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5章 顛倒是非
見趙杰出沉默,陳浩道:“趙副縣長,今天讓你辛苦了。”
“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干工作不得勁,唉,有時候想做點事也是真難。”趙杰出搖了搖頭。
“能理解。”陳浩點了點頭,對趙杰出的話,他也是感同身受,他之前在涼北掛職時,同樣沒少受氣,現(xiàn)在就算是他當了松北縣長又如何?做事照樣會受到掣肘。
“陳縣長,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您了,您早點休息。”趙杰出站起身道。
“好,你回去也早點休息。”陳浩起身親自將趙杰出送到門口。
目送著趙杰出離去,陳浩嘆了口氣,今天這事,讓他對苗培龍的認識又深了一分。
一夜無話,次日,陳浩來到辦公室,上午還沒開始辦公多久,趙杰出就匆匆忙忙來到了陳浩辦公室。
“咋了?”陳浩看到趙杰出急火火的樣子,問道。
“陳縣長,塑料廠那幫人真的是反了天了。”趙杰出氣道。
“怎么了?”陳浩皺眉。
“剛剛我派駐塑料廠的工作人員打電話過來,說塑料廠的人今兒一早過來,將封條撕毀了,這會又開工了,我們的人想制止,卻被他們的保安和工人給推開了,雙方險些打起來,因為擔心引起群體沖突,所以我們的人都克制住了,現(xiàn)在工作人員打電話來向我怎么辦。”趙杰出氣得拍桌子。
“塑料廠的膽子這么大?”陳浩吃了一驚。
“可不是,簡直是膽大包天。”趙杰出氣鼓鼓道。
“說到底,他們的膽子,還是我們縱容出來的,尤其是個別領(lǐng)導(dǎo)。”陳浩冷聲道。
趙杰出神色一凜,他當然知道陳浩說的是誰,但涉及到苗培龍,趙杰出就不敢跟著評論了。
兩人說話的當口,趙杰出的手機響了起來,看到來電號碼,趙杰出神色一愣,拿起手機給陳浩看了一下:“說曹操曹操到。”
趙杰出說完就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也不知道苗培龍說了些什么,趙杰出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邊上的陳浩,隱隱聽到苗培龍的訓(xùn)斥聲。
一會,應(yīng)該是苗培龍掛電話了,趙杰出拿著手機苦笑道:“陳縣長,這事我是真沒法管了,苗書記打電話過來呵斥我不講大局,你說這事我還怎么管?”
“我待會過去找苗書記談一談。”陳浩皺眉道。
“那我就等陳縣長的消息了,塑料廠那邊,我暫時沒法讓執(zhí)法人員用太強硬的手段,否則回頭引起沖突,責任更大。”趙杰出道。
“嗯。”陳浩點了點頭,并沒有反對,這件事,也確實是難為了趙杰出,夾在中間兩頭受氣。
看著趙杰出離開,陳浩略一沉思,將許嬋叫了過來,吩咐道:“你打個電話到縣局,問一下他們昨晚怎么處置蔡進的事。”
許嬋聽到陳浩的話,臉上露出了遲疑之色,只不過很快被她自個掩飾了,點頭道:“陳縣長,我這就去打電話問問。”
許嬋離開,沒過多久,當許嬋再次走進來時,陳浩站起身問道:“怎么樣?”
許嬋支吾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嘛,讓你去打個電話問問,難道還問不清楚了?”陳浩呵呵一笑。
“不是的。”許嬋急忙道。
“那是怎么回事?”陳浩皺眉道。
“我剛剛打電話問了縣局,他們昨晚根本沒抓那個蔡進。”許嬋道。
“你說什么?”陳浩瞪大了眼睛,昨晚他讓許嬋親自打電話給縣局,縣局竟然沒抓人?這是沒把他這個縣長放在眼里不成?
見陳浩這樣,許嬋連忙道:“也許縣局也是不得已才這樣做。”
“不得已才這樣做?”陳浩冷笑,看著許嬋,“那你倒是跟我說說,縣局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許嬋苦笑,這時候卻是答不上來,她其實昨晚回到縣城后,就對這個結(jié)果有所預(yù)見,因為她回到縣城后去了苗培龍那里,聽到苗培龍給縣局的領(lǐng)導(dǎo)打電話,所以對蔡進沒被抓一事,許嬋心里是清楚的,這也是剛剛陳浩讓她打電話過去問,她會有所遲疑的緣故,但為了怕陳浩看出來,許嬋還是照做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我?”陳浩盯著許嬋。
“沒有沒有。”許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忙不迭解釋道,“我是在想,會不會是某些領(lǐng)導(dǎo)打招呼了,所以……”
許嬋沒把話說完,剩下的讓陳浩自己去聯(lián)想,她可沒膽子背叛苗培龍,只不過對于蔡進這事,許嬋委實也是氣憤地很,昨晚她也是受害者來著,沒想到苗培龍竟然如此輕易就打招呼讓縣局不要抓人。
許嬋的話讓陳浩眉頭愈發(fā)皺得老高,隱隱印證了心里的猜測。
臉上閃過一絲怒色,陳浩從辦公室里出來,直接去苗培龍辦公室。
苗培龍這會正在通電話,見陳浩直接闖了進來,苗培龍掛掉電話,瞪著陳浩道:“陳浩同志,還有沒有一點禮貌了,進別人的辦公室不用敲門嗎?”
“苗書記辦公室的門開著,進來還需要敲門嗎?”陳浩回嗆了一句。
“就算門開著,敲門也是起碼的禮貌。”苗培龍哼了一聲。
“苗書記的規(guī)矩真多。”陳浩冷笑。
“別給我陰陽怪氣的,有什么事就說。”苗培龍撇著嘴。
“苗書記,我想問你,蔡進的事,是你指示縣局不許抓人的嗎?”陳浩質(zhì)問道。
“是又怎么樣?”苗培龍同陳浩對視著,“又沒犯罪,干嘛抓人呢。”
“非法拘禁,還夠不上犯罪嗎?”
“那是人家不知道你的身份,誤會一場嘛,他要是知道你的身份,肯定不會那樣做的,再說了,你一個縣長到人家廠子里去,你早點亮明身份,不就不會有后面那些事了?你非搞得跟做賊似的,這才讓人誤會了不是?”
“照苗書記的意思,因為我的身份是縣長,所以是誤會一場,那假如我是普通老百姓,是不是就活該被拘禁了?是不是在苗書記眼里,干部才是人,普通老百姓就不是人了?”
“陳浩,你少上綱上線,我沒那個意思!”苗培龍眉毛一豎,干脆直呼其名,指著陳浩道,“我看是你把自己太當回事了,受點委屈就覺得是天大的事了,我問過專業(yè)法律人士,非法拘禁罪也得看拘禁的時間長短、性質(zhì)惡不惡劣等,就你們那一小會,還夠不上非法拘禁,何況人家后來也給你們賠禮道歉了,你別不依不饒的。”
“沒想到苗書記為了這事,還真是盡心嘛,竟然還特地去詢問專業(yè)的法律人士了,我都懷疑苗書記是不是收了人家好處,所以這么費心給對方開脫。”陳浩呵呵笑道。
“陳浩,你胡說八道什么?你要是再這樣亂講,我可以去上級那里告你誹謗,身為領(lǐng)導(dǎo)干部,講話是要負責任的。”苗培龍怒道。
“好一個講話是要負責任的,苗書記,那我倒要問問你,昨天上午的會議,督察組才公開點名塑料廠污染的事,苗書記也在會上作了表態(tài),說要嚴肅處理,為何苗書記私下又允諾塑料廠可以繼續(xù)開工生產(chǎn)?請問苗書記為自己講過的話負責任了嗎?”陳浩冷笑,“還是說苗書記從來都是嚴于律人寬于律己呢?”
“你,你……”苗培龍怒視著陳浩,臉色漲得通紅,氣地說不出話來,心里又驚又怒,很顯然,陳浩能知道這事,肯定是從蔡金發(fā)那邊泄露出來的。此刻苗培龍不由在心里罵蔡金發(fā)是個傻缺,這種事怎么能公開說出來。
“怎么,苗書記說不出話來了吧?”陳浩呵呵笑道,突然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苗培龍惱羞成怒,道:“陳浩,我是不想和你一般見識,你初來乍到,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你知道像金發(fā)塑料廠這樣年納稅過千萬的企業(yè),縣里才有幾家嗎?你知道金發(fā)塑料廠幫咱們縣里解決了數(shù)百人的就業(yè)問題嗎?
我問你,關(guān)停塑料廠倒是簡單,一紙行政令下去,直接就能讓企業(yè)關(guān)停到倒閉,但你想過后果沒有?塑料廠倒閉了,真正損失的是誰?是那些無辜的工人!幾百人的失業(yè),你陳浩能解決嗎?你陳浩要是有能耐,倒是給縣里拉幾個大投資項目來,別在這里只會拿著雞毛當令箭上綱上線!”
“好,好,沒理的都能讓苗書記說成有理的,今天我是開了眼界了。”陳浩也是氣得一笑。
“誰跟你講道理了?我只是在跟你說一個事實而已。”苗培龍拍著桌子,“你陳浩倒是說說,我剛剛哪句話錯了?再說了,我有說不讓塑料廠關(guān)停整頓嗎?我是允許讓他們繼續(xù)開工生產(chǎn)五六天,但沒說不讓他們整頓,我這還不是為了縣里的大局著想?你陳浩有本事就別在這里跟我大呼小叫,先去拉幾個大投資項目給我看看再說。”
聽著苗培龍明明是顛倒是非卻還振振有詞的話,陳浩啞口無言,今天的苗培龍,讓他看到了其無理甚至無恥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