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白渺覺得和沈危雪一起去坊市應(yīng)該會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她還從沒有見過他逛街的樣子,甚至想象不出他會在逛街的時候做什么。
雖然他們曾經(jīng)一起逛過鬼市……但那應(yīng)該算不上是正常的經(jīng)歷。
他會吃火鍋嗎?會點很辣的鍋底嗎?會被辣得滿臉通紅嗎?
白渺對這一切充滿好奇。
“怎么了?”沈危雪見她出神,抬手將她的發(fā)絲撥到耳后。
“沒什么。”白渺立即回神,她雙手按在沈危雪的肩膀上,一臉躍躍欲試地說,“師尊,要試試我的手藝嗎?”
她看上去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往常的活力,一點都不生氣了,剛才的委屈與難過也一掃而空。
沈危雪看著她,說不出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
慶幸。愧疚。不安。憐惜。
有點……復(fù)雜。
“太晚了。”最后他什么都沒說,只是摸摸白渺的頭發(fā),輕聲道,“去睡吧。”
“哎?”白渺大為遺憾,“真的不試試嗎?我還不困呢!”
她現(xiàn)在還能記得那個姐姐教的力度和手法,一覺睡醒可能就沒有現(xiàn)在這么精準(zhǔn)了。
最重要的是,她覺得自己和師尊的距離拉近了一點。
現(xiàn)在提出要求的話,他應(yīng)該不會拒絕。
然而沈危雪卻不為所動。
“去睡覺吧。”他溫和地看著她,“以后會有機會的。”
白渺暗暗嘆氣。
看來師尊并不喜歡按摩。
不過,他說得也對。
她才剛搬來棲寒峰,他們以后的機會還很多。
急不得。
白渺沒有再堅持:“好吧……那我回去睡覺了。”
“嗯。”沈危雪幫她理了理外袍,動作像往常一樣溫柔細心。
理好外袍后,白渺向他擺擺手,道了聲“師尊晚安”便離開了竹樓。
沈危雪注視著她離開,半晌,收回視線。
竹樓里寂靜無聲,只有幽微的燭火在不安跳動。
他抬起手,慢慢捂住眼睛。
他今晚……非常不理智。
他很少這樣。
沒來由地憤怒、生氣、不可理喻。
他甚至差點嚇到她。
沈危雪捂著眼睛,胸膛緩緩起伏。
許久,他放下手,神色完全平靜下來。
再也沒有下次了。
他在心里提醒自己。
白渺走出竹樓沒多遠,就看到青鸞正在樹下來回踱步。
青鸞聽到她的腳步聲,立即停止踱步,張開翅膀,迅速進入備戰(zhàn)狀態(tài)。
這個可惡的告密者。
白渺想要殺鳥的心思又上來了。
她很想把青鸞抓起來暴揍一頓,但她知道,青鸞的警惕性很強,進攻性也很強,想要打贏它,必須使用一點小策略。
于是她冷哼一聲,裝作不屑的樣子,對著青鸞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便一臉嫌惡地走開了。
青鸞一直緊盯著她,眼睛雪亮,直到她徹底消失在視線范圍內(nèi),才放松地放下翅膀。
它來到溪邊,正要低頭喝水,身后突然傳來破空之記聲。
突然,幾根藤蔓從四面八方襲來,青鸞反應(yīng)不及,瞬間被藤蔓裹成了大粽子。
“喳喳!喳——!”
青鸞立即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剛叫了沒幾聲,又一根藤蔓飛過來,將它的尖喙纏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哼哼,再叫啊,剛才不是挺能叫的嗎?”
白渺一臉獰笑地走過來,青鸞一見她靠近,又開始奮力掙扎。
“看來你是不懂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啊。”白渺拍拍青鸞的屁股,一副反派嘴臉,“上次就是被我這么暗算的,這次怎么又中招了呢?”
青鸞的眼神很屈辱。
“必須得給你點教訓(xùn)了。”白渺惡狠狠道,“說吧,尾巴毛還是頭頂毛,你自己挑!”
青鸞瞬間驚恐地睜大眼睛。
她這是要拔它的毛!
它立即奮力掙扎起來。
白渺點點頭:“懂了,尾巴毛是吧?行,看我的。”
說著,她摸到青鸞色彩絢麗的尾翎上,凝視兩秒,突然猛地一拔——
青鸞:“嗷!”
它發(fā)出了一點也不像鳥的慘叫。
“不錯,收藏了。”白渺舉著這根漂亮的翎羽,威脅道,“以后再敢告狀,拔的就不是一根,而是一撮了。”
“聽懂沒?”
青鸞連忙點頭,眼神無比誠懇。
白渺這才滿意。
她踩到眠霜劍上,先是御劍飛到空中,然后才解除術(shù)法。
藤蔓慢慢松開,青鸞終于得到解放。它抖抖羽毛,氣勢洶洶地望向夜空,然而白渺早就跑遠了。
“喳喳——!”
次日,白渺被傳音符吵醒了。
唐真真的聲音從傳音符里無比清晰地傳出來,一聲比一聲洪亮,堪比她小時候買過的小喇叭。
白渺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將放在枕頭邊的傳音符舉到耳邊。
“……喂?”
“白渺,別睡了,快來求知堂!”
白渺還沒醒:“幫我簽下到……謝謝。”
“什么簽下到,你是不是睡傻啦?”
白渺抓了下頭發(fā):“到底什么事?”
“快來快來!有大事宣布!”唐真真催促道,“柳韶和程意都在這兒呢,我已經(jīng)給你留位置了,你現(xiàn)在立刻就來!”
說完,她便切斷了傳音。
白渺:“……”
她頭暈?zāi)X脹地從床上坐起來。
雖然昨晚是她在洞府睡覺的第一晚,但她睡得其實并不好。
她沒有認(rèn)床的毛病,但她昨晚卻輾轉(zhuǎn)反側(cè),一直到后半夜才勉強睡著。
她思來想去,覺得自己之所以沒睡好,可能是因為——少了什么。
閣樓里的那盆花。
那盆花的香味很助眠,她這些日子都是聞著花香入睡的,如今突然沒有了,反而有些不習(xí)慣。
也許應(yīng)該把那盆花也搬過來。
但這之前……她得先去求知堂。
白渺起床洗漱,穿好衣服,去竹樓找沈危雪。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清醒了,想起昨晚發(fā)生的事,感覺還有點羞恥。
好在沈危雪神色如常,在他的影響下,她也很快恢復(fù)了平常心。
“師尊記,求知堂好像正在宣布什么事情,我得過去一趟。”她說。
青鸞正在低頭吃果子,一看見她進來,嚇得立刻躲到花架后面。
不錯,看來昨天的威懾起效果了。
沈危雪微訝:“現(xiàn)在就去?”
白渺點頭:“嗯,別人都到了。”
沈危雪微微沉吟:“你等一下。”
說完,他起身走到櫥架后面。
很快,他提著一個食盒走了出來。
“把這個帶上。”他溫聲道,“里面是你的早飯。”
白渺有些猶豫地接過食盒。
她昨天才剛和他吵完架,雖然已經(jīng)迅速和好了,但他居然能毫無芥蒂地繼續(xù)像以往一樣為她做早飯……
是真的只把她當(dāng)小孩子吧?
她心情復(fù)雜地收起食盒,道:“……謝謝師尊。”
沈危雪關(guān)切地看著她:“中午回來嗎?”
白渺:“說不準(zhǔn)……”
畢竟大家都在,如果聊得時間夠久,可能順便就在膳堂解決了。
“好。”沈危雪沒有多說什么。
他只是溫和地看著白渺,眉眼平靜而低柔。
“不回來的話……記得給我傳音。”
白渺眨了眨眼睛。
他突然又變回了之前那種無限包容的狀態(tài)。
仿佛她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他都不會生氣。
他像被包裹在一個透明的繭里,而她是那個試圖將繭戳破的人。
“我知道了。”白渺行了一禮,走出竹樓。
青鸞從花架后走出來,抬頭望向沈危雪。
沈危雪淡淡一笑:“滿意了?”
青鸞不敢看他,再次低下腦袋。
白渺趕到求知堂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坐滿了人。
她看到唐真真幾人坐在最后一排,便從后門偷偷溜了進去。
唐真真早就發(fā)現(xiàn)她了,一直在沖她招手。
白渺輕手輕腳地溜到她身旁坐下,周圍其他弟子都在認(rèn)真聽講,居然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她從后門進來了。
站在最前面的授課長老倒是看見了,但他知道這是劍尊的弟子,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繼續(xù)剛才的講話。
“這次交流會的主要目的是為日后共同抵御魔道做準(zhǔn)備,所以除了我們扶霄宗,還會有嶦瓊宮和青要谷一同參與。”
“嶦瓊宮和青要谷會各派百余人過來交流切磋,我們作為東道主,一定要注意言行,要記住,你們每個人都代表了宗門的臉面,絕對不能給宗門丟臉,明白了嗎?”
“明白!”
弟子們回應(yīng)得很響亮。
白渺能明顯感覺到這些人比平時更亢奮。
下課后,這種高漲的氣氛就更明顯了。周圍的男弟子三三兩兩圍在一起,大多神情興奮,一副中彩票的樣子。
白渺奇怪道:“這些人是不是太激動了點?”
不就是一個交流活動,連四大門派都沒聚齊,至于么?
唐真真撇了撇嘴:“他們激動是因為那個啦。”
白渺:“什么?”
柳韶從唐真真身后探出頭:“當(dāng)然是因為第一美人葉翦桐啊。”
葉翦桐……
白渺對這個名字的印象很深。
之前那本同人話本的女主角就是葉翦桐。拜這記個萬惡的話本所賜,她現(xiàn)在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會打寒顫。
“她也會來?”
程意輕聲細語:“畢竟是嶦瓊宮主,肯定會來露個臉。”
“而且?guī)E瓊宮全是女弟子……”唐真真不屑道,“這些人不興奮才怪呢。”
原來是這樣。
這么一解釋,白渺就理解了。
雖然扶霄宗的男女比例并不算夸張,但男弟子總體還是比女弟子多出不少。原本她還納悶,修真界的女人都跑哪去了,現(xiàn)在看來,大部分應(yīng)該都在嶦瓊宮那里。
不過,修真界第一美人啊……
白渺奇怪地看向柳韶:“你怎么不興奮?”
柳韶挑了下眉:“有什么好興奮的,她們的功法我又學(xué)不了。”
白渺:“……”
唐真真狐疑道:“你不想看第一美人?”
“想啊。”柳韶雙手枕在腦后,懶洋洋道,“但是第一美人又不能當(dāng)飯吃,看一眼也就夠了……”
程意細聲道:“你沒聽過‘秀色可餐’嗎?”
“什么餐?”柳韶似笑非笑,“火鍋那樣的么?”
白渺:“……”
柳韶這輩子應(yīng)該很難找到對象了。
“等第一美人來了,你們一定要叫我。”白渺的神色坦蕩而期待,“我不像柳韶,我想看美人,我喜歡美人。”
眾人聞言,頓時向她投來古怪的目光。
白渺不解:“怎么了?”
“渺啊……”唐真真一臉認(rèn)真道,“你身邊已經(jīng)有那么一個大美人了,還想什么呢?”
白渺茫然道:“什么美人?誰?”
唐真真:“當(dāng)然是劍尊啊!”
白渺一愣,脫口而出:“那可是我?guī)熥穑 ?br/>
“對啊,我又沒說他不是你師尊。”唐真真奇怪地看著她,“我的意思是,你天天對著劍尊,應(yīng)該已經(jīng)對美人免疫了吧……”
白渺無話可說。
原來是這個意思……
她還以為自己的司馬昭之心已經(jīng)人盡皆知了呢。
“師尊長得是好看,但人家葉宮主畢竟是公認(rèn)的第一美人,肯定還是不一樣的吧?”白渺清了清嗓子,“而且總對著同一張臉,就算長得再好看,也是會膩的……”
“是這樣嗎?”唐真真半信半疑。
“是。”白渺堅定點頭。
怎么可能。
師尊那張臉會有人看膩嗎?
至少她不會。
“反正再過兩天他們就來了,到時候我們就能看看這位第一美人究竟長什么樣啦。”唐真真邊說邊摸了摸肚子,“唉,我早上沒來得及吃飯就趕過來了,現(xiàn)在肚子好餓啊。”
一提到吃飯,白渺頓時想起沈危雪給她的食盒。
“我這有吃的!”
她打開芥子囊,從里面提出食盒。
唐真真見狀,眼睛一亮,立馬急不可耐地揭開盒蓋。
里面擺了一碗小米粥,一盤開胃小菜,還有一碟點心。
唐真真驚呆了:“這你做的?”
白渺:“不是……”
柳韶拿起一塊點心咬了一口:“哇,好吃。”
程意:“真的么,我也嘗嘗……”
三人吃了點心紛紛贊不絕口,看向白渺的目光也變得好奇起來。
“你上哪兒買的這記么好吃的點心?比妙芳齋的還好吃啊。”
白渺坦言道:“是師尊做的……”
“劍尊?!”
這下連柳韶都震驚了。
“劍尊還會做這些?”唐真真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不對……他一大早還給你做點心?!”
白渺默默點頭,沒有多說。
再說下去,就顯得像是在炫耀了。
雖然她心里確實挺美。
還有誰家?guī)煾笗H自做飯給徒弟吃么?
整個扶霄宗,劍尊應(yīng)該是獨一位了吧。
“我說呢,怪不得你搬去棲寒峰就不想回來了……”唐真真一邊吃點心,一邊嘖嘖羨慕,“劍尊親自做飯給你吃,咱掌門也沒這待遇吧?”
柳韶笑道:“掌門連這碗小米粥都喝不到。”
白渺:“……”
她正要開口說點什么,腦海中突然又想起小助手的聲音。
【宿主,你該開啟下一個主線任務(wù)了。】
又催了。
白渺面無表情地端起小米粥。
其實昨晚她睡不著覺的時候,這廝就出來催過一次,當(dāng)時她正煩躁地在床上瘋狂打滾,就沒有搭理它。
沒想到它還挺持之以恒。
就沖它這精神,白渺已經(jīng)開始懷念曾經(jīng)的系統(tǒng)本統(tǒng)了。
“沒看過我剛跟師尊和好嗎?”她一邊低頭喝粥,一邊在心里沒好氣道,“就不能往后緩緩?”
【不能。】小助手語氣冰冷,【這個任務(wù)至關(guān)重要,是主線劇情的重要轉(zhuǎn)折點,必須如期完成。】
重要轉(zhuǎn)折點?
白渺的好奇心被吊起來了。
“什么任務(wù)?”
【霸王硬上弓。】
“噗——”白渺一口粥噴了出來。
唐真真:“……”
“白渺……”她抹了把臉上的白粥,麻木道,“你是想讓我也嘗嘗這粥的味道嗎?”
柳韶:“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意也沒忍住,掩唇偷笑。
白渺:“……對不住。”
她連忙用凈塵訣幫唐真真洗干凈臉,同時在心里質(zhì)問小助手。
“霸王硬上弓?”她難以置信,“這么快就霸王硬上弓?你不覺得有點倉促了嗎?”
【是你的進度太慢了。按照原劇情,這個時期的男主已經(jīng)喜歡上女主了,只是礙于禮法道德才一直隱忍克制,只有女主主動將這層窗戶紙捅破,他們的感情才能實現(xiàn)質(zhì)的飛躍。】
白渺:“……”
怎么感覺她好像被諷刺了呢?
原女主和男主在這個時期已經(jīng)進入到互相喜歡的狀態(tài),而她努力了這么久,和師尊的關(guān)系卻仍然停留在原地。
是諷刺吧?這絕對是諷刺吧?
“可是我和師尊的關(guān)系還沒到那一步……”
【所以才更要霸王硬上弓。】小助手平靜分析,【讓他明白你的心意,從而對你產(chǎn)生男女之情。】
【只有這樣,劇情才能順利進行下去。】
白渺無語凝噎。
真失敗啊。人家原主是順其自然地表明心意,她是強行用這招讓師尊對她產(chǎn)生感覺……
【不過男主也不一定對你沒有感覺。】
小助手破天荒地安慰道:【原劇情中的男主在此之前對女主的態(tài)度也很冷記淡。】
白渺很想反駁。
師尊對她可不冷淡啊。
非但不冷淡,還像春風(fēng)一樣溫暖,比爹媽還要慈愛……
“你覺得一個平時像媽媽一樣親切和藹的長輩,會因為被我強行推倒而對我產(chǎn)生男女之情嗎?”白渺不抱希望地問。
【呃……】小助手停頓半秒,【試試唄。】
白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