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想不出名字了
那晚過后,明月整個人開始生出一種莫名的焦躁,白天心神不寧,吃不下,睡不好,情緒低落而夢到顧城的次數(shù)也越發(fā)的多,幾乎是一閉上眼睛就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沈壑眼見著她越來越瘦,生怕弄出什么毛病,三天兩頭便押著人往醫(yī)院跑,最后得出結(jié)論,明月應該是患了產(chǎn)前抑郁癥。
說白了那就是心理病,這身體上的傷好治,心里的可就麻煩了。
老醫(yī)生又摸了把胡子,安慰他們這不是什么大毛病,很多產(chǎn)婦在懷孕期間或多或少都會出點狀況,回去多陪陪你老婆,要什么給什么,照顧照顧對方的情緒就結(jié)了。
瞧著明月蒼白蒼白的小臉,沈壑不止一次的后悔起那晚的沖動,明知道自己老婆膽兒小,他沒事嚇唬她作甚!
而從那以后,沈壑老實了,白天回公司接手顧城的工作,下班準時準點回來陪老婆,不抽煙不喝酒連酒吧也不去,明月說什么就做什么,絕對不頂嘴,只除了每晚依舊在她房里打地鋪,美曰其名是為了照顧她之外,任勞任怨儼然成了一個二十四孝老公。
對于沈壑的變化明月內(nèi)心不解,她從沒見過這么死皮賴臉,行事古怪的男人,明明她肚子里懷的不是他的孩子,換句話說他入贅顧家是做“便宜老爸”來的試問有哪個男人娶老婆喜歡“買大送小”“買一送一”?更何況沈壑的條件并不算差,沒道理屈就顧家。
這一分析下來,明月瞧著他是越發(fā)的不順眼,像這種有著圣人一樣寬廣的心靈,可以無條件包容她的孩子并且視為己出,半點企圖心也沒有的男人有可能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嗎?
明月到死也不相信有這種人,而沈壑之所以會對她這么好,她思前想后只覺得他是沖著顧家產(chǎn)業(yè)來的。
顧清去世后所留下的財富足夠令人風風光光的過完數(shù)輩子,換言之娶了她,接收顧氏,能換得的可不僅僅是少奮斗二十年!
大伯母到底是怎么想的,外界不都傳言她曾經(jīng)是個商界鐵娘子,行事手段不輸于顧清的嗎?既然連她都能想到的事,顧母怎會顧及不到?
難道真是上了年紀,身體不好進而影響到人的思維,一時看走眼讓沈壑鉆到空子?
沈壑細心的把蘋果切成丁狀,剛回過頭便看到明月蹩起秀眉,細細思索的樣子。
“怎么?肩膀又酸了?”他突然湊過來,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下一下有規(guī)律的捏動。
明月自懷孕后動作便慢半拍,根本來不及躲的讓他捉了個正著。
她有些反感沈壑的關(guān)心,這種過度的緊張總讓她有一種時刻被監(jiān)視著的感覺。
白天他不在家倒好,她尚且自在一些,可一到了晚上,沈壑準時準點的進門,便又像塊牛皮糖似的巴上來,除了浴室,不論她走到哪也沒辦法甩開他。
“你別隨便碰我”明月挪了挪位置,在自己離開之前她還不想得罪他,并暗暗思索等哪天沈壑不在的時候跟顧母談談,如果他真的只是單純的想進顧氏工作,那么能否簽訂一紙合約,在約束他野心的同時,適當給予一些報酬,只求在自己走后他不要為難她的孩子。
“不累?那吃點水果。”沈壑沒有勉強的松開她,轉(zhuǎn)身殷勤的遞上一盤切好的水果,鮮美多汁的果肉令人垂涎,如果他沒有多事的想要喂她的話,明月是不介意自己吃的。
“聽大伯母說最近公司事情很多,家里有保姆在不會出什么大事的,你不必擔心,如果有工作的話就去忙吧。”不回來也沒關(guān)系
最后的話讓她硬生生的吞回肚子里。
“乖,吃一口。”沈壑語速很慢,完全把她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我自己吃。”他對她確實很好,可在這一層“好”當中,又透出一股濃濃的專`制。
而從他的眼中她能夠依稀解讀出另一層意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所以你必須得聽我的。
“乖,你大著肚子不方便,張嘴。”對于她的抗議沈壑置若罔聞。
乖、聽話、寶寶
這段時間他就喜歡這么喚她,仿佛在他面前的自己是個不懂事的小娃娃,所有不情愿的拒絕全是在鬧脾氣。
明月咬咬牙,憤憤的吞下湊到嘴邊的果肉,咀嚼兩口又猛地往外吐:“不好吃,我不吃了。”話落,她驚詫的住口,自己這舉動不是小孩兒脾性是什么?
沈壑借著燈光看到明月別扭的神色,慢悠悠捻起一塊果肉丟進嘴里,在嘗到一絲甜意時沉下臉,對一旁的傭人道:
“今天是誰負責采購蔬果?”
“是劉師傅。”
沈壑點點頭,冷聲命令:
“告訴他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沈壑這話說得認真,五官嚴肅極具威嚴,一板一眼的根本不像在說笑。
明月在心里抽氣,如果他真是一家之主也就罷了,可他是嗎?充其量不過是個“上門女婿”,“倒插門”的憑什么辭退她們家里的廚師。
想到這明月的厭惡已經(jīng)在不經(jīng)意間浮于言表,她討厭沈壑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的蠻橫無禮,更主要的是她打心眼里瞧不起他的品行,一個為了錢不畏外界冷語,出賣自尊的男人,根本得不到她的尊重。
而明月這種想法多數(shù)傳承至顧清,這兩父女都是一個脾氣,同樣的頑固、拘泥、食古不化,說白了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不能辭退劉師傅。”
沈壑慢悠悠的吃著果子,故意拉長聲線道:
“作為一個大廚,居然連挑水果的眼色也沒有,還留著他做什么?”
明月哽了一下,心知他的用意,可在不想得罪他的情況下,只能委婉的說:
“對不起,是我這段時間胃口不好,吃什么都嘗不出味兒,不關(guān)劉師傅的事。”
“寶寶,你現(xiàn)在正是需要補充營養(yǎng)的時候,你不吃肚里的孩子也得吃是吧?乖,把嘴張開”沈壑瞬間又換了一張臉,不再跟她討論什辭退不辭退的事,反倒舉著小叉子湊到她嘴邊。
“”明月恍然的意識到自己又著了對方的道,心底頓時五味雜陳起來,而眼睜睜的看著他把用嘴碰過的叉子伸來的時候,微微皺了皺,猶豫一陣還是乖乖張嘴。
果子確實很甜,可在男人頗含深意的目光下,她只覺得那甜滋滋的果肉頓時變得苦澀不已,仿佛是如梗在喉,難以下咽。
幸而沈壑需要工作,白天不會回來,所以只要熬過傍晚那點時間不長,忍一忍就過了,她不是很善于忍耐嗎?連顧城都能接受,區(qū)區(qū)一個沈壑又算得了什么短期里,明月也只能這么安慰自己。
而奇怪的是,自從兩人結(jié)婚以來,與顧城有關(guān)的人,紛紛找上門,先是陳銘劉彪那幾個損友,如今連李慧也來了。
明月不得不承認,在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她心情是有些復雜,不僅僅是因為兩人差點成了姑嫂的關(guān)系,而是自己與顧城那段不為人知的過去,以至于明月一直在李慧面前抬不起頭。
她曾經(jīng)因為母親的身份被人暗地里罵過小狐貍精,年紀小的時候不知道什么意思,等到她長大,得知夏芯的經(jīng)歷時心底酸澀不已。
她不曾因為母親的職業(yè)而感到羞恥,倒反覺得媽媽在離開顧清之后,是為了養(yǎng)活他們才委身于不同的男人,但是她也曾暗自發(fā)誓,自己哪怕再窮再苦也不會當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可這些誓言通通被打破,因為顧城,不論她自愿與否,她還是做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讓李慧知道顧城就是因為自己而當著眾人的面從婚禮現(xiàn)場離開
“好久不見。”坐在公園對面的咖啡館里,李慧笑得有些苦澀。
“李慧姐,你最近還好嗎?”明月話里很客氣,想到在電視上看到的畫面,忍不住又多看了女人兩眼。
“謝謝關(guān)心,我過得很好,你呢?聽說嫁人了,他對你好不好?”就長相來說也,李慧的五官并沒有明月精致,可因為從小接受的教育,那渾身優(yōu)雅從容的貴氣,卻是明月怎么也學不來的。
“嗯,他對我很好”明月垂著眼,李慧雖然生于豪門,卻沒什么架子,而更因為家族企業(yè)的關(guān)系,交涉手段對比起同齡人來說是比較成熟與高明的,這也是為什么顧母會選擇她當顧家媳婦的原因。
如今的李慧雖然稍顯稚嫩,可憑借她娘家在市里所擁有的人脈與勢力,假以時日必定能成為顧城最大的助力。
“最近有你哥哥的消息嗎?”在沉默了許久后,李慧淡淡的問道。
她今天過來的目的,是為了顧城。
明月眼中暗波流動,忍不住又瞧了她兩眼。
顧城在婚禮上當眾離開,并在不久之后單方面的解除婚約,行事雷厲風行,從未顧及過女方家族的顏面,以至于她無端端的背上一個棄婦的名聲,從此兩家再無往來。
明明最該恨顧城的人是她,可到最后,跑來詢問顧城生死的人也是她。
“哥他一直沒有消息”明月不敢往壞處說,雖然她們心里都清楚,顧城失蹤大半年,如果還活著一早就該回來了。
“是嗎?”李慧不知道是松了口氣還是有些失望,“我過段時間會跟爸爸移民去新加坡,打算在那里定居,爸爸年紀也大了,我希望能多陪陪他。”
明月跟店員要了一杯熱牛奶,想到前段時間在李家發(fā)生的事,不禁嘆了口氣:
“李慧姐”
“別擔心,我會在新加坡找到一個愛我的男人,然后重新開始,只不過唯一遺憾的是在走之前不能見顧城一面。”李慧微笑著說,模樣看起來非常樂觀。
見明月沒回話,并且閃爍其詞的樣子,李慧思忖片刻,繼續(xù)道:
“其實我今天過來找你,是想拜托你一件事。”她停頓了一會兒,幽幽的繼續(xù),“如果顧城能回來了,麻煩你替我給他帶一句話好嗎?”
明月點點頭算是應下:
“你想跟他說什么?”
“我想對他說一聲對不起。”李慧微微垂下臉,額前的劉海遮住雙眸,讓人看不到浮于眼底的情緒。
起初在知道父親的打算,并勸說無果的時候,她曾經(jīng)去了一趟顧氏。
顧城在外有女人的事她早有耳聞,可男人么,特別是這種有權(quán)有勢的男人,有哪個會甘愿一輩子只對一個女人?特別是在他們這個圈子里,家里擺著一個大的,外頭養(yǎng)幾個小的,儼然成為一種常態(tài),一如她的兄長、父親。
很小的時候李慧的母親便潛移默化的教育她,像她們這種豪門千金,表面上風光無限,實則早已沒了所謂的婚姻自主權(quán),她必須要明白一點,在若干年后她也得為了李氏出嫁,而她要嫁的不是人,是對方的家族、企業(yè)。
愛情這種東西對她來說太過奢侈,她所需要做不是對一個男人動心,而是在出嫁之后好好經(jīng)營家庭,透過男方,替家族謀取更多的合作與利益。
可是愛情這種東西怎可能是她想控制便能控制住的,經(jīng)過一番相處之后,她終是忍不住對顧城動心,開始愛慕上這個行事果斷,高瞻遠矚的男人。
在會客廳里等了許久,終于等來顧城之后,她并沒有立刻告訴他父親與哥哥的想法,而是先問了他從婚禮上離開的原因。
顧城很冷淡,他對她似乎沒什么耐心,就像是一個失去利用價值的貨品,在沒有利益相連的前提下,他似乎連一個正眼也吝嗇于瞧自己。
也對,畢竟他對她總是過于客氣,而每周一次的約會更像是在例行公事,吃飯、看電影、送她回家,三點一線從未改變。
起初她以為他是不解風情,最后發(fā)現(xiàn)這顆頑石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的時候,她也認了。
人心善變,既然他選擇了她,那么是否代表著他對他的情人同樣沒有投入過多的感情,如果只是玩玩而已,那么婚后她有很多時間挽回他的心。
可是,那天顧城沉默了許久,最后誠懇的道歉,并表示在這件事上他會承擔絕大多數(shù)責任,他欠她一個人情,往后只要她開口,在力所能及的范圍里他不會推辭。
仿佛是一記響雷在耳邊炸開,李慧當時便覺得頭腦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響,她過來的目的并不是索要他的承諾,更不是博取同情與挽留,她只想弄個清楚,她到底輸在哪,輸給誰
可是顧城沒說,她看得出來他對那個女人的感情,之所以閉口不提應該是出于對她的保護,而這種小心翼翼的守候,還有提及對方時滿眼的柔情,都是她求而不得的東西。
恨意在心中發(fā)酵,她想知道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當初到底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態(tài)接近自己,而后又斷然抽身。
曾經(jīng)仰慕他的果斷、睿智,可如今當他把這種果斷用在她身上時,她才知道那滋味有多冰冷無情。
明月不打算多問,可心里還是有種被揪住的感覺:
“好的,我會替你轉(zhuǎn)告他。”原來李慧與顧城之間還發(fā)生了許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李慧目光黯淡,那時候她被仇恨淹沒,畢竟這個男人欠她一份感情,而如今他想還,可是拿什么來還?他根本還不起!
“明月,其實我還有一句話希望你能替我轉(zhuǎn)告。”所以她默不作聲的離開,本以為父親只不過是想給顧城一個教訓,卻萬萬料不到他們計劃中的內(nèi)容是要他的命。
“如果他真的能回來,請你替我對他說一聲我們兩清了。”沒有仇恨,沒有愛怨,往后她只想遠離這座城市,找一個沒人認識自己的地方,認識一個真正愛自己的人。
眼底晃過一絲幽光,明月頓了一下,默默點頭。
之后她們再也沒找到共同話題。
耳邊縈繞的是悠揚的鋼琴曲,兩人相對沉默,雙雙執(zhí)起杯子輕抿,沒人愿意打破這場僵局,而這個時候坐在不遠處的保姆匆匆走過來,遞上手機說道:
“明月,是沈先生的電話。”
明月臉色一僵,瞧著李慧對自己的微笑,起身到無人的地區(qū)接起。
“你找我有什么事?”
“中午一起吃飯?”
“不了,我一會回家吃。”明月冷淡的回道。
沈壑沒有受她影響,徑自開口說:
“你在那里等著,我過去接你。”家里人太多,他希望能跟她有更多的獨處空間。
他甚至連房子都買好了,只等著明月生完孩子便把她接過去。
“我已經(jīng)在回去的路上,你別”話沒說完,對方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
明月對著手機的“嘟嘟”聲發(fā)了好一會呆,脾氣一上來,險些將那機器砸了。
他這樣到底算什么,她好說歹說,軟硬皆施的告訴他,兩人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他不要命令她,更別隨便碰她,可這男人全將自己的話當成耳邊風,她的抗議沒有用,找大伯母也沒用,就連家里的傭人,保姆阿姨也時常幫著他說好話,因為他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她“好”!
匆匆跟李慧道過別,明月走出咖啡廳準備打車回家,可汽車喇叭的響聲在不遠處響起,隨著車門打開,沈壑衣冠楚楚的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你不是在公司嗎?”她微微張著嘴,注意車子停靠的地方,從那里能清楚的看到兩人剛才在咖啡廳里的位置。
“走吧,這個附近開了一家新的西餐廳,我們?nèi)ピ囋嚒!辈淮蛩慊卮鹚膯栴},沈壑徑自抬起胳膊,就要攬上她的肩頭。
“放手,我不要去。”明月咬著牙警告,在大庭廣眾下,為了顏面她沒敢做出幅度過大的動作。
沈壑越過她的雙肩,給保姆使了眼色,對方立即丟下明月招了輛計程車離開。
“沈”眼看著遠去的車屁股,明月咬緊牙關(guān)剛要發(fā)作,只聞背后一聲,“明月他就是你的丈夫嗎?”
李慧施施然的從門口出來,恰好碰上兩人。
明月放棄掙扎,也方便了沈壑把她摟得更緊。
猶豫片刻,她還是點頭默認,畢竟這是在李慧面前,她不想出丑。
“初次見面,這是我的名片。”沈壑彬彬有禮的朝對方伸出手,李慧也客氣的回握了一下,可當目光與他對上時,掛在嘴邊的笑意一僵。
“你”她怔忡半晌,而后察覺自己的失態(tài)趕緊道:“沈先生您好,我突然想起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了。”
她嘴里說著客氣話,目光閃了閃從沈壑身上抽回:
“明月,那件事就拜托你了,如今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該求誰,以后如果有機會來新加坡,記得聯(lián)系我,我可以充當導游,帶你們到當?shù)毓涔洹!?br/>
明月頷首道:
“我會轉(zhuǎn)告他的李慧姐,祝你幸福。”
“謝謝。”李慧笑得燦爛,她還很年輕,而且李氏倒臺以后,她反倒卸去了以往壓在肩頭上的重擔,如今活著也比往時更輕松,自在。
回到車上,明月毫不客氣的拍去那只搭在肩膀上的手,一閃身便掙脫了他的束縛。
沈壑沒有阻止,反倒體貼的替她系好安全帶,而在發(fā)動車子的時候,狀似無意的問起:
“你朋友讓你轉(zhuǎn)告什么?”
明月目光移往窗外,不打算回答:
“跟你沒關(guān)系。”
“喔?”沈壑挑挑眉,倒是不勉強:“如果我沒記錯,她應該是你哥哥的前未婚妻?”
“說了跟你沒關(guān)系。”提到顧城,明月頓了一會兒,木然的重復。
“好吧,一會兒想吃什么?西餐還是中餐?或者日本料理也可以”趁著紅燈,沈壑側(cè)過臉問道。
“你在征詢我的意見?”明月不動聲色的回過頭,目光在周圍流連,卻怎么也不肯用正眼瞧他。
“是的,我在征詢你的意見。”他笑容不變,回答得相當民主。
“我想回家。”她想了想,而后緩緩搖頭。
沈壑臉上的笑意略略收斂,恰好綠燈在這個時候亮起,他方向盤一轉(zhuǎn),徑自往與顧家相反的方向駛?cè)ィ?br/>
“這附近有一家口碑不錯的餐館,我們?nèi)L嘗。”
“沈壑!”明月忍無可忍的怒吼:“你夠了!能不能別做這些讓我感到困擾的事?”
“寶貝,你倒是說說我做了什么讓你感到困擾的事?”他裝作不懂,五指依然牢牢的抓著方向盤。
明月氣得臉色通紅,音量驀然拔高:
“我們是假結(jié)婚,生完孩子以后我就會離開這里,所以你做再多也是沒用的,你懂嗎?”
沈壑勾起唇,眼中無波無緒的讓人瞧不出情緒,只有扣在方向盤上的手在不自覺加重力道的同時,發(fā)出的“咯咯”聲讓人知曉他并非無動于衷。
“你別再把精力浪費在我身上了,你條件這么好一定能找到一個更合適你的女孩的”
“既然我這么好?你為什么不考慮考慮?”沈壑低聲回問,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對她隱藏過自己的愛慕。
同樣敏感的察覺到氣氛在改變,可明月也知道跟他說清楚的重要性:
“沈壑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人了。”
刺耳的剎車聲很快隱沒在周圍的車流當中。
沈壑沒有看她,只是出口的聲音異常冰冷:
“你喜歡誰?”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里蹦出來,而從他抓在方向盤上,光從那兩只布滿青筋的手上也能知道他正拼命抑制著在心底翻騰的怒火。
突然的剎車讓明月嚇了一跳,在身體向前傾的那一刻,她緊張的抓著安全帶,小聲的說:
“你不認識”
“我不認識”他喃喃自語,臉色也越發(fā)的沉,側(cè)過臉與她的眼睛對上,而那跳著火焰,仿佛要把人灼燒的目光,則令明月心尖發(fā)顫不已。
冷不妨的面對這樣陌生的沈壑,她不禁打從心底生出了一絲的懼意。
有一瞬間她甚至產(chǎn)生了面前的男人就是顧城他本人的錯覺。
“是,你不認識,我心里只有他一個人,現(xiàn)在是,將來也會是,所以請你放棄吧!”說話的同時明月的牙關(guān)忍不住打顫,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沈壑生起氣的時候會這么可怕,渾身充斥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勢,兇神惡煞的哪還有方才的笑顏。
而在瞧到他倏然變得鐵青的臉色時,她只能咬著唇畔,再不敢多說一句會刺激到他的話。
他深吸一口氣,突然解開安全帶欺身上前,并在明月觸不及防的時候,一把扣上她的肩頭。
陰森森的盯著她數(shù)秒,而后忍著火氣問道:
“他叫什么名字。”他要找人去做掉他。
沈壑動作太快,明月根本防不勝防,而在車座這個狹小的空間里,她也根本沒地方躲藏:
“他叫什么不關(guān)你的事,放開,小心我喊人了!”她故作鎮(zhèn)定的警告,可車窗貼了一層特殊的材料,旁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況。
“你在騙我?”沈壑臉色依舊陰沉,心中不禁浮出這丫頭當初與人私奔的事,前幾年他確實因為忙碌而松懈了對她的管制,而這段日子又因為李氏的事數(shù)月未能回歸,在這些空窗期間,小家伙確實有許多“向外發(fā)展”的可能。
雖然可能性不高,可仍然令他妒火中燒。
“我沒必要騙你,因為等孩子生下來以后我就會去找他了。”明月揪緊裙擺,認真的態(tài)度不像在說謊。
居然真的有別的男人
奸`夫`淫`婦!
沈壑抿著唇冷笑:
“明月你不說,我怎么知道剛才的話是不是借口?假如你心里確實有喜歡的人,我當然會成全你們,可如果一切只是編造出來的謊言,那么我發(fā)誓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明月恍惚的搖搖頭,一點也不懷疑沈壑話里的真實性,畢竟從他看打量她的目光里便可得知對方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先前的溫和有禮,體貼入微全是為了降低她的戒心而裝出來的,現(xiàn)在這只野狼連偽裝也省了,直接暴露出其強勢乖戾的本性。
“是”明月的小臉刷的一下白了,而扣在肩膀上的手似要把她的骨頭給捏碎,越發(fā)使勁。
“是誰?”這一刻他離她出奇的近,狹窄的空間里,幾乎把她整個人壓在車門上,而從嘴里噴出的熱氣不斷沖擊著她的口鼻,那暴戾的模樣,好像她真的給他戴了綠帽子似的。
他會不會打人啊?
明月雙唇顫抖,被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嚇得沒了聲兒,就這點空間,別說逃跑,她連躲的地方也沒有,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等了好半晌也沒見女孩回話,想來她應該是被他驚著,是以沈壑只能勉強的扯出一抹猙獰的微笑,自認為溫柔的問道:
“寶寶,你別怕,告訴我他是誰,叫什么名字,住在哪,等確認屬實以后,我好成全你們”
不,他是要親自上門,一槍崩了他的腦漿。
沈壑那陰測測的聲音著實將明月嚇得不輕,而他微張的嘴湊得太近,以至于讓她清楚的瞧到他那一口正磨得“咯吱咯吱”響的白牙。
“他他是”明月聲音發(fā)顫,別過臉試圖躲開他的氣息。
“嗯,他是?”沈壑格外的冷靜,聲音不大不小沒什么起伏,可聽在明月耳里,卻不時傳達出一種信息,像是如果在下一秒,她若是說出了什么“不中聽”的話,他指不定得一口咬死她。
“我喜歡的人是孩子的親生父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