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白渺并不知道看臺上的情況,她剛打趴一個,心情也很好,于是便也對柳韶?fù)]了揮手,還順便比了個大拇指。
柳韶隔著擂臺和她說話:“怎么樣,剛才那人的水平如何?”
白渺想了想:“和你比差遠(yuǎn)了,只能當(dāng)做熱身。”
此話一出,臺下頓時一片嘩然。
“這個白渺,仗著自己是劍尊的弟子,居然如此囂張!”
“但她說得也是事實,剛才那個人,被她兩招就打趴下了……”
“什么兩招?我看明明是三招!”
“三招兩招的,有區(qū)別嗎……”
“當(dāng)然有區(qū)別了!換做是我,一招就能打敗對方!”
“你就吹吧……”
習(xí)劍之人,一向憑實力說話。就算再對白渺的發(fā)言有所不滿,但她輕松挑翻對手的確是事實,這點毋庸置疑。
部分不明真相、等著看戲的弟子不由對白渺改變了看法。
“看來她也并非你們說的那么無能嘛,我還以為她連劍都不會使呢!”
“畢竟是劍尊相中的人,再平庸也是比常人強的……”
“果然流言蜚語信不得,凡事還是得眼見為實。”
但即便如此,她也才打完一場,并不能證明什么。那些嫉妒她的弟子仍舊不服,繼續(xù)叫囂、質(zhì)疑。
“不過才贏了一場,又能說明得了什么?”
“說不定只是運氣好,一上來就抽到了比她更弱的罷了……”
“她要是一場都贏不了,那才是丟盡劍尊的臉!”
臺下弟子各持己見、眾說紛紜,場面十分熱鬧。
白渺置若罔聞,在熱烈的議論聲中開始下一場比試。
這次的對手是個女孩子,看模樣和她差不多年紀(jì),神態(tài)鄭重認(rèn)真,一上場便捧劍對她行了一禮。
白渺也有樣學(xué)樣地朝她一禮。
對方道:“我叫江凝羅,是蒼遠(yuǎn)峰弟子。”
居然還要自我介紹?
白渺摸摸鼻子,說:“我叫白渺,是棲寒峰弟子。”
江凝羅一愣,然后笑了:“我知道你。”
白渺點點頭,并不驚訝。她的名字如今在扶霄宗已是人盡皆知,論出名程度,和柳韶可以說是不相上下。
她握住劍柄,已經(jīng)做好開打的準(zhǔn)備,但江凝羅卻沒有進入正題的意思。
她說:“我在蒼遠(yuǎn)峰,一直視阮師兄為最大的對手。”
白渺想了一下:“阮成殊?”
“正是。”江凝羅點頭,繼續(xù)道,“聽說他已對你下了戰(zhàn)書,這是真的嗎?”
白渺:“算是吧。”
雖然只是口頭上的挑戰(zhàn),但當(dāng)時酒樓里那么多人,和下戰(zhàn)書也沒什么區(qū)別。
“好,我明白了。”江凝羅舉起劍,眼中涌起澎湃戰(zhàn)意,“此次比試,我必會全力以赴。”
白渺不是很懂這姑娘的腦回路,但這并不妨礙她回應(yīng)對方的期待。
“那就開始吧。”
江凝羅目光一凝,拔劍出鞘,只聽一聲嗡鳴,木劍已飛刺而出。
白渺立即側(cè)身躲避,抬手以劍刃抵住迎面而來的劍尖,同時屈膝下腰,左腿倏地橫掃,動作極快地掠向?qū)Ψ较卤P。
江凝羅見狀,接連翻身后躍,迅速與她拉開距離。
她微微驚訝:“你的反應(yīng)很快。”
白渺神色微妙:“總覺得你們把我當(dāng)成傻子……”
你要是傻子,那那些只會站樁揮劍的弟子就是殘廢了。
江凝羅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再次出劍。
耳邊傳來破空之聲,只見一道勁風(fēng)迎面逼來,白渺不躲也不閃,抬劍橫擋,兩刃相擊,發(fā)出刺耳的碰撞摩擦聲。
江凝羅目光凜然,手腕一轉(zhuǎn),劍刃上登時鋒芒大盛,銳氣逼人。
她人隨劍至,出招極快,一劍比一劍凌厲。白渺沉著應(yīng)對,挑、劈、揮、抵,見招拆招,分毫不亂。
二人一進一退,劍光繚亂。眼見白渺即將退至擂臺邊緣,江凝羅清喝一聲,劍氣頓時如狂風(fēng)席卷,劍尖如寒芒一點,穿透風(fēng)眼,直直襲向白渺!
就是現(xiàn)在!
白渺看準(zhǔn)時機,突然旋身飛轉(zhuǎn),與迎面而來的劍尖貼身擦過。她手握木劍,在與對面劍刃相錯的瞬間,劍尖飛速劃過空氣,劍光凝作一線,倏地向前一刺——
江凝羅動作一滯。
白渺握劍的手很穩(wěn),劍尖一動不動,抵住她的心口。
是她輸了。
“二十三號,白渺勝!”
聽到這聲判定,白渺松了口氣,放下木劍。
江凝羅定定地看著她:“你和我想象得不一樣。”
白渺很不解:“你想象的我是什么樣的?”
江凝羅:“不務(wù)正業(yè)、不思進取、不學(xué)無術(shù)……”
白渺:“……”
究竟是誰造的謠?!
雖然她平時是怠惰了點、咸魚了點,但也沒有這么差吧?起碼她去上課的次數(shù)比柳韶多啊!
白渺為自己鳴不平:“我可比柳韶認(rèn)真多了,怎么不見你們這么評價他?”
江凝羅:“因為柳韶的實力大家都有目共睹。”
言下之意,你修為不行,御劍不行,哪哪都不行,就別怪人家這么看你了。
白渺嘆氣:“好吧,柳韶確實比我強多了。”
畢竟她的劍術(shù)還是跟著柳韶學(xué)的呢。
“但你也不弱。”江凝羅突然笑了,雙眸明亮有神,“我很期待看到你和阮師兄的比試。”
就在她們比劍的時候,阮成殊也已經(jīng)上場。同為蒼遠(yuǎn)峰弟子,他的劍術(shù)還在江凝羅之上,一招一式盡顯鋒芒,充滿了強烈的、蒼遠(yuǎn)峰主的個人風(fēng)格。
他贏得毫無懸念,場下頓時一片歡呼。
“唔……”白渺點點頭,含糊不清地應(yīng)聲,“快了,快了。”
快點收工下班吧,她都打餓了。
接下來的比試中,柳韶和阮成殊作為今年天賦最高的兩名弟子,自然是勢頭強勁、高歌猛進。
這一點不出所有人的意料。然而令他們大感意外的是,白渺居然也場場連勝,未有敗績。
這個表現(xiàn)和傳言中很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是相差甚遠(yuǎn)。
“說好的出丑呢?出丑的明明是她的對手吧!”
“居然能連勝這么多場,她還真是不容小覷啊……”
“明明之前從未去演練場練過劍……難道劍尊真的教她了?”
“可她的招式和我們學(xué)的沒有區(qū)別,如果是劍尊教的,總該有不同之處吧?”
“誰說沒有不同之處了?若是沒有不同之處,她又如何能將把對手全都打敗?”
“這……”
對于白渺的議論總是充斥著困惑和質(zhì)疑。
白渺持劍站在擂臺上,表情淡定得一如既往。
不怪這些人看不出什么,因為她確實沒用沈危雪教她的劍訣。
倒不是對那套劍訣有意見,而是她有意想將大招留到最后,如果早早就使出來,未免有點大材小用。
而且那套劍訣多少會用到體內(nèi)真氣,她修為不高,現(xiàn)在又餓得前胸貼后背,因此不到萬不得已,她并不打算提前揮霍自己那點真氣。
畢竟她又不能在擂臺上回藍。
又是幾場比試下來,留在擂臺上的人越來越少。抽簽者在萬眾矚目中打開簽紙,喊出下一場的兩名選手。
“二十三號,白渺,入場!”
“七十一號,阮成殊,入場!”
他話音剛落,阮成殊便提劍縱身一躍,飄逸而利落地跳上擂臺。
白渺也慢吞吞上去了,看到對手是他,也不驚訝,只是點了下頭就算打過招呼了。
“沒想到你能撐到現(xiàn)在。”阮成殊眉眼秾麗,語氣冰冷。
白渺抬頭看了眼天色,敷衍道:“時候也不早了,客套話就省了吧。”
阮成殊:“……”
誰跟你說客套話了,我是在諷刺你!
他漂亮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絲惱意:“你是耳朵有問題嗎,連人話都聽不懂?”
白渺:“啊對對對。”
阮成殊:“…………”
更氣了。
他一個世家小少爺,自生下來便是順風(fēng)順?biāo)幌蛑挥袆e人順著他的份,就連師尊也沒有這般敷衍過他。
沒想到如今卻在這丫頭面前屢屢碰壁。
阮成殊憋屈得臉都漲紅了,提劍怒道:“我今日一定要打敗你,讓你跪在地上向我磕頭認(rèn)輸!”
白渺言簡意賅:“行,來。”
阮成殊怒氣更甚,瞬間木劍出鞘,伴隨著響徹天空的錚鳴之聲,一道劍光飛速掠至白渺眼前。
一出手就能看出差距,這家伙果然和前面那些對手不同。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能再收著了。
白渺心念剛起,纖細(xì)指尖已經(jīng)撫上劍刃。真氣注入劍身,鋒銳之氣頓時溢散而出,她抬劍一擋,兩劍相擊,竟然發(fā)出錚然的激烈碰撞聲!
劍氣裹挾著勁風(fēng)震蕩開,圍在擂臺下方的弟子們感受到這撲面而來的劍風(fēng),紛紛目瞪口呆。
“一上來就這么激烈的嗎?”
“阮成殊也就罷了,白渺這一手,和之前的氣勢完全不一樣啊!”
阮成殊緊抿薄唇,眼眸雪亮。憤怒并沒有擾亂他的心緒,反而令他思路更加清晰。
他迅速將劍后收,隨即手腕一翻,揮劍橫掃,磅礴劍氣瞬間襲向白渺。
白渺立即回劍劈擋,二人速度極快,短短一瞬,已是過了幾個來回。臺下眾人只覺劍光重疊,紛繁如雨,場上劍擊聲不斷,幾乎沒有空隙,連成一道昂揚劍鳴,激蕩人心。
臺下的唐真真眼神呆滯:“我的媽,他倆這是什么手速,看得我眼花繚亂的……”
她比了沒幾場便輸了,早早結(jié)束了比試,一直在看白渺和柳韶,此時卻是第一次露出這種吃驚的表情。
程意在一旁輕聲道:“這才是白渺真正的實力。”
扶霄宗的丹修遠(yuǎn)不如劍修數(shù)量龐大,所以她也提早比完了,沒有懸念地成為了今年的丹修第一。
唐真真嘟囔道:“這個變態(tài),之前和我打的時候明明還沒這么厲害呢……”
擂臺上刀光劍影,縱橫交錯。
阮成殊眸光凜冽,眉眼在劍影中愈顯冷艷。他倏地抬手一挑,劍鋒以一種極其刁鉆的角度掃向白渺,白渺抵劍疾退,漆黑長發(fā)在風(fēng)中肆意飛舞。
手腕很穩(wěn),氣息未亂,只有那雙微微下垂的眼睛愈發(fā)清湛,透出棋逢對手的愉悅。
她在興奮。
阮成殊雙眼微瞇,攻勢一收,橫劍于胸前。
白渺定身而立,認(rèn)真地觀察他。
只見阮成殊挽劍成花,手中木劍突然亮起燦燦金光,光芒刺目,臺下眾人不由閉緊眼睛。
“我去,那是什么?”
“是蒼遠(yuǎn)峰主的赤霞金光訣……不好,他要動真格了!”
看臺上的峰主們嘖嘖稱贊。
驚竹峰主嘆道:“這手赤霞金光訣實在漂亮,不愧是元彥教出來的弟子。”
蒼遠(yuǎn)峰主鄧元彥神色矜持:“也是他底子好,否則再怎么教也是白教。”
翠微峰主不屑冷嗤:“你的寶貝弟子還沒拿到魁首呢,這就等不及翹尾巴了?”
程意是她的親傳弟子,如今已經(jīng)奪得頭籌,因此她嘲諷起蒼遠(yuǎn)峰主來底氣也格外足。
蒼遠(yuǎn)峰主一被她嘲諷就破功:“你!”
翠微峰主得意一笑,還欲繼續(xù)說下去,一直沒出聲的掌門突然“咦”了一聲。
“那是……劍尊的墜星訣?”他驚道。
沈危雪沒有回答,依然靜靜注視著擂臺上的比試。
倒是正在斗嘴的三位峰主,聽到掌門這句話,立即齊齊望向下方擂臺——
一片炫目金光中,阮成殊執(zhí)劍疾近,劍影紛飛下,如同萬丈神光,裹挾勢不可擋的銳氣。
與此同時,白渺突然一躍而起,衣擺張揚,浩蕩劍勢驀然暴漲!
只見無數(shù)劍光如星墜落,沖破金芒,幽藍凜冽。
在鋪天蓋地的星輝中,白渺從天而降,劍意洶涌,一劈如驚雷。
場上瞬間劍嘯刺耳,勁風(fēng)激蕩,塵土飛揚。
“怎么樣了怎么樣了?究竟誰輸誰贏?”
“煙塵太大了看不見呀!”
“散了散了,快看臺上的人影!”
臺下眾人看得急不可耐,恨不得上去把礙眼的煙塵吹散。
臺上卻是毫無動靜。煙塵逐漸彌散消逝,在空曠的擂臺上,兩道身影越來越清晰。
只見白渺脊背挺拔,居高臨下,正提劍指著地上的阮成殊。
而阮成殊則半跪在地上,神色怔忪,那把木劍已然碎裂成兩半。
他仰著失神的臉,似乎還沒反應(yīng)過來。
白渺輕笑:“你該認(rèn)輸了。”
少女眉眼柔順,笑意盈盈,眼眸卻似夜幕繁星,光彩熠熠。
璀璨得令人移不開眼。
阮成殊呆呆望著她,心跳紛亂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