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可惜不是你
“宣殿試前三名武士進殿……”太監(jiān)拖長了音調(diào)喚道
三個男孩子排成一排,依次走了進來。
為首的是一個臉部輪廓極為分明的一個英俊男孩子,不知為什么,末香看著他,越看他越像無樂。尤其是那不羈的眼神,與無樂是如此相像。
可是那張臉,卻是完全陌生的臉。
“賤民流云,參見皇上、娘娘,恭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他拜跪道。
“你就是第一名流云?”明曦看了他一眼,滿意地點點頭,說:“朕令你先做御前副總管開始吧。”
“多謝皇上。”流云低低叩頭稱謝。
流云接過官印,退下去的時候,那雙深澈的眼睛不經(jīng)意地朝末香一瞥,末香猛然有種相識的感覺,不覺全身一顫。
“怎么了,愛卿?”明曦笑問。
流云已經(jīng)退下去了,末香喘了口氣,笑笑:“回皇上,臣妾沒事。”
第二名紅劍進來了。
末香屏息看著紅劍緩緩走入,臉未抬卻仍能感覺到他清冷之氣。
他輕輕跪下,長長的衣擺在地上展開,說:“參見皇上、娘娘。”
沒有更多的祝福語,明曦的臉暗了一下,便說:“你便是紅劍?”
“正是賤民。”紅劍聲音透著一種刺骨的冷與疏離。
“紅劍紅劍,你的劍可是紅色的?”明曦忽然調(diào)侃起了他的名字來。
末香不禁盯著紅劍看,心想他會如何回答皇上的這句問話呢?
紅劍頭也不抬,嘴角一彎,淡淡一笑,說:“劍本無色,心為之染色。”
好個“劍本無色,心為之染色”!
明曦冷笑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心將你的劍染成了紅色?”
紅劍淡淡說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邊上的太監(jiān)直起腰吆喝道:“好個大膽刁民!在皇上面前也敢如此口出狂言!”
明曦卻笑首擺擺手,說:“有意思!只是嘴太狂妄了點。不過只要好生調(diào)教,怕也是一個會出很多樂子的人。”
末香在一邊說:“皇上,那您要賞給他什么官呢?”
明曦說:“就先讓他做個御前侍衛(wèi)吧,看他表現(xiàn),若是表現(xiàn)好,升遷便有希望。”
“謝皇上。”紅劍揖了一下,起身便走。
自始自終都不曾看末香一眼。
末香對他的這種熟悉感卻與日俱增,很好奇,但又不方便明言要見他,便來到御前侍衛(wèi)經(jīng)常要走路的花園小徑上,坐在石桌上,借口賞花,目光卻盯著小徑上來來往往的人,希望能見到他問他一下,來確定他到底是誰。
兩個侍女為末香擺上糕點,末香剛拿了一塊玉米糕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一行人便列隊巡邏過來了,她忙張大眼睛從隊列中搜尋著,果然,紅劍就在隊列最末一個!
她忙令婢女上去叫他們停下來。
為首的長官對著末香一揖:“娘娘有何吩咐?”
她笑著指了指紅劍,說:“這位可是前次比武殿試第二名?哀家想與他切磋一下劍術(shù)。”
紅劍依舊未抬頭看她們一眼。
“遵命。”長官說。
“紅劍,你且先留下來,聽娘娘吩咐。等下歸隊。”長官吩咐了紅劍一聲,便走了。
紅劍緩緩跪下,說:“紅劍參見娘娘。”
末香看了看他手上的劍,說:“你可以出劍讓哀家看看么?”
紅劍將佩劍解下,雙手奉上,說:“末將不敢在娘娘面前出劍。娘娘要看,只管拿去便是。”
末香令婢女將佩劍接過,遞到末香手里。
只是一把極為普通的劍而已。劍鞘上有些青銅脫落,色跡斑駁,上面刻著吉祥流云紋。
她抽出劍來,劍光交亮地射入她的眼睛,刺得她眼睛有些痛。
“好亮的劍光!”她喃喃道,撫了眼睛一下。眼睛都被這光刺得流淚了。
撫摸這劍,一抹冰涼浸透肌膚,震得她全身瞬間滑過一絲寒冷。
劍很普通,可是這抹冰冷,卻是任何一把劍都不能及的。
她收劍入鞘,說:“請?zhí)痤^來,哀家到現(xiàn)在都不知你長得什么樣子呢。“
“回娘娘,紅劍不敢仰望娘娘天姿。”紅劍依舊低著頭。
“可是哀家想看。”她不容拒絕地說道。
紅劍緩緩抬起頭來。
那張英俊的臉展現(xiàn)于她眼前,卻忽然陌生得讓她心痛。
竟然不是熟悉的他!
她嘆了口氣,凝視著他的眼睛,卻在他眼睛中找到了那抹熟悉的感覺。
一樣的孤傲,一樣的清冷,一樣的妖邪!
“你是誰?”末香有些站立不穩(wěn)了,這雙眼睛射來的目光如劍一樣,極富殺傷力。
“在下紅劍。”他淡淡說道,眉毛微微蹙了下,在眉尖處隱隱可看到深深的仇恨!
末香頭有些發(fā)暈,連忙以手撫頭。
“娘娘!”婢女忙上前扶住了末香。
“你不是紅劍。”末香喃喃道,不敢再注視他的眼睛。
他低下了頭,將那一抹仇恨的目光埋得深深的。
“若在下不是紅劍,敢問娘娘,在下是誰?”他說,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她奇怪地看著他,胸口有股氣堵塞著,幾乎令她窒息。
“我覺得,你很熟悉,可是,你又是那樣陌生。我也不知道,你是誰。”她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他不再回答,可是卻可見他全身都在顫抖。
“你下去吧。”末香揮揮手,用袖子遮了眼睛,回到了石桌上。
他一揖:“在下告退。”便走了。
那著他凄清離去的背影,那走路的姿態(tài),那風韻,是如此熟悉,她軟軟地攤坐在椅子上。
“可惜不是你……”她俯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日西斜。
天空一抹晚霞由明艷的紅漸變?yōu)榧t紫,最后暈染成淡青,灰青,直至黑灰。
紅劍挺直著腰桿,筆直如松,緩緩走入臨時配給他的房間。
這房間背陽,沒有光,沒有溫暖。處處是灰塵。一張破舊的木板床上只鋪著發(fā)腐的黃黃的被衾,被套里的棉花都露了出來。
紅劍輕輕走到桌子邊上,將桌上那個油燈點上,房間里亮了起來。
他關(guān)上窗戶,關(guān)緊門,呆呆地坐著,忽然,一滴淚從眼角落下來。
敲門聲響了起來。
“誰?”紅劍身體未動,遠遠地問了一聲。
“是我,流云。”門外的人說。
紅劍走去,將門打開,流云走進后,又將門關(guān)得緊緊的。
“怎么給了你這樣一間舊屋子?”流云打量了一眼屋子,不滿地說。
紅劍淡淡一笑:“我如今是什么樣的人,莫非還能像過去一般,住皇宮大廈么?”說畢,走到案邊,將案上那水壺拿起來晃了晃,苦笑一聲:“好像水也沒有。”
見紅劍要出門打水,流云揮揮手說:“不必了,我剛才也喝過水了。”
紅劍便將水壺放下,重新坐了下來,從行李包中拿出一本書,一邊翻看一邊說:“一切都還順利吧?”
“一切順利,沒有人懷疑我們。”流云壓低了聲音說。
紅劍點點頭,抬頭看看閃爍的燭火,眼中忽然閃出一絲凄涼:“這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