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8章 借刀殺人
看陳浩帶著沉思的表情,吳惠文道:“你在想什么?”
陳浩接著把自己剛才的所想告訴了吳惠文,吳惠文聽了點點頭:“嗯,能想到這些,還湊合。”
陳浩一咧嘴:“就只是湊合?”
“你小子還要怎么樣?夸你湊合就不錯了。”吳惠文一瞪眼,接著又笑起來。
陳浩又一咧嘴,接著也笑起來。
“走吧,吃飯去。”吳惠文道。
“好的。”
兩人出了酒店,附近有一家川味館,陳浩知道吳惠文喜歡吃辣,就建議去,吳惠文同意。
兩人進了川味館,找了個靠窗的桌子坐下,點了四個川菜,點酒的時候,陳浩試探地看著吳惠文:“吳姐,白的紅的還是啤的?”
“這么久不見,當然要喝白的。”吳惠文干脆道。
于是陳浩點了一瓶白酒。
接著吳惠文道:“白酒咱倆三七分。”
“啊?”陳浩做驚訝狀,“吳姐,你的意思是你喝七兩,我喝三兩?”
吳惠文呵呵笑起來:“怎么?小子,剛見面就要把我灌醉?”
陳浩嘿嘿笑起來:“吳姐是領(lǐng)導,我可不敢。”
“你小子膽子賊大,我看這世上就沒有你不敢的事。”
“有啊,有的。”
“什么事?你說。”
“比如殺人。”
“呵呵,這事你還真不敢。”
“但我敢借刀殺人。”陳浩一呲牙。
吳惠文似笑非笑看著陳浩:“借刀殺人是個技術(shù)活,你雖然有這個膽子,但卻未必能做好。”
“吳姐,你說什么樣才算做好呢?”陳浩道。
吳惠文沉思道:“這借刀殺人,站在醫(yī)學的角度,可以理解為不傷自身、過程不痛苦,效果好,而且還能去病根。但放在現(xiàn)實中理解,每個人遇到的事情都是不一樣的,如何能爐火純青理解透徹這四個字并做到最好,卻實實在在是一門高超的技術(shù)活,一般來說,借刀殺人有三種境界……”
“哦,哪三種境界?”陳浩來了興趣。
這時酒菜上來了,陳浩給吳惠文和自己倒上酒,然后繼續(xù)看著吳惠文。
吳惠文舉起酒杯看著陳浩:“來,先敬我一杯酒。”
“哎,好的。”陳浩舉起酒杯和吳惠文碰了一下,“歡迎吳姐來西北考察,祝吳姐工作順利身體健康越來越年輕……”
吳惠文呵呵笑了下:“你這歡迎詞多少有些應付,想急著往下聽是吧?”
陳浩嘿嘿笑笑,點點頭,接著干了杯中酒。
吳惠文抿了一口酒,然后放下酒杯,不緊不慢道:“借刀殺人這里頭必定有三種勢力,一是要殺人的人,二是要被殺的人,三是那把刀。借刀殺人的第一種境界是我暗,敵明,刀明,也就是說把自己隱藏起來,讓自己想利用的人和對手都暴露在外面,中間用計讓他們互相爭斗,這一招雖然效果不錯,但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在小說和電視劇里,這種人一般都被人唾罵,最終沒有什么好下場。
借刀殺人的第二種境界,就是我暗,敵暗,刀明,就好比兩個人下棋,棋子就是那把明刀,隨意被人擺弄利用,這是暗功夫,基本等于陰謀對陰謀……這第三種境界,就是我明,敵明,刀明,對手知道你要用刀來殺他,而刀也知道你要用他來殺對手,都擺在明面上,都看得清清楚楚,就看誰更技高一籌,這是借刀殺人的最高境界,也是真正顯示水平的計謀,當然,這種方式也最危險,因為一切都在明處,一旦利用不好,會敗地很慘……”
陳浩專注地聽著吳惠文的話,不由想起自己過去經(jīng)歷和見過的那些斗爭,不由想起自己目前正面臨的或許正在經(jīng)歷又或許還沒開始的看不見摸不著的斗爭,不由覺得吳惠文的見解很深刻,不由覺得吳惠文雖然是個女人,但她經(jīng)歷過的斗爭必定不會少,她能如此說,應該和她自身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或許她借刀殺人過,又或許她被人借刀對付過,還或許她被人當?shù)独眠^。
沉思片刻,陳浩道:“吳姐,你說的這些,就是常說的陰謀和陽謀吧?”
吳惠文點點頭:“前兩種是陰謀,第三種是陽謀,陰謀和陽謀雖然都是計謀,但二者卻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搞陰謀者都是把自己的真實意圖隱藏起來,不被人發(fā)現(xiàn)最終達到目的,而陽謀就是把事情都放在明面上,我就是要這樣的結(jié)果,就是讓你知道我在用計來對付你,而你卻無能為力。同時,我今天告訴你這些,也是要提醒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不要做害人的人,也不要做被害的人,更不要做這傻乎乎的刀。”
陳浩不由點頭,繼續(xù)沉思著。
吳惠文接著又說了一句:“濫用計謀一時得用,慎用計謀一世得長。”
陳浩又點點頭,感慨道:“吳姐,聽你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你知道的真多,你的思想思維很深邃很深刻。”
吳惠文一本正經(jīng)道:“謝陳縣長夸獎。”
陳浩笑起來,接著舉杯敬吳惠文:“吳姐,感謝你和我說這些,你說的這些深刻見解,讓我很受益。”
陳浩此時覺得自己很慶幸,因為自己身邊有幾個不時給予自己指導和教導的領(lǐng)導,他們包括廖谷鋒、安哲、吳惠文、張海濤和李有為。
不知為何,想起這些人的時候,陳浩腦子里沒有出現(xiàn)徐洪剛。
聽了陳浩這話,吳惠文微微一笑,接著和陳浩碰杯。
酒足飯飽,陳浩結(jié)完賬,和吳惠文走出川味館。
“吃的有點飽,我們散散步吧。”吳惠文提議。
陳浩點點頭,兩人沿著人行道往前走。
剛走了沒幾步,吳惠文突然停住腳步,看著前方正背著手在散步的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
“吳姐,怎么了?”陳浩看看那男人,又看著吳惠文。
吳惠文伸手一指那男人的背影,對陳浩道:“這位是和我一起分組來這里考察的省水利廳馬廳長,不讓他看到我們,等他走過那個路口,我們往右拐。”
“哦……”陳浩不由再次看著那男人的背影,原來他就是唐曉菲未來的公公,原來他就是劉昌興的那位大學同學,原來他這次也跟隨關(guān)新民來了西北,而且和吳惠文一起分組來這里考察。
陳浩早就知道,這位馬廳長叫馬道勝。
因為在陳浩之前那次死去活來的風波中,陳浩高度懷疑劉昌興通過馬道勝找駱飛打探過自己什么消息,所以此時聽了吳惠文這話,不由對他比較在意。
看著馬道勝漸漸走過路口,陳浩和吳惠文往前走了一會,接著往右拐,邊走陳浩邊對吳惠文道:“吳姐,省水利廳和關(guān)州聯(lián)合幫扶這里?”
“對。”吳惠文點點頭,“聽說我們兩家聯(lián)合幫扶這里,是關(guān)書記親自確定的。”
“哦……”陳浩點點頭,“吳姐,這位老馬同志,你對他了解不?此人如何?”
吳惠文道:“你這話問得比較籠統(tǒng),我和老馬在工作上打過不少交道,大家在工作上還是比較和諧的,至于工作之外此人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陳浩聽了點點頭,又皺起眉頭:“為何關(guān)書記要讓水利廳和關(guān)州聯(lián)合幫扶這里呢?”
“這個你去問關(guān)書記啊。”吳惠文笑笑,接著又道,“其實不光我們,就是省商業(yè)集團和江州聯(lián)合幫扶西州,我聽說也是關(guān)書記親自確定的。”
陳浩繼續(xù)皺眉:“關(guān)書記可真能操心啊,這么具體的事情都管,也不怕累著。”
“怎么?你小子對關(guān)書記的安排不滿?有意見?”吳惠文道。
“我不是有意見,而是覺得關(guān)書記這么安排,似乎有什么考慮。”陳浩邊想邊道。
“那你認為會有什么道道呢?”吳惠文轉(zhuǎn)頭看了陳浩一眼,不動聲色道。
陳浩撓撓頭:“大領(lǐng)導的心思,我這種小人物怎么能猜到呢。”
吳惠文無聲一笑,接著道:“聽你剛才的話,似乎你對老馬同志比較感興趣,為何?”
陳浩想了下,道:“駱市長在江州市水利局擔任水政科長的外甥女唐曉菲是小馬的未婚妻。”
吳惠文聽了眨眨眼。
陳浩想了想,接著又道:“還因為西北省組織部的劉部長和老馬同志是大學時候的同學,而在我前段時間遭遇的那次風波中,我高度懷疑劉部長通過老馬同志找駱市長打聽過我什么,隨即就有了那帖子……”
聽了陳浩這話,吳惠文眼皮一跳,眉頭微微皺起,隨即陷入了沉思。
陳浩繼續(xù)道:“基于這些,我不可能不對老馬同志感興趣。”
吳惠文沉思不語,琢磨著陳浩說的這些,她不由又想到了其他。
當然,吳惠文此時想到的事情,陳浩是不曉得的。
當然,在以后的體制生涯中,陳浩和老馬會不會有什么交集,陳浩此時同樣也想不到。
陳浩和吳惠文散了半天步,吳惠文說有些累了,于是往回走。
陳浩把吳惠文送到賓館門口,停住。
吳惠文看著陳浩:“要不要到我房間去喝會茶?”
陳浩心里一動,其實他今晚是很想和吳惠文多聊聊的,但陳浩隨即又想起了什么,搖搖頭:“不了,不方便。”
吳惠文意識到陳浩說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點點頭:“那好,根據(jù)我接到的通知,關(guān)書記今天結(jié)束在西州的考察,明天早上9點多會飛抵這里……”
“好的吳姐,明天一早我就回涼北。”陳浩點點頭。
吳惠文沖陳浩溫和一笑,接著伸出手。
陳浩握住吳惠文滑嫩的手,看著她關(guān)切親近的神情,心里一陣溫暖,不由有些感動。
“小陳,多保重。”吳惠文輕聲道。
陳浩點點頭:“吳姐,你也多保重。”
然后吳惠文松開手:“謝謝你來看我,回去吧,早點休息。”
陳浩又點點頭,卻不想移動腳步。
看陳浩不動,吳惠文溫存笑了下:“那我先走了。”
“嗯,吳姐再見。”
吳惠文沖陳浩擺擺手,接著轉(zhuǎn)身緩緩往里走去。
陳浩站在原地,怔怔看著吳惠文的背影,心里涌出復雜的感覺:不舍,茫然,惆悵,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