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Section.42 暴食
“我很少來紐約, 芙蘿拉小姐?!?br/>
芙蘿拉用手里光元素組成的光球照明, 行走在黑暗的地窖通道中, 身后的某位偵探正在滔滔不絕。
由于芙蘿拉太過堅持甚至故意展現(xiàn)了極其強大的魔法力量, 康斯坦丁才同意讓她走在最前面。
否則有些大男子主義的康斯坦丁是怎么都不會讓一位女士站在隊首負責沖鋒。
即使如此,這位地獄的鬼神偵探也一直緊緊跟著芙蘿拉,警惕著一切有可能傷害到她的危險。
這對于足夠強大的芙蘿拉來說其實吧并沒有什么必要,卻讓她對這位外表看起來流里流氣的偵探感官很好。
“所以康斯坦丁先生你平常的活動區(qū)域并不在紐約, 這一次只是恰巧接到了這一通委托?”
怪不得之前比爾身上的惡魔能肆虐了那么久……
紐約缺少鬼神類的超能者,圣殿著重對付來自黑暗世界的侵襲分身乏術總會有些遺漏,而這位地獄偵探僅僅憑個人的力量也沒辦法解決世界上所有的靈異事故。
芙蘿拉手中光球柔和的白色光芒驅散了地下室的黑暗,但僅僅用于照明凈化能力極弱的光明卻無法驅散遍布此處的、來自地獄的陰寒, 有水滴滴落的詭異聲響自深處傳來。
“萊斯特先生是在英國找到我的,但是他問題的根源卻來自于他的血脈, 他祖父曾經(jīng)的居住之處。”
這位委托人祖上是地地道道的紐約人,但是多年前他的祖父卻不知為何,在祖母去世一年之后決定舉家搬遷到英國。
從地下室入口走到目的地的距離并不算遠, 芙蘿拉和康斯坦丁只是閑聊了幾句話變已經(jīng)到了地下室的中央。
高壯的查斯跟在兩人后面為他們斷后,以免有什么奇怪的東西自身后發(fā)動襲擊。
“也幸虧這片住宅區(qū)新建時, 那些工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 否則悲劇恐怕就要提前發(fā)生了?!?br/>
到達地下室寬闊空曠的中央之后, 康斯坦丁終究還是攔住了芙蘿拉邁進的步伐, 然后自己向深處走去。
他的委托人是由于不堪好幾年來愈發(fā)可怖又真實的噩夢折磨,才找到了他。
康斯坦丁蹲下身,在芙蘿拉手中微弱光芒的照耀下瞇起眼, 仔細打量這布滿污物的地面。
看來噩夢的根源便在此,之所以愈演愈烈都是因為這里的封印……逐漸變弱了。
金發(fā)的頹廢男人伸出略微干瘦卻蒼勁的手指,拂過布滿灰塵的地面,除了臟兮兮的灰跡,他的手指上還沾染上了黏糊糊的、分不清是凝固后的暗血色還是不明深黑的液體。
將近五十年前邪惡咒術的現(xiàn)場,當初伴隨著地獄的來物流淌的穢物卻完全沒有干涸的跡象,至始至終散發(fā)著濕冷熏人的腥臭味。
康斯坦丁確認了招魂陣封印的狀況之后,坦然的起身對芙蘿拉說道:“芙蘿拉小姐,我恐怕得請你離開這里,我待會兒會主動解開這個邪惡陣法的封印,情況會十分危險?!?br/>
要想徹底破壞陣法而不是像之前一樣只是封印,首先得激活這個陣。
康斯坦丁對于和那些惡魔打交道會有怎樣的情況在清楚不過了。
他沉下臉,那本來就看著有些陰沉的頹廢俊臉看著更不像個好人了。
這位亦正亦邪的地獄偵探,母親因生他難產(chǎn)而死,他的父親因此變成了一個惡劣的酒鬼,將他母親的死亡全然怪罪在還是一個孩子的他身上。
康斯坦丁成長于黑暗之中,他的父親每次醉后毒打他,都會叫他“垃圾”、“兇手”。
所以青少年時期的康斯坦丁變成了一個怪胎,他開始學習一切關于地獄天堂的鬼神事物。他查閱上古遺留下來的所有關于幽靈與惡魔的古跡,拉丁語、西班牙語、梵文來者不拒。
黑暗的英雄最初只是想找回他的母親,問問她,是否自己真的背負了弒母的罪孽?
但他見到了無數(shù)幽靈游魂,都從未找到過自己的母親。
這樣簡單,而又可悲的一個故事而已,屬于黑暗中的獨行者。
康斯坦丁對地獄的了解遠勝于天堂,他對地獄的惡魔厭惡至極,對天堂的天使毫無敬意。
但他當初為了拯救一位被惡魔附身的小姑娘阿斯特拉,召喚了更為強大的惡魔涅伽爾,然而卻讓阿斯特拉被涅伽爾帶下了地獄,自己的靈魂也被地獄所吞噬。
這使他無法原諒自己的罪孽,將自己主動關入精神病院差一點自我放逐,但最后致使他走上這條救贖之路的源頭。
他死后也會墮落成惡魔,因為他的靈魂已經(jīng)屬于地獄了,那些惡魔狂笑著這樣告訴他。
一位天使用強勢的姿態(tài)要求他幫助天堂的調查,黑暗正在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與程度侵襲著世界,而這其中隱藏著康斯坦丁救贖自我的一絲生機。
所以他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一位厭世、自我厭惡、頹廢卻又充滿著黑色幽默、堅持原則的地獄神探。
他堅持的態(tài)度并沒有說動芙蘿拉,畢竟只有她自己知道一自己的實力,普通的惡魔對于她來說就是個渣渣。
況且能使用光系魔法的她,比起使用各種歪門邪道一不小心會把自己玩進去的康斯坦丁,在惡魔面前更有優(yōu)勢。
不明真相也不知道自己被diss 了實力的康斯坦丁:……這位小姐不是你自己說自己只是個普通女巫的嗎???
芙蘿拉面對康斯坦丁混雜著擔憂與些許排斥的復雜態(tài)度,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言語。
她指間原本只是用于照明的光球隨著指環(huán)的光華閃爍漸漸變得愈發(fā)閃亮,凈化的氣息漸漸增強,幾乎能聽到空氣中污濁的氣息被灼燒殆盡的奇異聲響。
然而康斯坦丁的眼神卻立刻變得戒備起來。
“別那么看著我,康斯坦丁先生,光明的力量并不只是天使能使用的?!?br/>
她抬起了另一只手,黑色的光球在左手白色光芒的照耀下,如同墨水在水中逐漸暈開的黑霧彌漫。
“就像并不是只有惡魔能操縱黑暗?!?br/>
不過她的黑暗魔法卻少了屬于惡魔的污濁。
康斯坦丁戒備的姿態(tài)依舊沒有任何放松。
“芙蘿拉小姐,我想你的力量……的確很復雜?!?br/>
芙蘿拉歪了歪頭,似是對康斯坦丁的眼中的驚嘆與戒備覺得好笑。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是一個女巫,女巫會不止一種系別的魔法,很奇怪嗎?”
當然很奇怪,康斯坦丁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他認識的女巫都使用的是巫術,哪會這種魔幻小說中才會出現(xiàn)的魔法。
最可怕的居然還是完全相悖的光明與黑暗魔法!
這女巫看著漂亮是漂亮,但是也是真的危險啊……
“況且這里是我的新家,沒道理要麻煩康斯坦丁先生來幫我處理,畢竟,的確很危險不是嗎?”
右手由黑暗聚集而成的光球漸漸消散,芙蘿拉揉了揉卡在自己左肩似乎有些不安的水晶球弗洛薩,淡定的向前走去。
“所以芙蘿拉小姐,也是早就知道這棟房子的古怪吧……”
康斯坦丁挑了挑眉,他布滿歲月風沙的的深色眼瞳中倒映著魔法光球的朦朧亮光,有一種泛著冷意的靜謐。
芙蘿拉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走上前用光球照亮了整個地下室中心。
流淌著污濁黑泥的地面,隱隱約約透出用白色的不知名涂料所繪的的陣法。
芙蘿拉低頭看著那些詭異的圖案,并不想暴露出自己對這些奇怪的符號一竅不通的事實。
文化隔閡不行嗎?!這些這個世界有特殊意義的奇怪圖案她一個都不認識怎么啦???
于是她裝模作樣地像之前康斯坦丁做的那樣探查了一番,對那些黏糊糊的污跡表達了明顯的嫌棄,然后調動力量使出清潔的咒語。
污物逐漸消失,復雜的陣法迅速展現(xiàn)在三人眼前。
就算她對這些帶有文化特殊意義的符號一竅不通,芙蘿拉也能通過對力量的感知察覺到這個陣法的真正用途。
招魂……嗎?
她漸漸沉下了臉,伸手安撫肩膀上愈發(fā)不安不斷顫抖的球球。
這個世界的輪回機制與童話世界的很不一樣,死去的人首先會成為游魂,大部分留有執(zhí)念的幽靈會滯留人間,盡管隨著時間的磋磨他們會逐漸忘記自己滯留的原因。
究竟是下地獄還是上天堂也不是那么絕對的,即使是善人也有可能被惡魔附身帶下地獄,天使們很少直接干涉惡魔在人間的肆虐。
所以這是一個相當黑暗的神魔體制,因此芙蘿拉對天堂的感官也不太好。
所以,招魂的陣法,招來的有可能不只是滯留的魂魄,還有可能是本不該屬于人間的東西。
“設下這個陣法的人,也就是我委托人的祖父,在無知的情況下將靈魂出賣給了魔鬼?!?br/>
康斯坦丁并不想對委托人祖父的行為做什么評論,因為他也曾做過類似的行為。
或者說他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放棄這種行為,而他也已經(jīng)付出了代價。
只不過委托人祖父的作為所付出代價的不僅僅是他個人,還有他的子孫后代。
“根據(jù)你之前提過的信息,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委托人的祖父是想召回他愛人的靈魂。”
最后有沒有召回愛人的靈魂他們不知道,總之招來了其他玩意兒是板上釘釘?shù)牧恕?br/>
“就是不知道他召回靈魂只是為了見一面,還是想要復活愛人?”
芙蘿拉清理完地面之后站起身,對康斯坦丁詢問道。
“如果僅僅是見一面的話,還不至于要將靈魂出賣給惡魔吧?”
她在這個陣法之下感覺到了怨靈的氣息,還不止一個。
“那可不一定?!?br/>
康斯坦丁的唇微微一勾,邪氣的笑容看起來十分滲人。
“不管他目的是什么,這個陣法就算只是為了招魂也有可能會招來惡魔,惡魔可不是什么隨意能打發(fā)的東西?!?br/>
那些家伙,永遠貪婪到令人惡心。
所以說,就算是一不小心誤招來的惡魔,也會像是蝗蟲一樣把召喚者吃個干凈是吧?
芙蘿拉聽到這一點,立馬對這個世界的惡魔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哎呀……比起童話世界的那些惡魔小姐姐小哥哥,這里的惡魔就是那種典型的反派嘛……
“其實不用想那么多,我們要做的不過是激活這個陣法,將它帶來的東西送回該呆的地方,然后破壞掉它就行了?!?br/>
也就是說,他們待會兒應該會和惡魔正面杠上。
芙蘿拉聽康斯坦丁的意思,他似乎不知道這個陣法下面似乎封了幾個地縛靈?
“康斯坦丁先生……”
然而芙蘿拉還沒能說出口,康斯坦丁卻有些急切地伸出手對準陣法,開始念出一連串的拉丁語咒文,芙蘿拉一句都沒聽懂。
媽的又欺負我沒文化……
算咯,反正不管出事她應該都能解決,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臟金發(fā)色的地獄偵探看著似乎被噎住了的金發(fā)女巫,唇邊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其實康斯坦丁之所以這么急切應該也有想要試探這位女巫的緣故……
不過不管這個陣法之下到底隱藏了什么,終究還是得激活它才能解決的不是嗎?
一直沒有打擾他倆的交談、存在感很低的查斯早在康斯坦丁蹲下探查陣法的時候,就拿出了他們之前準備的一些咒具,零零碎碎地擺滿了一地。
隨著康斯坦丁逐步念出完整的咒語,地面開始了輕微的震動,首先有明顯反應的是查斯擺在地上的一個小小的鈴鐺,它開始莫名地發(fā)出聲響。
芙蘿拉饒有興趣地看著康斯坦丁施法,說實話她還挺好奇幾乎沒有什么魔力或者法力天賦的康斯坦丁是怎樣與鬼神之力進行溝通從而使用黑魔法的。
如果僅僅是靠咒語的話,那么這位屬于黑暗的偵探未免也太過特殊了。
還是不太懂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
芙蘿拉揉著肩膀上的透明球球這樣想到。
隨著咒語的不斷深入,地面的震動開始越來越劇烈,無數(shù)的咒具之中,一個原本還在正常運行的沙漏突然開始沙礫逆流。
白色的陣法圖案變得愈發(fā)清晰,原本空無一物的中心空白有一只詭異的巨大眼球突然出現(xiàn)。
它睜開了眼。
芙蘿拉反射性地催動了光明的元素法術,卻發(fā)現(xiàn)在這一刻,光明舉步維艱。
陣法上燃起了白色的火焰,有兩道如同煙霧般的靈魂自火中飄出,站在一旁的查斯眼疾手快的用特殊的繩索將他們套住。
“兩個?”
查斯在今日的對話中頭一次發(fā)表了疑問。
然而康斯坦丁的咒語還沒有停止,隨著白色的火光在陣法繪制的紋路上漸漸蔓延,那只詭異而僵硬的眼球也逐漸開始轉動。
眼球慢慢地、停在了朝向芙蘿拉的方位。
光明的……令人討厭的味道……還有屬于黑暗的……美味……
布滿血絲的詭異眼球中,貪婪的光芒令芙蘿拉有些反胃,下一秒那個有些單薄的男性背影便站在了她的面前,替她擋住了那猶如實質性侵犯般令人厭惡的眼神。
“報上你的名字……不屬于人間的家伙……”
康斯坦丁壓低了聲線,如同毒蛇般陰冷低沉地怒吼道。
“吾名為……別西普……”
七宗罪中代表暴食的惡魔別西普?
看來今天有些難搞啊……
那兩個靈魂多年前沒被直接吃掉算是反應夠快及時封印了陣法的功勞了……
委托人當時的祖父應該是只剩下殘魂趨勢的肉體空殼,怪不得搬到英國后很快就去世了。
“康斯……坦丁……哈……我聽涅伽爾提起過你……”
那個巨大的眼球緩緩挪動,不知是從哪里發(fā)出的聲音,聲線如同來自深海污泥的黏濕冰冷,令人作嘔。
“他說……你遲早是屬于我們的……”
康斯坦丁面色一沉,喉結上下鼓動,情緒明顯變得有些激動起來。
每一只惡魔見到他都要這么說一遍,煩不煩???
“哈……我看看……這里是……哦,那個失去妻子后傷心欲絕的小老鼠的家……”
屬于惡魔的眼球慢慢轉動,最終定格在被查斯所束縛的那兩道游魂身上。
“上次因為他中途反悔,才壞了我的胃口中斷了我的進食……這次他的靈魂和他妻子的靈魂,都會是我的食物!”
話音剛落,芙蘿拉本能的瞬發(fā)光之屏障,擋在了手里鎖著那兩道游魂的查斯面前。
暴食惡魔的力量化作黑霧,被散發(fā)著淡淡光芒的透明屏障結結實實的擋住了,順便被屬性完全相悖的力量灼燒殆盡。
那惡魔發(fā)出了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該死的——該死的天使——”
……每次都被誤認為天使她也很煩的好不好?
最近光系魔法的使用頻率也未免太高了一點,都快忘了她是主修黑暗魔法的黑暗女巫好嗎???
不知是賭氣還是什么其他的復雜原因,芙蘿拉直接切換成了黑暗魔法,來自靜止與輪回的黑暗力量化作強大的“黑暗侵襲”,兇惡的撲向陣法中央的惡魔之眼。
“啊——這時什么啊啊啊啊啊——吾——吾的眼睛——”
突如其來的同源力量的攻擊使得惡魔沒有一點的防備。
明明是黑暗的的力量,為甚么能夠重傷他?!
身處地獄通過陣法將眼睛穿過屏障投放到人間的別西普,本能地察覺到了極致的危險,立刻撤回了那只眼睛,捂臉哀嚎。
暴食地獄當中,他的哀嚎與正在受刑的靈魂們的哀鳴混雜到了一起,顯得無比滲人與驚異。
一個簡單的“黑暗侵襲”就莫名奇妙解決掉一個高階惡魔的芙蘿拉:……地獄惡魔都這么不經(jīng)打的嗎?未免也太菜了吧???
站在一旁做好了殊死搏斗準備的康斯坦丁與查斯:……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干啥???我究竟為什么要出現(xiàn)在這里自取其辱???
一時間,地下室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只剩下剛才還懨懨的水晶球,開始了極其活躍的蹦噠行為。
啦啦啦它的主人真棒鴨啦啦啦~
在一片尷尬的靜謐之中,查斯的一聲咳嗽打破了僵局。
“咳……呃,那個……不如我們先來救救這兩個快要消散的家伙?”
他像是提兔子似的,將手里奄奄一息的兩個魂魄提溜了起來。
此時夕陽已經(jīng)完全沉入天際,朦朧的月牙爬上了天幕,星子閃爍不斷。
紐約又一個嶄新夜晚的精彩故事,即將開場。
作者有話要說: 芙·目前無敵·蘿拉:恕我直言,在座各位,都是辣雞:)。
還沒出場的綠巨巨:你說什么?浩克剛才沒聽清,再說一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