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李代桃僵
    這縷圣光如同黑夜中的一點微光,撕破層層黑幕,哧地一聲射向全場,繞全場一圈,然而射出圈子,繞外面的守軍一圈。
    電光石火之間,兩支軍隊換了個位置。筆趣閣
    大蒼軍到了外圍,外圍以逸待勞等著摘果子的守城大軍到了棄獸的包圍圈。
    那個將領眼睛猛地睜大,我C!
    什么情況?
    轟地一聲,無數(shù)棄獸撲來,守城大軍一個照面就死了上千人……
    將領的心頭都快滴血了……
    他們剛才在外圍觀戰(zhàn),還沒到真正動手的時機,為了不浪費戰(zhàn)力,也就沒有真正結(jié)成軍陣,打算積蓄力量在最后關(guān)頭再出手,一戰(zhàn)定乾坤。
    現(xiàn)在突然之間被神奇的兵法力量卷入戰(zhàn)團,想結(jié)軍陣時,大軍已經(jīng)被棄獸沖得四散。
    “結(jié)陣,結(jié)陣……”將領大呼。
    每一個瞬間,都是數(shù)以百人的傷亡……
    有的軍陣,還沒開始結(jié),旗就倒了。
    有的軍陣,剛剛成型,烏泱泱的棄獸大軍一沖,又散了,再想結(jié),估計得等到下輩子。
    首領畢竟是首領,手中大刀橫卷,斬殺七頭棄獸,身邊的親衛(wèi)軍陣終于結(jié)了起來,大旗一指,前面清空……
    首領長吁一口氣,目光一落,肺都快氣炸了。
    只這一瞬間的沖擊,他的八千大軍居然只剩下一半,而且這四千多人組成的軍陣,還被包在棄獸的核心,被不斷地沖擊,每一波沖擊,總會有幾十人慘叫死亡,他成了磨盤之中的谷子,一點點被剝?nèi)ネ鈿ぁ?br/>
    更可氣的是,外圍還站著一支隊伍,正是剛才在戲臺上唱戲的那群人,現(xiàn)在換了個個兒了,大隅軍成了戲臺上可笑的猴子,上蹦下跳,而先前臺上的戲子,在旁邊抱胸看他們演戲……
    “野星空……棄獸失控,趕緊控制……”
    這聲音一出,軍陣中的士兵全都不慌了。
    對啊,這棄獸是他們這邊的,讓御獸師給收了就行了,還真讓他們跟自己的棄獸拼命不成?
    但是,他們沒算到一件事情。
    城堡之中某個黑衣人手中哨子剛剛舉起的瞬間,一道劍光掠過他的脖子,這名黑衣人眼睛睜得老大,手中那只如同蛇一般的哨子飛起,一只手輕輕接過,握在手心。
    那個黑衣人盯著突然出現(xiàn)的林蘇,滿是不敢置信,他身為御獸師,本身實力并不強悍,所以他精通縹緲之音,他的縹緲之音一出,沒有人知道他身在何處,縱然是道果之人,都找不到他。
    但是,面前之人精準地找到了他,怎么做到的?
    他死不瞑目。
    林蘇站在窗臺,向棄獸群中圍著的大隅守軍招招手:“各位大隅將士,努力殺,你們一定可以殺掉棄獸,你們行的!”
    那個將領目光一抬,盯著林蘇手上輕輕搖晃的哨子,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棄獸,是他們拿來對付林蘇的壓箱底利器。
    他們對林蘇也足夠重視,棄獸一用就是幾千只,可惜,當時的重視程度有多高,他此刻的麻煩就有多大,因為棄獸攻擊的是他們自己。
    如果御獸師還在,可以停下攻擊,但御獸師已經(jīng)不在了,棄獸的攻擊將是無止無休。
    要么,他們這支軍隊殺光棄獸,要么,棄獸攻破他們的軍陣,殺光他們。
    沒有中間路線!
    只能殺了!
    下方大隅軍與棄獸瘋狂拼殺,連狗腦子都打出來了。
    上方,林蘇坐在窗臺上抱著一壇白云邊,邊喝酒邊叫喚:“各位大隅勇士們,努力殺啊,棄獸已經(jīng)不多了,再加一把勁就能夠全部殺完,大蒼三千軍士還在外面等著你們呢,我們大老遠的過來,總不能就看你們演戲吧……”
    那個首領仰天怒吼:“林蘇,我C你祖宗十八代……”
    外圍三千大蒼將士面面相覷,又是驚奇又是好笑。
    畢玄機手抬起,按住了自己的額頭……
    什么人啊……
    戰(zhàn)局進入到一個奇妙的階段……
    大隅軍與棄獸瘋狂拼殺,外圍三千大蒼軍結(jié)著軍陣虎視眈眈。
    大隅軍越殺越不是滋味。
    棄獸殺得越多,意味著他們跟大蒼軍短兵相接的時間就越近。
    他們的人數(shù)已經(jīng)不占優(yōu),瘋狂拼殺下體力不占優(yōu),中了對方兵法毒計,士氣更加不占優(yōu),以這種狀態(tài)跟大蒼軍正面拼殺,他們必敗無疑。
    一旦殺完棄獸,他們與大蒼軍之間的障礙就全部掃清,面臨的就是他們的末日。
    從這種意義上說,棄獸他們不能殺。
    可問題是,棄獸已經(jīng)將他們包圍了,不殺棄獸,這畜生殺他們啊。
    這仗沒法兒打了。
    士氣已經(jīng)崩了。
    將領快瘋了。
    內(nèi)心將林蘇祖宗十八代罵得翻轉(zhuǎn)來,但也依然無損于結(jié)局的步步推進。
    最后一頭棄獸被大隅軍干掉,僅存的一千多大隅軍迎來的不是戰(zhàn)爭勝利的喜悅,而是更大的恐懼……
    杜玉亭大旗一舉,殺!
    二十多名道果、窺空當先而來,只一個照面,飽受摧殘的大隅戰(zhàn)士就被切了一半,十大軍陣緊隨其后,將領顫抖的手舉著最后一面大旗,遙望北方,一聲大吼如狼如獅……
    哧!
    干凈了!
    “散!”林蘇一個字吐出,漫天厭氣驅(qū)散,他的酒壇高高舉起,一線清流流下。
    白衣如雪,對酒當歌,縱然戰(zhàn)場慘烈,我自豪邁逍遙!
    這幅形象,即便是章浩然等人,都看呆了。
    霍啟哈哈大笑:“林兄,送你一首詩如何?”
    “念來!”
    “邊關(guān)萬里北雁高,子弟三千出戰(zhàn)壕,碧血黃沙壺中酒,從此千軍避白袍!”
    “哈哈哈哈,好詩好詩!好一個從此千軍避白袍!林兄,你‘白袍戰(zhàn)神’稱號看來是逃不掉了?!崩铌栃麓笮?。
    秋墨池也湊趣:“可惜啊,今日軍中無女人,不然,林兄恐怕又得多一個傾慕紅顏?!?br/>
    畢玄機目光轉(zhuǎn)向了秋墨池,面具之下的神色沒有人知,沒有女人?我不是嗎?你少在那里撩……
    突然,她的目光抬起,盯著天邊。
    天邊一座雪山飄然而至……
    章浩然等人臉色一下子冷了……
    世上有一種人,很討厭。
    世上有一種囂張,很煩心。
    是什么?
    就是軍士贏得大戰(zhàn)之時,軍心大振之際,敵方一個高人飄然而來,如同仙人一般一腳踏上他們的頭頂,讓你又氣又恨但又偏偏無可奈何。
    “林宗師,又見面了!”吳心月頭頂月亮出現(xiàn)在林蘇面前。
    林蘇點點頭:“吳圣子,你又來收集戰(zhàn)場情報了?”
    “是啊,本座總得弄明白,為何你的兵法,能在數(shù)千棄獸包圍圈中施展,為何給你量身定制的殺局功敗垂成?!?br/>
    這句話,直接回答了今日戰(zhàn)局的因由。
    今日的戰(zhàn)局,就是他昨日收集戰(zhàn)場情報之后,量身定制的。
    今日如果大蒼軍無法突圍,如果林蘇無法突圍,他們的死,面前這個人就是元兇。
    三千大蒼軍大怒。
    章浩然等人大怒。
    但沒有人出手,因為他們知道,面前之人身懷圣寶,他們根本無奈他何。
    林蘇道:“圣子需要明白,你收集戰(zhàn)場情報,反饋給對方統(tǒng)帥,在戰(zhàn)爭之中,已是不折不扣的參戰(zhàn)行為?!?br/>
    “參戰(zhàn)又如何?不參戰(zhàn)又如何?”他頭頂月亮亮起,剛才戰(zhàn)局中的一切在他頭頂重新演繹……
    一邊跟林蘇斯斯文文地對話,一邊當眾收集戰(zhàn)場情報。
    所有人臉色全都鐵青。
    林蘇道:“你不參戰(zhàn),我看在畫圣老人家的面子上,可以不與你計較,但你若參戰(zhàn),就需要有戰(zhàn)死沙場的覺悟?!?br/>
    “戰(zhàn)死沙場?”吳心月哈哈大笑:“林宗師,你也是學過史的,大蒼也好,大隅也罷,上下三千年,有沒有過身懷圣寶,死于世俗戰(zhàn)場的先例?”
    “沒有!”
    “那不就結(jié)了?”吳心月道:“所以,本座參戰(zhàn)不參戰(zhàn),你都只能看著,不服么?你也只能憋著……情報收集完畢,告辭了!”
    他漫步走向前面的臺階,身后傳來林蘇的聲音:“吳圣子,給你一個忠告?!?br/>
    “說來聽聽?”
    吳心月慢慢回頭。
    “賀蘭城決戰(zhàn)之時,我不希望看到你!”
    “好的!”吳心月點頭:“賀蘭城見!”
    飄然而去。
    他這一去,章浩然直接爆了:“有沒有辦法弄死他?我現(xiàn)在一看到他這張臉就惡心!”
    “如果……如果有退路的話,還是不要太過激,吳心月雖然討厭,但他畢竟是畫圣圣家的當代圣子,跟他對上,事兒就真大了。”霍啟道。
    “退路不退路的重要嗎?”秋墨池爆了:“咱們根本沒辦法弄死他,此人乃是文界,還身懷圣寶,縱然整個大蒼皇室齊上,他還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林蘇手輕輕一抬:“你們,進屋!”
    斗方城,名如其城,城池其實很小,斗方之間。
    所以,城堡也很小,林蘇將眾人召集進來的地方,也只是一間斗室。
    三十余人站著,滿滿當當。
    “拿下斗方城,背靠大渡河,進一步驅(qū)除胡虜,退一步前功盡棄!”林蘇道:“我們自出龍城以來,連戰(zhàn)連捷,目前還剩最后一戰(zhàn),這一戰(zhàn),不同尋常。各位是否有這個認知?”
    “自然是!”杜玉亭道:“斗方城無非是賀蘭城的一個前哨,敵人就已經(jīng)布下絕戶之策,更何況是賀蘭城本身?最大的危險還來自于信息外泄,敵人已經(jīng)知道林大人你親至,而且還知道你神妙之兵法,基于此,有理由相信,賀蘭城中,必定聚結(jié)了敵人整個南征大軍的精銳?!?br/>
    “不止這些!”畢玄機開口,此刻,她全身上下都是男人裝扮,連聲音都是男中音:“必定還有大隅北邊各大仙宗高手,大隅與大蒼不同,大隅的仙宗與皇室聯(lián)系異常緊密,對方對林大人兵法知之甚深,我認為,他們或以仙宗修行高手為主力,以避兵法之鋒芒?!?br/>
    這話一出,眾位將領齊齊一驚。
    是啊,他們這支三千人的兵馬,最大的戰(zhàn)力,并非軍隊本身,而是兵法。
    敵人在兵法之下吃盡了苦頭,絕對不會拿常規(guī)戰(zhàn)力與他們拼,最好的辦法就是修行高手,修行高手不是兵,兵法在他們身上無法應用,這樣一來,軍事優(yōu)勢蕩然無存,變成了個人實力的大比拼。
    個人實力,他們中的高手不過數(shù)十人,如何敵得過大隅舉國之力召集的各路高手?
    如果他們中有一個象天法地,他們這群人估計就得喝一壺,有兩三個象天法地,他們?nèi)嫉猛嫱?,你能指望一個大國,連幾個象天法地或者窺天都派不出來么?
    一想到這里,屋里的人,心頭同時一涼。
    先前連戰(zhàn)連捷,每個人都有某種程度的膨脹,但現(xiàn)在畢玄機這么一點醒,他們才知道情況遠不象他們想的那么樂觀。
    這場北征之戰(zhàn),一開始就與常規(guī)意義上的大戰(zhàn)不同。
    他們是一支孤軍,他們中還有一位是雙方皇室都想拿下的重要人物,基于此,他們面對的敵人就不止是軍隊。
    章浩然道:“還有一層!畫圣圣家!吳心月公然參戰(zhàn),誰知道畫圣圣家目前有多少長老身在賀蘭城?圣家之道,鬼神莫測?!?br/>
    好了,又增加了一重極大的不安定因素……
    眾人額頭開始有了汗水。
    他們怎么突然發(fā)現(xiàn),他們這支隊伍,要面對的敵人,什么人都有?
    拜托,他們只有三千人!
    他們是一小支隊伍!
    林蘇手抬起:“各位都分析出來了,這就是這場戰(zhàn)役的不尋常之處,我們?nèi)耍鎸Φ氖谴笥绺髀讽敿鈩萘?,憑常規(guī)方式,斷然沒有勝算,所以,我要安排一個非常規(guī)方式!這個方式非常絕,這個方式也非常苛刻,任何人,任何節(jié)點,都不允許出現(xiàn)半分差錯,只要一個人出了差錯,我們?nèi)?,都將身死邊城!但是,如果成功的話……賀蘭城,將會成為整個大隅的噩夢!”
    眾人一齊站直,眼睛同時大亮。
    ……
    賀蘭山,山風獵獵。
    雁回峰,如飛雁凌空,山風吹在山峰上,如同鬼哭。
    賀蘭城,統(tǒng)帥府。
    孤燈搖曳。
    盧賓王久久地盯著虛空之中的畫面,臉色極度陰沉,帳中各路將領臉色更是陰沉。
    又是一招鬼神莫測的兵法,叫“李代桃僵”。
    僅憑這一招兵法,林蘇就破了昨夜賀蘭帥府連夜制定的絕戶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