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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林海鋒表情突然嚴肅下來道:“陸一偉,你別以為我不敢動你。你現(xiàn)在對我還有用,等過了這段時間立馬滾蛋!”</br> 陸一偉起身哼笑一聲道:“林書記,我隨時奉陪。”說完,轉(zhuǎn)身離去。</br> 望著陸一偉的背影,林海鋒氣得把一盒剛拆開的煙揉得粉碎,憤憤地丟進了紙簍里。他與陸一偉并無多少過節(jié),但對其沒什么好感,因為他身上打著郭金柱的烙印,這個事實永遠改變不了。</br> 林海鋒早就想調(diào)整陸一偉的崗位,但事情并沒那么簡單。當(dāng)年的他依附著不過是張志遠,而如今羽翼漸漸豐滿,背后站著的還有范榮奎,現(xiàn)在許壽松也加入陣營。俗說話,打狗還的看主人,陸一偉還真不好動。</br> 出了市委大院,陸一偉回了趟管委會把事情交代給胡志雄又匆匆離去了。還有將近五千萬的缺口,可去哪弄這么多錢去,簡直是無法完成的任務(wù)。</br> 開著車行駛在東湖大道上,陸一偉漫無目的地行駛著,腦袋一刻都沒有停歇,以至于直接闖了紅燈,被交警招呼下車。好在自己的車牌有重要標示,簡單盤問了幾句放行了。</br> 陸一偉不知不覺來到省委大院,下意識地往里面瞟了一眼。這一瞟不要緊,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只見一個女子徐步下了樓,閃進了一輛車,然后緩緩離去。</br> 那個背影僅僅有幾秒,卻喚醒了陸一偉內(nèi)心珍藏的回憶,那個女人的背影太像夏瑾和了。可仔細一想,夏瑾和怎么會出現(xiàn)在省委大院呢,難道是自己看錯了?或許是吧。</br> 盡管夏瑾和離開自己多年,盡管自己結(jié)婚生子,但他始終沒有放下與夏瑾和的情感。當(dāng)年她留下一封信不辭而別,卻沒有給出一個合適的理由。是自己不夠優(yōu)秀,還是她另有所屬。即便如此,總該有個說法吧。</br> 這些年,他一直期待著奇跡的出現(xiàn),然而,奇跡并沒有發(fā)生。他去過古川縣夏瑾和的家里,但大門緊鎖,院子里雜草叢生,許久沒人回來了。</br> 陸一偉并沒有跟隨那輛車,而是徑直去了商務(wù)廳。</br> 商務(wù)廳與省政府僅一墻之隔,來到院子里剛好碰到許磊從樓上下來。陸一偉搖下車窗揮了揮手,許磊急急忙忙跑了過來,道:“哥,你怎么來了?”</br> 陸一偉道:“中午了,路過這里,看你吃飯了沒,沒有的話就一起吃個飯。”</br> “好嘞!”許磊順手用遙控把車一鎖,上了陸一偉的車興奮地道:“哥,你想吃什么,我請客。”</br> “隨便吃點吧。”</br> “好,我?guī)闳€好地方。”</br> 兩人來到一家叫塞外人家的酒家,異于裝飾風(fēng)格,頗具特色。許磊熟練地點好菜,樂呵呵地道:“哥,我和你說,這家飯店我來過好多次了,味道相當(dāng)不錯,尤其是手抓羊肉和老媽兔頭,簡直是一絕,待會保準你喜歡。”</br> 陸一偉心不在焉地笑著點了點頭。</br> 許磊也意識到陸一偉有些不對勁,問道:“哥,你是不是有心事?”</br> 陸一偉掏出煙點上,嘆了口氣道:“福勇出事了,我現(xiàn)在缺錢。”</br> “哦。”陸一偉盡管沒說什么事,但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個堂堂煤老板缺錢了,估計這次栽得不輕。道:“需要多少,我能替你想想辦法。”</br> 陸一偉擺擺手道:“還是算了,我今天找你主要是心情不好,不是找你借錢了。”</br> 許磊有些焦急地道:“哥,咱倆是親兄弟啊,有困難就應(yīng)該一起扛,說吧。”</br> 當(dāng)陸一偉提出數(shù)目后,許磊楞在那里半天沒說話。過了一會兒道:“這樣吧,我有幾個朋友是做生意的,我找他們想想辦法。多得估計沒有,少點差不多湊個整數(shù)。”</br> “那行吧。”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陸一偉不客氣地道:“你千萬別為難,量力而行。另外,這筆錢我還不知道啥時候能還上,借錢的時候一定要說清楚。”</br> “放心吧。”許磊道:“我這幾個朋友都是鐵哥們,錢的問題應(yīng)該不大。我手里還有點積蓄,到時候一起給你。”</br> “成!”陸一偉特意叮囑道:“這事千萬別讓你爸知道。”</br> “明白。”</br> 到了下午,周三毛打來電話,說有個大老板愿意購買牛福勇的股份。不過事情太急,誰手里也沒那么多現(xiàn)金,人家最多出一千萬。</br> 陸一偉冷笑了一聲道:“福勇的股份才值一千萬?”</br> 周三毛道:“一偉,我也知道不止這個數(shù),但事情太急了。一時間難以找到合適的下家,這都是老彭的關(guān)系,要不然人家這個數(shù)都不給出。”</br> 事到如今,陸一偉實在沒辦法了,道:“真沒有回旋的余地?”</br> 周三毛假惺惺地道:“真不行了。”</br> “那好吧。”陸一偉當(dāng)機立斷道:“一千萬就一千萬,啥時候都打過來?”</br> “如果今天簽訂協(xié)議的話,今晚資金就能到位。”</br> “好,這個協(xié)議我代福勇簽。”</br> 周三毛格外小心道:“一偉,你代福勇好像不適合吧?”</br> “那你說怎么做?”</br> “福勇他老婆手里有福勇的名章,讓她寫個委托書,委托你負責(zé)簽訂協(xié)議,然后蓋上章。這樣一來,將來也不會發(fā)生什么爭議。”</br> “可以。”</br> 見陸一偉同意了,周三毛松了口氣道:“一偉,福勇出了這樣的事我也非常難受,但這筆數(shù)目實在太大了,有些力不從心。你放心,如果福勇平安出來,他還愿意回來我們非常歡迎。我和老彭商量了下,決定以煤礦的名義拿出300萬元,另外,我和老彭以個人名義各拿出100萬元幫他度過這個難關(guān)。”</br> 陸一偉不知情,連忙感激地道:“福勇有你們這樣的好兄弟知足了,我替他謝謝你們了。”</br> “客氣!”周三毛心虛地道:“福勇出了這么大的事我們也不愿意看到,我們等他回來!”</br> 一下午時間陸一偉都在路上奔波著。到了第二天晚上,潘成軍帶著3000萬元找到陸一偉,道:“一偉,我已經(jīng)盡了最大努力了。東成煤礦儲量大且客戶源穩(wěn)定,賣出的價錢還算合理,賣了1800萬元。而東瓦煤礦是新開的,基建工作尚未完成,煤質(zhì)也沒有東成煤礦的好,所以價格略低,只賣了860萬元。兩個煤礦的賣主是我老鄉(xiāng),里面還有人情在。賣得這么急,能賣到這個價位已經(jīng)不容易了。”</br> 陸一偉接過卡感激地道:“已經(jīng)非常不錯了,難為你了,老潘。”</br> 潘成軍無所謂地道:“都是兄弟,何必說那些話。我今天的一切還不是你給我的?”</br> “那我替福勇謝謝你了。”陸一偉仔細一盤算,數(shù)目對不上,道:“兩個煤礦加起來才2600多萬,剩下的呢?”</br> 潘成軍本不想說,只好道:“剩下的是我的全部積蓄,還有我把福勇給我的車也賣了,勉強湊了個整數(shù)。”</br> “這錢我不能要。”陸一偉把卡遞給潘成軍道:“轉(zhuǎn)眼你要結(jié)婚,用錢的地方多得是,再說何年某月能還完這筆錢還不知道呢,快拿回去。”</br> 潘成軍把卡推過去道:“都到了這時候了就別說這些了,先把福勇弄出來再說。”</br> “哎!”陸一偉嘆了口氣道:“這個福勇,盡惹這些麻煩事,這兩天我心驚肉跳的,兩晚上沒合眼了,畢竟不是個小數(shù)目。”</br> “車到山前必有路,你也別太著急。”潘成軍安慰道。</br> “行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陸一偉無奈一笑道:“老潘,我這次可真要對不起了,大老遠把你叫回來現(xiàn)在又沒工作了,你不會恨我吧?”</br> “說哪去了!”潘成軍道:“萬幸能認識你這樣的好兄弟,要不然我估計還在挖煤呢。再說了,不干煤礦也好,我這過兩天就去幫襯著佟歡,轉(zhuǎn)眼就要動工,要忙一陣子了。”</br> “好,佟歡那邊正好缺人手。”陸一偉道:“你和佟歡去福勇家招呼下他老婆,明天就是最后大限了,明天中午務(wù)必得湊齊。”</br> “好的,我馬上就去!”</br> 潘成軍走后,陸一偉緩緩地躺在沙發(fā)上,頭疼欲裂。到現(xiàn)在為止,才湊齊了7000多萬,距離目標還有一半,現(xiàn)在就看趙桂華和許磊那邊了。</br> 牛福勇的家當(dāng)撐死能賣千把萬,而許磊那邊遲遲沒有音訊,還不知道能湊多少錢。該怎么辦呢?陸一偉心急如焚。</br> 他甚至想到了挪用公款。他查過管委會的賬了,上面還趴著2000多萬,即便不全用,先用一部分也好。萌發(fā)了這個念頭他自己都嚇了一大跳,然而很快就打消了。</br> 自從參加工作以來,陸一偉沒有貪污過一分錢,至多平時以單位的名義抽點煙喝點酒,這屬于正常的公務(wù)消費。正要讓他邁出這一步,實在太難。</br> 可他把自己的朋友圈仔仔細細重新縷了一遍,確實沒有可以幫得上忙的人了。難道就這樣把好兄弟牛福勇放棄?不能,絕對不能!</br> 陸一偉猛然坐起來,打起精神開動腦筋想辦法。他一遍遍翻看著手機通訊錄,最終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冒了出來,廣州堇色服飾有限公司總經(jīng)理陳仲期。</br> 與陳仲期的關(guān)系不過是生意伙伴,萬一開了口人家拒絕,顏面盡失。顧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撥了出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