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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春天,山藤汽車廠和宏達制藥廠相繼開工,高新區(qū)很久沒這么熱鬧了。如同驚蟄后的一聲春雷,喚醒了沉睡已久的冰冷土地,也喚醒了人們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br> 最為激動的應該屬周邊居住的村民了,工廠能建起來意味著將來能就業(yè),殊不知,這兩家企業(yè)都是高尖端企業(yè),對用工的條件十分苛刻。</br> 按照正常程序,一系列繁瑣手續(xù)走下來,這兩家企業(yè)動工要到明年了。但省里考慮到實際情況,可以放款條件同時鋪開。這種現(xiàn)象在全國都較為普遍,并不稀奇。</br> 另外,管委會也沒閑著。按照整體規(guī)劃,兩個廠區(qū)要配套道路、公園等附屬設施。考慮到廠區(qū)較大,還計劃在周圍配套建設幾棟商業(yè)樓,這幾項工程落到城投公司頭上。</br> 至于資金,市財政下?lián)芰?000萬元,又增加了1000萬元的扶貧款,省財政還額外撥了2000萬元中小企業(yè)扶持資金,一下子增加了6000多萬元上撥款,但放到整個高新區(qū)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br> 不管怎么樣,看到兩個企業(yè)動工興建,陸一偉心里頗為激動。高新區(qū)以前的土地是荒廢著,而今天塔吊林立,熱火朝天,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不僅如此,通亞集團的耐高溫科研基地已經(jīng)由省發(fā)改委立項,進入了評審環(huán)節(jié)。用不了多久,就在山藤汽車廠的另一側拔地而起。</br> 不管怎么說,這是他帶給高新區(qū)的新氣象。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大事跡,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足夠了。</br> 然而,另一件事遲遲落實不下來。關于老城區(qū)企業(yè)外遷的事都上省常委會通過了,而且專門成立了領導小組,但時至今日不見下文。</br> 陸一偉側面打聽過消息,據(jù)說章秉同和趙昆生在如何搬遷上產(chǎn)生了分歧,導致此事擱淺下來。另外,部分企業(yè)因利益關系遲遲不肯挪窩,試圖向省里爭取更多的利益。</br> 這都是上面的事了,陸一偉管不了。最讓他牽掛的,依然是菜家園的事。</br> 這兩天,菜家園的村民已經(jīng)蠢蠢欲動,要不是任建剛摁著,估計早就把管委會給圍攻了。如此拖下去不是個事,陸一偉沒有逃避,在現(xiàn)場會開到了菜家園,把自己的設想詳細講解了一遍。</br> 部分思想覺悟高的村民一下就點透了,明白陸一偉這是好心,不僅要給他們把房子蓋好,還要為今后的生存鋪路,何樂而不為,舉雙手贊成。而有的村民解釋半天都整不明白,放得好好的房子不去建,怎么又扯到發(fā)展旅游業(yè)上去了。還有部分從一開始就提出強烈反對,不用說,這都是原村長席剛的忠實擁護者。</br> 席剛自從被公安機關帶走后,本打算冷處理。誰知有人不想讓他出來,把陳年舊事翻出來,直接以濫用職權這個寬泛的名義提起公訴。案件依然是審理中,結果會如何,不知情。</br> 席剛算是陸一偉到高新區(qū)處理的第一個人,與他最初設想的一樣,讓這種人繼續(xù)擔任村長只會更加黑暗。此舉也起到了震懾作用,其他村干部比起從前收斂了許多。</br> 任建剛上臺后,菜家園大部分村民信任他,最起碼在做思想工作上村民們積極配合,能夠鎮(zhèn)得住場面。可見,選撥一個得力的人是多么的重要。</br> 由于任建剛平時做得工作不少,這一提議基本上得到大部分村民的贊成,讓陸一偉輕松許多。</br> 此外,胡志雄聘請了京城旅游策劃公司對紅青峽風景區(qū)進行了全方位立體式包裝,這項工作已經(jīng)接近尾聲,估計再有一個多星期就能出來。為此,陸一偉親自趕赴京城,與設計師再次進行溝通。</br> 總體規(guī)劃效果大體出來了,沿著紅青峽拾階而上,一直可以攀登頂峰。山頂修建一處道觀,乘坐纜車可下到谷底,抵達溶洞。下到溶洞里面可觀賞可洗泥浴,利用燈光營造奇幻效果。再往前走,修建度假山莊,主要以開發(fā)溫泉為主。而且從這里出發(fā),長達兩公里的刺激漂流。而菜家園村整體拆遷,恢復歷史文化古跡,還原明代商業(yè)古街。</br> 讓人驚奇的是,策劃公司為菜家園又賦予了一個新的生命。在菜家園前面的空曠土地計劃打造一個明代影視基地。這個想法陸一偉并沒想到,直夸設計師高明。</br> 這套高質量的設計方案付出的代價不菲,全套設計下來要600多萬,不包括可行性研究報告。但陸一偉認為這個錢花的值,如果真能建成,這點錢算什么,壓根不算錢。</br> 在幾番討論下,陸一偉把該風景區(qū)初步敲定為紅青峽風景區(qū),而且靈光閃現(xiàn),提出了“夢回大明,心憶江南”的主題,決定打造西北第一家山水文化城。</br> 為了達到效果,陸一偉不惜代價讓其制作三維效果圖,配合影像繪就一副山水爛漫的文化古城。</br> 一個星期后,整個策劃方案都出來了。陸一偉迫不及待地帶著東西去見了市長白宗峰。</br> 關于在菜家園發(fā)展旅游業(yè)的想法,陸一偉一早就和白宗峰提過,并且得到他的支持。他看后,同樣無比激動,道:“一偉,如果紅青峽景區(qū)今后正能建成這個樣子,絕對一炮打響,不次于東州市的天蒙山風景區(qū)。你有什么想法?”</br> 陸一偉道:“這個項目下來總投資達到30多個億,以管委會的能力不可能開發(fā)這個項目,就是以江東市的名義開發(fā)估計也夠嗆。我還是覺得引進民間資本共同開發(fā),這樣一來破解資金難題,將來以后經(jīng)營也相對好管理。”</br> 白宗峰沉思片刻道:“這個項目你和林書記匯報了沒?”</br> “匯報了。”陸一偉道:“不過林書記好像并不感興趣。”</br> “哦。”白宗峰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打給林海鋒。打完后起身道:“走,帶上全部資料我們過去見見林書記。”</br> 林海鋒這兩天過得并不如意,后院起火讓他大為惱火。許壽松到了北州市后,完全不給他面子,與蘇啟明聯(lián)合起來把他的曾經(jīng)定下的發(fā)展調(diào)子徹底推翻,另立山頭提出了“六化”發(fā)展理念。不僅如此,江東市老城區(qū)企業(yè)的搬遷落到了他頭上,這兩天幾乎每天都在鋼鐵廠解決實際問題。</br> 陸一偉把紅青峽景區(qū)的方案放到桌子上,等他看完后準備詳細介紹,沒想到他直接打斷道:“我就問你一個問題,高新區(qū)的發(fā)展定位是什么?”</br> 一句話,讓陸一偉不知該如何回答。</br> 林海鋒把方案放一邊道:“這個想法挺好,但如此一來并不符合高新區(qū)的定位。再說了,有幾個人能一下子拿出30個億投資,如果到時候建成了爛尾,這個責任該誰承擔?”</br> 林海鋒的冷水直接把陸一偉的信心澆沒了,道:“林書記,如果把這個項目搞成了,我覺得也是一個高新企業(yè),與高新區(qū)的發(fā)展定位并不沖突。另外,我打算把這項目放到電視臺和報紙進行大力度宣傳推廣,尋找合適的合作伙伴共同開發(fā)。既然我們打算搞開發(fā),就應該冒一定的風險。”</br> “冒風險?你冒的起嗎?”林海鋒有些生氣地道:“一偉,我讓你解決菜家園的安置問題,不是讓你整這些不著調(diào)的幺蛾子。這么大的投資戰(zhàn)線長,要是再次損傷了村民,我看你到時候怎么辦!”</br> 林海鋒的保守思想讓白宗峰坐不住了,道:“林書記,我倒覺得這個主意挺不錯,發(fā)展綠色能源項目,是中央大力提倡的。菜家園靠山靠水,依托資源優(yōu)勢發(fā)展何嘗不可。一偉在這個項目付出了大量心血,他的努力你應該看到,這正是解決安置問題的根本之道。”</br> “既然你贊成,那就實施吧,不必匯報我。”林海鋒擺著一副架子道。</br> 白宗峰才不吃他那一套,起身道:“既然林書記沒什么異議,我也贊成。”說完,帶著陸一偉回到了辦公室。</br> “不管他,按照你的思路來!”白宗峰有些生氣地道:“你自己先弄著,需要我?guī)褪裁疵Γ俊?lt;/br> 陸一偉沒有因為林海鋒的態(tài)度而挫傷積極性,道:“白市長,我想在中央電視臺投放廣告,您有這方面的關系嗎?”</br> 白宗峰摸著下巴想了一會道:“我倒是有朋友在央視,可以試試。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費用可高的嚇人,而且一兩天起不到什么效果,需要長期投放才行。”</br> 陸一偉既然做出了決定就絕不退縮,道:“這就需要白市長幫幫忙了。”</br> “好吧,我盡量試試。”白宗峰道:“不僅是央視,其他媒體也可以宣傳嘛,把聲勢先造起來,說不定會有出奇效果。”</br> 在白宗峰的幫助下,紅青峽風景區(qū)的招商廣告終于登上了央視。不過令人遺憾的是,只上了中央七套,價格同樣貴得令人咋舌。七套就七套吧,總比沒有強。與其同時,在西江省電視臺、報紙大聲勢大力度宣傳,網(wǎng)上都鋪天蓋地的招商信息。陸一偉再次利用宣傳手段為自己增加政績籌碼,然而這次的效果差強人意,與自己當初設想的完全是兩個概念,打電話咨詢的接連不斷,但真正想要投資的卻沒有幾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