生氣地道,“不管你用什么辦法,給我弄回來,留在身邊還踏實一些。”</br> “行,我去勸勸她,但不敢保證跟我回來。”</br> 郭金柱瞪大眼睛,進而又松懈下來,抽著悶煙道:“好好和她說,就說她媽想讓她回來。”</br> “明白。”</br> 聊完此事,郭金柱本來還想聊其他的,聽到我中午的飛機沒繼續(xù)往下說,起身拍拍陸一偉的肩膀道:“一偉,我為官幾十載,下屬無數(shù),唯一讓我滿意且上心的只有兩人,一個你,一個志遠。我干完這屆可能就要退休了,別的不說,你倆我能送多遠就多遠。前段時間我和還老白聊你的事了,他想讓你再給他干兩年,也好,但有你什么想法要及時和我溝通,明白嗎?”</br> 陸一偉本想和他說說心里話,可現(xiàn)在不是時候,頜首道:“明白。”</br> 郭金柱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志遠馬上就要到國資委了,很好,改天一起聚聚,慶祝一下。”</br> 從管委會出來,陸一偉一直尋思著張志遠的事,不知道這是誰在背后運作。聽郭金柱的口氣,這事他有份。</br> 官場上很多事都是機緣巧合,不一定你要求進步就有合適的位置,張志遠顯然生在逢時。正好趕上企業(yè)搬遷大好時機,國資委又連續(xù)換帥,再加上他是分管工業(yè)副省長身邊的人,各種因素加起來也就輪到了他。</br> 陸一偉當然希望張志遠越走越遠,對他將來的仕途絕對有利。要知道,他現(xiàn)在所處的“東湖會”,一半人掌握著實權(quán),可都是即將退休的人。這茬一旦離開官場,自己所處的位置就尷尬了。上頭沒有人,誰都敢在你頭上踩一腳。</br> 既然張志遠可以借著企業(yè)搬遷成功上位,他為什么不能。就是為了離開江東,他也要憋著一口氣干出一番成績。想到此,內(nèi)心沉寂已久的小宇宙漸漸燃燒起來。</br> 回到車上,佟歡看著他笑道:“有喜事?”</br> 陸一偉詫異地看著她道:“怎么看出來的?”</br> 佟歡一副可愛的模樣道:“如果你不高興的時候嘴角是平的,而且眼角下垂。反之,嘴角微微上揚,眼睛也比較大。”</br> 沒想到觀察自己如此仔細,道:“是嗎,我這么從來沒感覺到。”</br> “你自己當然不會發(fā)現(xiàn)啦,只有關(guān)心你的人才會察覺。”</br> 聽到此,陸一偉不由得移開眼神,選擇了沉默。佟歡長舒了一口氣,發(fā)動車往機場趕去。</br> 一路上,兩人各懷心思,誰都沒有說話。</br> 如果說對痛的領(lǐng)悟,佟歡更有切身體會。出身貧寒的她,大學畢業(yè)后不諳世事,對金錢財富充滿了渴望。也正是對貧窮的極度恐懼,才被迫做了別人的情人。那段時間,她前所未有的滿足,有大把大把的錢可以買自己曾經(jīng)奢望的東西,豪車,首飾,奢侈品,出入高檔會所,如果不是遇見陸一偉,她可能會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br> 陸一偉是她愛上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的一個男人。明明知道對方有女朋友,可無法控制情緒不去愛上他。在她眼里,陸一偉是一個有魅力有感情的男人,而且很有女人緣,那么多女人愿意為他付出,為什么,說明他值得女人放下一切。</br> 如果不是范春芳的出現(xiàn),或許他們就結(jié)婚了。她清晰地記得那天春節(jié),下了那么大的雪,陸一偉從江東市去了她家,陪伴她度過最開心的一個春節(jié)。然而,命運總是捉弄人的,她沒能夠把握住機會留住他。</br> 嫁給比自己大的潘成軍,是她的選擇。沒有找任何人商量,就在一念間做出了決定。結(jié)婚那天,陸一偉眼眶濕潤了,她能讀懂眼淚的含義。那一晚,她一個人躲在衛(wèi)生間哭了一夜,為陸一偉,也是為自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