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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里情況危急,但正常工作依然的開展。面試的時間并沒有推遲,照常舉行。</br> 這種遴選的面試與公務(wù)員面試有很大不同,公務(wù)員是一大堆考官,中間擺一張桌子,上面放著題讓你限時回答,而且考官手里標(biāo)準(zhǔn)答案,答到點子上就高分,偏移了淘汰出局。</br> 而這次的面試相對寬松許多,所有面試人員分好幾組,統(tǒng)一走進(jìn)一個會議室,就和平時開會似的。不同的是每個人都要發(fā)言,考官通過你的應(yīng)變能力和綜合素質(zhì)打出分?jǐn)?shù)。</br> 參加面試的都是來自各個崗位的精英,而且都有豐富的工作經(jīng)驗,開會對于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說起來滔滔不絕,個把小時都沒問題。既然水平差不多,那就看誰回答的更討考官喜歡了。</br> 范家對陸一偉這次考試十分重視。盡管西州市也出現(xiàn)了災(zāi)情,但范榮奎還是跑回來為陸一偉加油鼓勁。要知道,這次陸一偉的機會非常大,只要好好把握,絕對沒問題。最主要的是這次遴選實在太誘人了,一下子就能成為常委、常務(wù)副市長。這要放在平時,不知要付出多少才能爬到這個位置。</br> 范春芳特意給陸一偉買了身名牌西服,一大早起來就開始捯飭。</br> 飯桌上,范榮奎一再叮囑:“一偉,好好考,別緊張,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br> 孫春云也附和道:“是啊,你要是考上了省多少事,一下子就成了市領(lǐng)導(dǎo),省得看他們的臉色,春芳跟著你也能沾沾光。我們老范家歷來出人才,你絕對沒問題。”</br> 見父母親不停地給陸一偉施加壓力,范春芳敲了敲桌子道:“我說你們能不能少說點,該干嘛干嘛去,一偉本來就有點緊張,你們這么一鬧,他更緊張了。”</br> “好好好,不說了!”說完,范榮奎起身走到客廳看新聞去了。</br> “別聽他們的,考上就考上,考不上就考不上,干嘛給自己那么大的壓力。”范春芳在一邊安慰道。</br> 陸一偉確實有點緊張,勉強一笑道:“我知道該怎么做。”</br> 吃過飯,范春芳把陸一偉的皮鞋又擦了擦,陸一偉站在鏡子左看右看,確定沒問題后準(zhǔn)備出門。</br> 孫春云道:“老范,一偉要走了,你去送送。”</br> “這還送什么,讓他自己去吧。”范榮奎道:“司機小劉已經(jīng)在樓底下等著了。”</br> 陸一偉也道:“不用送,我自己去就行了。”</br> 剛要出門時,電視里播報全國各地的抗洪救災(zāi)新聞:各位觀眾,現(xiàn)在插播一條悲痛的消息。今天早上凌晨6時許,《中央青年報》的記者蘇蒙在一線進(jìn)行采訪時,為了將一名兒童轉(zhuǎn)移出去,不幸被洪水卷走,至今下落不明……如果大家看到這條消息后,請大家積極配合,發(fā)現(xiàn)有價值的線索及時和我臺聯(lián)系,聯(lián)系方式為……而在此時,電視上出現(xiàn)了蘇蒙的照片……</br> 陸一偉看到這條消息后腦袋嗡地一聲,楞在那里。蘇蒙失蹤了,這怎么可能?他發(fā)瘋似的跑到電視前跟前,死死地盯著蘇蒙的照片,腦袋一片空白。</br> 看到陸一偉怪異的舉動,范春芳上前小聲地道:“一偉,你怎么了?”</br> 不知情的孫春云催促道:“一偉,趕緊走吧,再不走就遲到了,天氣不好,萬一路上有個堵車的……”</br> 陸一偉懵了,臉色煞白,連連后退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說完,用手使勁一拉領(lǐng)帶,撤下來扔到桌子上,發(fā)瘋似的跑了出去。</br> “一偉,一偉……”孫春云在后面喊道:“這到底是咋了?老范,你趕緊去看看。”</br> 范榮奎同樣愣在那里,舉著的煙久久不肯放下。</br> “你爺倆這是咋了?”孫春云疑惑不解,上前推了推道:“聽到了沒,快去看看一偉,這到底是咋了?”</br> 范榮奎用顫抖的手指著電視屏幕道:“這……這……這是蘇啟明的女兒……”</br> “啊?”孫春云大為震驚,瞪大眼睛道:“這就是蘇啟明的女兒?我的天哪!”</br> 范春芳明白了,快速跑到陽臺上,看到陸一偉把司機小劉拽下來,駕著車發(fā)瘋似的飛出了小區(qū)。</br> “蘇啟明的女兒一偉激動個啥,他該不會你找她了吧?”孫春云著急了,道:“老范,你趕緊去找一偉啊,他今天面試啊,要是錯過這個機會以后就沒了……”</br> 范榮奎心里亂糟糟的,站起來道:“不行,我的回西州了,要是出個什么事,誰都擔(dān)不起責(zé)任!”</br> 陸一偉和范榮奎先后離去了,孫春云和范春芳愣在那里不知該說些什么。孫春云惱怒地坐在沙發(fā)上道:“這一偉真是的,放著自己的前途不干,去湊什么熱鬧,真是夠了!”</br> “媽!你少說兩句吧。”范春芳心煩意亂地道。</br> 關(guān)于陸一偉和蘇蒙的事,他雖然從來沒提過,但范春芳一清二楚。兩人三四年的感情,要不是她父親橫加干涉,估計早就結(jié)婚了。而如今,陸一偉放棄前途去尋找蘇蒙,可見他心里還是留有蘇蒙的位置。</br> 蘇蒙出事的地點在西江省和鄰省交界處,陸一偉一邊開著車,一邊心里默念道:“蘇蒙,你一定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br> 雨越下越大,雨刷以最快的頻率瘋狂搖擺著,卻依然視線模糊。陸一偉憑著感覺急速行駛,他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雙腿不停顫抖,面部的肌肉近乎扭曲,雙眼血紅,眉心間擰成了死疙瘩,嘴唇發(fā)紫,牙床都在上下磕碰著。</br> 這么大的雨,再有嫻熟的駕車技術(shù)都無濟(jì)于事。加上陸一偉的車速快,在一個轉(zhuǎn)彎處,直接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旋轉(zhuǎn),好在兩邊是平地,要是懸崖,估計就車毀人亡了。</br> 車子擺正后,陸一偉坐在車?yán)锎罂诖罂诖瓪狻K麃聿患翱謶郑^續(xù)駕車飛快奔往出事地。</br> 兩個小時后,陸一偉終于抵達(dá)蘇蒙出事的地點。堤岸上站滿了人群,望著波濤洶涌的洪水無奈嘆息。旁邊的記者依然在做現(xiàn)場連線,陸一偉才不管是不是現(xiàn)場直播,直接沖上去抓著女記者道:“蘇蒙在哪?”</br> 陸一偉的舉動把女記者嚇了一大跳,差點滑倒在地。看著陸一偉血紅的眼神,女記者放下話筒道:“你是蘇蒙什么人?”</br> “我是她朋友。”</br> 這時,攝像師把**關(guān)掉,走上前指著前面茫茫的洪水道:“看!今天早上這里還有一個村莊,現(xiàn)在已經(jīng)夷為平地了。蘇蒙為了救一個小孩,直接被洪水卷走了……”</br> 女記者嚇得抱頭痛哭起來:“求求你不要問我,我什么也不知道!”</br> 陸一偉一下子絕望地癱坐在地上,新買的西服沾滿了泥巴。他雙手撐著地使勁往起站,可腿軟的根本站不起來。嘗試了幾次,直接躺在泥沼里。</br> 攝像師見狀,趕忙上前扶起來,安慰道:“同志,發(fā)生這樣的事我們也不愿意看到,或許蘇蒙并沒有死,她估計還活著……”</br> 不等攝像師說完,陸一偉一把抓著他的領(lǐng)口咆哮道:“蘇蒙沒有死,你憑什么就說她死了,我**!”說完,一拳把攝像師打趴在地。</br> 不遠(yuǎn)處的工作人員看到這一幕,迅速圍了上來攔住陸一偉:“這是在干什么?在這個時候還鬧事?公安呢,給我銬起來!”</br> 說著,幾個民警迅速走上前,掏出手銬要銬陸一偉。陸一偉已經(jīng)進(jìn)入癲瘋狀態(tài),抓住剛才喊話的男子直接就是一拳,然后用腳瘋狂地踢著,破口大罵道:“我**的,老子弄死你……”</br> 民警迅速圍上來制服了陸一偉。這時,攝像師擦掉嘴角的血漬道:“不要銬他,他是蘇蒙的朋友……”</br> 聽到此,所有人愣在那里。陸一偉使勁一掙脫,一下子趴在泥里,搖搖晃晃站起來無力地道:“你們?yōu)槭裁床蝗ゾ忍K蒙,為什么……”</br> 一個領(lǐng)導(dǎo)模樣的男子走上前和民警使了個眼色,示意退下。走到陸一偉跟前道:“同志,我們正在全力尋找蘇蒙,你放心,我們不會不管的……”</br> 陸一偉突然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一下子跪在領(lǐng)導(dǎo)面前,抱著雙腿哭喊道:“我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救救蘇蒙吧,她還年輕,還沒結(jié)婚……”</br> 陸一偉的哭喊聲讓現(xiàn)場的人都為之動容,個個都神情嚴(yán)肅,有的女同志悄悄地轉(zhuǎn)過身去抹眼淚。</br> 領(lǐng)導(dǎo)將陸一偉扶起來,安慰道:“同志,你要冷靜,你的心情我們能理解。請你給我們點時間,我們會動用一切力量尋找蘇蒙同志的。”</br> 陸一偉突然回過神來,搖頭道:“不不不,我要去找她。”說完,發(fā)瘋似的往堤岸跑去。工作人員見狀,上前死死地抱住陸一偉,大吼道:“這么大的洪水,你去送死嗎?”</br> 陸一偉撲倒在堤岸上,望著無情的洪水撼地慟哭:“蘇蒙,你在哪?我來了,你出來看我一眼啊,我是陸一偉啊,你能聽到我說話嗎……”</br> 領(lǐng)導(dǎo)神情凝重,對旁邊的工作人員道:“要小心看好他,千萬別做出什么傻事。”然后問另一個領(lǐng)導(dǎo):“怎么樣,安排下去了沒?”</br> 男子道:“已經(jīng)全部安排下去了,每個泄洪口都有專人把守,還派了水性較好的游泳健將在下游搜尋。”</br> 領(lǐng)導(dǎo)聽聞后道:“一定要保證其他人的安全,趕緊去找人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