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嫁娶(二)
皇上已經(jīng)下旨,正經(jīng)冊封蕭越襲了父親的端王爵位,白秋月就是正經(jīng)的端王妃了。</br> 除了許惜顏和蕭婧兒兩位郡主,其余賓客,包括白守中夫婦及一眾弟妹,都是必須行大禮的。</br> 白秋月?lián)Q上王妃朝服,要出門的那一刻,到底忍不住眼含熱淚,拉著許惜顏的手,輕聲拜托,“若是,若是將來有什么事……妹妹幫我,看顧我阿弟……我會報答你的……”</br> 許惜顏輕輕頷首,白秋月這才安心,輕吐口氣,頭也不回的走了。</br> 許惜顏便帶著姐妹們,一起回了許家,等著新娘子進(jìn)門,那些貴女就趕去又給顏真添妝了。</br> 走前白秋雨特意來道了個謝,一躬到底,無比誠心。</br> 有這樣的好姐弟,也是福氣。</br> 許府,原本鄒大太太還不高興呢,“松兒要成親,她往外跑什么?還攛掇家里人一起跑出去。”</br> 許遂惱道,“你懂什么?”</br> 旁人不知,他卻明白許惜顏這么做的用意。</br> 不僅做了場順?biāo)饲椋沧屧S家顯得沒那么高調(diào),不會搶了蕭越的風(fēng)頭。就是皇上知道,也得說一句許家知禮,謙讓皇室。</br> 鄒大太太被搶白一句,好歹不吱聲了。</br> 此時蕭氏也帶著兩個兒子上門,見面就謝過鄒大太太。</br> “多謝你家小郡主,還肯帶我那鄉(xiāng)下丫頭去見見世面。否則我們這等人家,如何敢進(jìn)尚書府的門檻?”</br> 她如今跟許家人也頗為熟識,知道各人品性。</br> 許太夫人和柏二太太都是明白人,不必這般虛套,也就鄒大太太素愛爭強(qiáng)好勝,奉承幾句準(zhǔn)沒錯。</br> 果然,鄒大太太心情一下好了。隨后又有幾家太太上門道喜道謝,夸許家明禮,她還假假謙虛起來,“……也沒什么,不過是恪守為人臣子的本份罷了。”</br> 這話不說別人,連她親媳婦,趙大奶奶聽著都覺牙酸。</br> 不多時,許惜顏帶人回來,又換了身衣裳,才聽說許松帶去接親的隊伍,才從顏家起身呢。</br> 這還是許觀海算計著,從端王府趕去救的場。</br> 顏家那是什么人家?</br> 皇上的先生,顏太傅的家!</br> 也是當(dāng)今的禮部尚書,顏大人的家!</br> 書香名門不說,關(guān)鍵是人丁興旺,出彩的讀書人還特別多。</br> 一個個出口成章,滿腹錦繡。</br> 之前許觀海陪成安公主先去端王府道賀,光靠一個太學(xué)院的小助教許樵,哪里應(yīng)付得來?就算加上中了縣案的許長津,和沒中的秀才的許椿,那也頂不住啊。</br> 大小舅子們太兇殘了。</br> 尤其要娶他們家有“進(jìn)士之才”的寶貝女兒,有這么容易的么?</br> 十八般武藝盡數(shù)使出,上考天文,下考地理,吟詩作對,談古論今。</br> 直把許松考出一腦門的汗來。</br> 連人家說啥都聽不懂,怎么解?</br> 最后得虧三叔許大探花趕來得及時,見招拆招,總算是過五關(guān)斬六將,擺平了這群難纏的大小舅子們,成功接到了新娘子。</br> 等到新娘子進(jìn)許家門,就歡樂祥和多了。</br> 本來鄒大太太是暗中設(shè)計了些小花樣,想殺殺孫媳婦的威風(fēng),不料許遂替孫兒娶到這般佳婦,心情極好,大手一揮,全都免了。</br> 顏真順順當(dāng)當(dāng)進(jìn)了許家門,連鬧新房的人都不太多。</br> 倒不是因為許惜顏過來替她坐陣了,關(guān)鍵是顏真自己戰(zhàn)斗力就超強(qiáng)啊。</br> 文的武的,來啥都不怕。哪個敢來開她玩笑,瞬間十倍還回去。</br> 本來有幾個嘴碎的奶奶太太,可能是得了鄒大太太的示意,想刁難一下,結(jié)果顏真談笑風(fēng)生,引經(jīng)據(jù)典就把人懟了回去。</br> 這丫頭也特別壞。</br> 用的那些典故特別艱深,除了許惜顏,根本沒幾個聽得懂。</br> 這種明知道別人在罵你,但又不知道別人在罵你什么。明明她說的每個字你都能明白,但串在一起到底是個啥意思,就跟聽天書似的感覺太糟糕了。</br> 所以交手不到兩個回合,就再也無人敢來鬧新娘子,轉(zhuǎn)而都跑去鬧新郎了。</br> 對付許松,不用別的,灌酒就行。</br> 鄒大太太心疼得不得了。</br> 急急跑去護(hù)著,鬧到最后,倒把她給灌醉了七八分。要不是柏二太太見勢不妙,趕緊尋人把她扶回房去,鄒大太太都能當(dāng)著客人的面,唱起戲來。</br> 于是總的來說,許家這場婚禮辦得特別喜慶熱鬧。</br> 顏家很滿意,賓客們也很滿意。</br> 端王府的婚禮,也辦得順順當(dāng)當(dāng)。</br> 除了皇家規(guī)矩繁瑣,禮節(jié)眾多,但相應(yīng)的,也省了鬧新房新人這些事情。</br> 成安公主從一大早過來,幫襯到了晚上,十分辛苦,還是蕭越催她早些回許家去的。</br> 新娘進(jìn)門的時候,他就聽說許惜顏帶了京中貴女去給白秋月添妝的事了。這般給臉,讓他之前的怨氣盡消,暗暗生出不少感激。</br> 隨后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也來了,他們雖沒被皇上委派主婚之責(zé),但還是自覺擔(dān)當(dāng)起長兄長嫂的責(zé)任,幫襯二弟唯一的兒子,就怕蕭越覺得孤苦無依。</br> 蕭越心中最后那點疙瘩,也就煙消云散了。</br> 倒讓挑拔不成的牛皇后,覺得怪沒意思。主持完婚禮,就回宮了。</br> 入夜,客人散后,就剩一對新人,在洞房相對。</br> 蕭越直到挑開蓋頭這一刻,才第一次看清妻子的模樣。</br> 出乎他的意料,此刻的白秋月,根本不是什么鄉(xiāng)下丫頭。美麗優(yōu)雅得就如秋日明月,甚至不在許惜顏之下。</br> 白秋月坦白跟他承認(rèn)了,“妾幼年喪母,在那種鄉(xiāng)下地方長大,有時不得不裝傻,才能護(hù)著自己和弟弟。但能嫁給殿下,卻是意外之喜,實不敢欺瞞。”</br> 這是她的丈夫,不出意外,基本這輩子都沒得換了。</br> 所以白秋月一早就打算坦誠以待。</br> 只除了母親的死。</br> 蕭越確實被驚喜到了。</br> 他原本以為娶白秋月,只是一場政治聯(lián)姻,并沒有對這個妻子抱多大的期待。但如今見她談吐優(yōu)雅,見識不凡,那還有什么可挑剔的?</br> 于是,他也多了幾分真心與憐惜。</br> “我雖出生皇家,但自幼父母雙亡,其中甘苦,不為外人所道。你我既為夫婦,日后必同甘共苦,禍福與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