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此時感覺，作為宣傳部的老部長，唐樹森一直在緊緊盯著宣傳系統(tǒng)，緊緊盯著徐洪剛，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
    而唐樹森能如此及時地抓住這機會，似乎和宣傳部內(nèi)部有他的人有關(guān)。
    這個人自然是楚恒。
    有楚恒在宣傳部擔任常務(wù)副部長，唐樹森輕而易舉可以知曉徐洪剛的一舉一動。
    這樣一想，陳浩突然覺得很可怕。
    快10點的時候，徐洪剛和葉心儀、柳一萍回來了，徐洪剛喝地大醉，小鄭把他架上來的，一進房間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葉心儀和柳一萍也喝了不少，臉色都紅撲撲的，略帶醉意。
    “事情辦得還順利吧？”陳浩問。
    葉心儀點點頭，柳一萍滿臉喜色：“大功告成，一周內(nèi)就可以見報，今晚徐部長可是豁出去了，和那二位主任拼酒很兇，我和葉部長也喝了不少，然后我和葉部長又陪那分管副總編去燕莎購物……”
    陳浩松了口氣。
    “時候不早了，都早休息吧，明天還有事要辦。”葉心儀道。
    然后葉心儀和柳一萍回了房間，陳浩看著躺在床上爛醉如泥的徐洪剛，第一次見到他喝成這樣。
    陳浩讓小鄭回房間休息，自己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聽著里間徐洪剛?cè)缋椎暮魢Ｂ暎瑥牟鑾咨厦^煙，點著，慢慢吸起來。
    邊吸煙，陳浩邊看著茶幾上的手機。
    陳浩此時有一種直覺，今晚楚恒會給自己打電話。
    陳浩琢磨著，是自己先給楚恒打呢，還是等楚恒電話來。
    如果自己先打，就等于告訴楚恒，袁立志已經(jīng)先給這邊通氣了。
    如果等楚恒打電話來，他必定會試探自己，如果自己回答有破綻，會引起他的懷疑。
    似乎兩者各有利弊。
    正琢磨著，手機響了，果然是楚恒的號碼。
    陳浩等鈴聲響了幾遍，才接通電話，帶著朦朧的睡意：“誰啊？”
    “小陳，是我，睡了？”電話里傳來楚恒低沉的聲音。
    “哦，楚哥啊，剛睡著，這么晚你打電話有事嗎？”
    “呵呵，也沒什么大事，想問問你們那邊順不順利的。”
    “還算順利吧，徐部長和葉部長他們喝完酒剛回來，徐部長喝多睡了，我剛躺下一會。”
    “哦，我有個事想給徐部長匯報的，打他手機關(guān)機，就打到你這里來了。既然徐部長睡了，那我明天再找他吧。”
    “好的，楚哥。”
    楚恒停頓片刻：“你今晚沒跟著徐部長去喝酒？”
    “沒有。”
    “今晚你有沒有接到什么人的電話？”
    “接到了。”
    “誰的？”
    “我一個大學(xué)哥們的，我們聊了1個多小時。”
    “沒有別的了？”
    “沒有，楚哥問這個是……”
    “呵呵，沒什么，隨便問問，不早了，睡吧。”楚恒掛了電話。
    陳浩放下手機繼續(xù)抽煙，回味著楚恒剛才給自己打電話的內(nèi)容和口氣，顯然，他想從自己這里試探出什么，不過自己回答地應(yīng)該讓他找不到什么破綻。
    陳浩當然能猜出楚恒給徐洪剛打電話要說什么事的，再拖他勢必會被動，而徐洪剛的手機關(guān)機，正好給了他一個借口。
    陳浩此時幾乎可以肯定，唐樹森巡視廣電系統(tǒng)、組織部巡視宣傳系統(tǒng)其他單位的事，楚恒應(yīng)該早已知道，甚至在徐洪剛離開江州之前就知道。
    想到對楚恒和章梅關(guān)系的懷疑，想到自己不知不覺對楚恒的戒備和疏遠，想到楚恒和唐樹森的關(guān)系，陳浩覺得，在楚恒和徐洪剛之間，自己似乎該有個明確的站隊了。
    但又猶豫，覺得現(xiàn)在有些為時過早，畢竟楚恒和自己的關(guān)系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兩家的私人交往也很密切，萬一那奸夫不是楚恒呢？
    正在糾結(jié)，里間的呼嚕聲突然停了，接著傳來翻身的聲音。
    陳浩忙站起來進去，徐洪剛醒了，正懵懵地坐在床上發(fā)呆。
    “徐部長，你醒了。”陳浩把床頭的一杯開水遞給徐洪剛。
    徐洪剛接過去一口氣喝光，然后呼了口氣：“靠，今晚喝太多了。”
    “你得注意身體啊，喝酒不能這么拼的。”
    “沒辦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徐洪剛無奈搖搖頭，接著下床，“我洗個澡。”
    陳浩又回到客廳，一會徐洪剛洗完澡穿著睡衣出來了，往沙發(fā)上一坐，摸起一支煙，陳浩給他點著。
    徐洪剛深深吸了兩口煙，看著陳浩：“你怎么還沒睡？”
    “你喝多了，我擔心你半夜有事，就在這里看著。”
    徐洪剛有些感動，又很欣慰：“我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陳浩坐在那里沒動。
    “還有事？”徐洪剛看著陳浩。
    “是的，有事……”陳浩接著把袁立志打電話說的事告訴了徐洪剛，接著又道，“剛才楚部長也給我打電話了，說給你打電話手機關(guān)機。”
    徐洪剛聽完，輕輕呼了口氣，邊抽煙邊沉思，一會又拿過自己手機，開機。
    是有兩個來電提醒，一個是袁立志8點多打的，一個是楚恒剛才的。
    “小陳，對這事你怎么看？”徐洪剛深邃的目光看著陳浩。
    “我……”陳浩猶豫了下。
    “大膽說，說實話。”徐洪剛鼓勵道。
    陳浩放開了：“我覺得，站在唐部長是你前任的角度考慮，他這么做，似乎有三層意思。”
    “哪三層意思？”徐洪剛饒有興趣道。
    “一是唐部長以老資格市委常委、宣傳部老部長的身份，打著工作的名義敲打你，或者是向你發(fā)出一種含蓄的示威，讓你明白他的資歷和身份，讓你認清他在宣傳系統(tǒng)甚至江州官場的影響和勢力。”
    徐洪剛點點頭：“第二呢？”
    “第二，唐部長此舉意在安撫他在宣傳系統(tǒng)多年培植的老部下，給他們吃一顆定心丸，讓他們知道這棵大樹根基還是很穩(wěn)固的，權(quán)力還是很大的。”
    “嗯，繼續(xù)說下去。”
    “第三，唐部長是想警告你新近提拔重用的人，讓他們認清形勢，不要站錯隊，不要以為自己離開宣傳部就制不了他們了，這一點，從唐部長去廣電系統(tǒng)巡視表現(xiàn)地尤為明顯。”
    徐洪剛點點頭，帶著贊賞的目光：“小陳，你的分析頗有些頭腦。”
    “多謝徐部長夸獎。”
    “那么，對楚部長剛才給我打電話，你是怎么認為的？”徐洪剛盯著陳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