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5
從東湖大酒店出來,陸一偉沒有回頭,快步向前走去。而在停車場的一輛車里,范春芳正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看到陸一偉出來后,莫名地流下了眼淚。</br> 就在昨天晚上,范春芳接到夏瑾和的電話約她出來見面。考慮再三,她選擇了見面。</br> 見面后,夏瑾和在詢問家庭情況后,開始回憶和陸一偉的點點滴滴。時而微笑,時而蹙眉,時而抽泣,基本上將每段往事都告訴了范春芳。范春芳聽后,對兩人的愛情故事很是感動,沒想到陸一偉是這樣有血有肉的男人。</br> 夏瑾和說,我和說這些沒別的意思,想讓你更加了解真實的陸一偉。他是個好男人,值得你為他付出一輩子。然而到了最后,夏瑾和似乎變卦了,提出讓陸一偉和她一起走。</br> 范春芳聽后,不知所措。從一個女人的角度講,她非常同情夏瑾和。但從一個妻子和母親講,陸一偉現(xiàn)在是她的男人,不可能拱手相讓。但她太善良了,不忍心看著陸一偉成天悶悶不樂,與其這樣不如讓他去尋找幸福。她說,如果陸一偉與愿意跟你走,我沒有任何怨言。</br> 陸一偉走后,范春芳悄悄尾隨其后跟了上來,她要看到陸一偉做如何選擇。如果今晚留下來了,一切希望化為泡影,她選擇任命。如果走出來了,這說明陸一偉還是顧及她和這個家庭的。</br> 陸一偉果然沒辜負她所望,這也正是她預(yù)料之中的。她堅信,陸一偉不可能放棄事業(yè)和家庭。如果是這樣,當初就不會選擇與自己在一起,甚至放棄一切去尋找夏瑾和,但他沒有。這不代表他不惦記夏瑾和,而說明他是一個有擔當、有責任心的男子漢。</br> 陸一偉從進去到出來總共用了10分35秒,比她預(yù)期的還要短。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他們說了什么,做了什么,范春芳并不在乎。眼前的這個男人依然屬于自己,這就足夠了。</br> 范春芳沒有驚擾陸一偉,而是徑直回了家。</br> 盡管依然天寒地凍,東河水面上還結(jié)著冰,陸一偉似乎聽到冰層下有水流動的聲音,甚至路邊的柳樹都長出了新芽。冬天就要過去了,春天就在不遠處。或許下一秒,就進入了春季。</br> 年味消褪,外出的人依然稀少。西江河邊三三兩兩的行人,有的老年人疾步行走,有的小情侶依靠在欄桿上卿卿我我,陸一偉走到跟前,聽到女孩問男孩:“你愛我嗎?”</br> 男孩子道:“當然愛啊。”</br> “那你怎么愛啊?”</br> “我啊。”男孩思考了會道:“我愛你的全部。”</br> 女孩聽完,美滋滋地依偎在懷里。</br> 看到這一幕,陸一偉嘴角微微上揚,有些羨慕,不由得回想起大學(xué)時代。那時候的他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夏天的晚上一群人要不圍坐在草坪上彈著吉他唱著歌,要么提著一箱啤酒到后山上喝個酩酊大醉,壓根不去想明天干什么。而如今,各種困擾糾纏于心,壓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br> 走到一處戲水臺上,陸一偉停下腳步點燃煙,一團煙霧隨著冷氣隨風而去。凝望著前方,思緒萬千。</br> 他有些后悔去見夏瑾和。有些東西藏在心里反而覺得珍貴,可一旦說出來變得一文不值。夏瑾和為了自己付出了這么多,卻不知該如何回報。真的跟她走嗎?</br> 說實話,陸一偉真的有點心動。如果再停留一會兒,或許他會改變主意,放下一切離開這里。這個念頭蹦出來的那一秒,他想到了范春芳和朗朗。</br> 如今的他是丈夫,是父親,如果真拋棄他們尋找自己的幸福,他做不到,可以說,他現(xiàn)在不屬于他自己。一個男人需要是不只是能屈能伸,還要敢作敢當。</br> 陸一偉在河邊足足站了一個多小時,把煙盒里的最后一根煙抽完,狠狠地踩滅煙頭,轉(zhuǎn)身往家里走去。</br> 回到家中,父母親已睡下了,而范春芳坐在客廳看電視。看到陸一偉后,淡淡一笑道:“回來了?”</br> 陸一偉摘掉圍巾,換了脫鞋,躺在沙發(fā)上道:“你怎么還沒睡?”</br> 范春芳沒有回答,起身進了廚房。不一會兒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雞湯出來了。</br> “來,乘熱吃,知道你晚上沒吃飽。”</br> 陸一偉一愣,盯著范春芳看了半天道:“你沒事吧?”</br> 范春芳調(diào)皮地像小女生一般,雙手背在身后,嘟著嘴巴道:“我沒事啊,快吃吧,待會涼了就不好吃了。”</br> 陸一偉確實有點餓了,端起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br> 吃過飯后,范春芳穿好衣服小聲道:“一偉,走,我?guī)闳€地方。”</br> “大晚上的去哪啊?”陸一偉狐疑地道。</br> “別管了,待會你就知道了。”</br> “萬一朗朗醒來呢?”</br> “有媽呢,快走吧。”說著,拉著陸一偉往門外走。</br> 出了門,范春芳親自開車拉著陸一偉來到一家叫“山海花韻”的地方。走進去,宛如進入了世外桃源。里面溫暖如春,到處都開滿鮮花,柳樹搖曳,香氣逼人。再往里走,一棟偌大的別墅,別墅前有假山人造湖,美不勝收。穿過別墅,一個溫泉游泳池,源源不斷的泉水從山下流下來。</br> 最為叫絕的是,整個院子都用有機玻璃包起來,而且都有中央空調(diào)。外面寒風呼嘯,而里面如同初夏的夜晚。蓋這樣一套房子的代價是非常巨大的,沒有幾千萬出不來。</br> 看著陸一偉驚奇的樣子,范春芳得意地道:“沒來過嗎?”</br> 陸一偉四周觀看,驚嘆道:“甭說來過,連見都沒見過,這是什么地方?”</br> 范春芳笑著道:“這是楊冉的房子,她去國外了,臨走時把鑰匙留給我,隨時可以來玩。但你一直忙,也沒想著過來玩。”</br> “楊冉?楊同耀的女兒?”</br> “對呀,你見過的。”</br> “哦。”聽到是她的,也就不足為奇了。楊同耀作為全省的首富,蓋這樣一套房子簡直是九牛一毛。有錢人真會享受啊,能改變自然規(guī)律建造這樣一個空調(diào)房,自然可以在夏天建造一個滑雪場。好奇地問道:“這套房子下來至少得幾千萬吧?”</br> “幾千萬?”范春芳道:“還不夠零頭。我聽說總共下來花了兩個多億。”</br> “啊?”陸一偉難以置信。</br> 范春芳指了指院子里的假山道:“你看到了吧,這些羅馬柱可都是從意大利買回來的。而且這套房子是由世界著名設(shè)計師卡拉特拉瓦設(shè)計的,光設(shè)計費就高達500多萬美金。你說這房子的造價大不大?”</br> 陸一偉雖然不認識這位設(shè)計師,但被別墅的奢華震撼到了。</br> “里面更精彩,走,我?guī)闳タ纯础!闭f完,拉著陸一偉進了別墅。</br> 別墅裝飾設(shè)計典型的洛可可風格,巨大的水晶吊燈,高大的落地窗,如同進入皇宮一般,讓人如癡如醉。上樓的走廊過道,掛滿了各種名畫,波斯風格地毯延伸到每個房間,每一處細節(jié)都精工雕琢,讓他切身感觸到省內(nèi)頂級富商的奢侈生活。</br> 范春芳介紹道:“這棟房子基本上都是從國外進口的,包括砌房子用的磚、鋼筋,室內(nèi)的就更不用說了,無一例外。這套房子是楊冉的父親送給她的,外人很少知道這個地方,一般人根本進不來。”</br> “哦。”陸一偉連連發(fā)出感嘆:“真是太美了。”</br> 范春芳往寬大的真皮沙發(fā)上一躺,道:“這里今晚就屬于我們倆人了。”</br> 陸一偉回過神來,道:“大半夜的你帶來這里?”</br> 范春芳眉頭一蹙,道:“你懂不懂什么叫浪漫啊?咱們?nèi)ゲ涣撕┒燃伲瑏磉@里享受一次也不錯嘛。”</br> 一句話,讓陸一偉無言以對。事實如此啊,自從結(jié)婚后他一次都沒帶范春芳出去過,虧欠她的實在太多了。走過去摟著道:“你想要怎么個浪漫法?”</br> 范春芳想了想道:“就像電視里那樣,點著蠟燭喝著紅酒,聽著音樂游泳,你愿意陪我嗎?”</br> “嗯。”陸一偉點了點頭。</br> 范春芳興奮地蹦起來,拉著陸一偉的手激動地道:“走,去換衣服,我們先去游泳。”</br> 換好泳衣,絲毫感覺不到寒冷。陸一偉第一次見范春芳穿泳衣的樣子,盡管生了孩子,身材保持完好,線條迷人,尤其是游泳的姿態(tài),如同一條美人魚在水里自由穿梭。出水的瞬間向后一甩頭發(fā),一個清澈干凈的微笑,皓齒明眸,燦爛無比。</br> “愣在干什么,快下來啊。”得到范春芳的召喚,陸一偉一猛子扎進水里,悄悄地游到范春芳身后一把抱住,嚇得她直叫喚。</br> 范春芳緊緊地抱住了陸一偉,聲音急促地道:“一偉,求你別離開我。”</br> 陸一偉捧著臉頰親吻了一下道:“傻瓜,我怎么可能會離開你呢。”</br> “謝謝。”范春芳抱緊瘋狂地親吻起來。</br> 這一晚,兩人留在了山海花韻。而東湖大酒店的夏瑾和,望著茶幾上的禮物癡癡發(fā)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