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京城來客
    后面?zhèn)鱽硪粋€聲音:“妹妹,你回了啊,太好了,我聽說巫山正在宗門大比,還擔(dān)心你誤了日程……”
    “姐姐!”彩珠蓮轉(zhuǎn)向了從屋里出來的姐姐彩心蓮。
    “來,快隨姐姐到房間敘話?!?br/>
    “爹,我跟姐姐去說會兒話……”彩珠蓮跟著姐姐進(jìn)去了。
    房間里,紅紅的一大片,紅色的箱子,紅色的被子,鋪滿了姐姐的繡房,也將姐姐的臉映襯得紅通通的,格外嬌艷。
    “妹妹,別跟爹置氣了,爹爹其實也是為了你好,修行清苦,荒山冷窯,有什么好?女人家嫁個如意郎君才是正理……”
    彩珠蓮內(nèi)心暗暗嘆息,你自己嫁個文道天才,自然算是如意郎君,你看爹爹給我找的是個啥?
    爹爹的心思她不是傻瓜她也明白,他想的是成為圣家外戚,從此讓彩家有個靠山,避免朝堂各種打壓,能與圣家聯(lián)姻,她并不反對,如果是文道出眾的圣家子弟,她也可以象姐姐這樣開心準(zhǔn)備,但嫁那個垃圾,她做不到啊……
    這些,只是她內(nèi)心所思,自然不能提起,面對姐姐,彩珠蓮笑容綻放:“姐姐,我給你帶了些禮物……”
    她的手一抬,四只妖族儲物袋放在桌上。
    “什么?。俊辈市纳彺蜷_第一只袋子,里面是十一瓶精致的小瓷瓶,她的臉色猛然改變:“春淚?這么多?”
    春淚香水,現(xiàn)在已成為全天下待嫁女共同的追求,貧家女就不說了,富家女必配春淚,但往往也只有一瓶,豪富之家才會配兩瓶,彩家好歹也是一州團(tuán)練使,三品高官,彩家前些時候剛剛遠(yuǎn)赴京城,帶回來兩瓶春淚,目前就鎖在箱子最底下,是她最珍貴的嫁妝。
    但妹妹回來,居然一下子帶了十一瓶!
    彩珠蓮道:“不是春淚,而是秋淚……”???.BiQuGe.Biz
    原來不是春淚!彩心蓮眼中的光芒熄滅了,就說這春淚如此珍貴,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到這么多?果然……不是!
    彩珠蓮道:“這其中有兩瓶春淚,還有九瓶秋淚,秋淚是海寧林家最新的香水,比春淚還好,目前整個西州幾乎沒有人拿到?!?br/>
    什么?彩心蓮臉蛋一下子漲紅……
    “這是香皂!也是林家最新的產(chǎn)品,洗澡用的……”
    “這是林家最新的瓷器,是最高端的那種,我給你帶了十套……”
    “這是林家甲級白云邊,我?guī)Я巳龎?,爹爹喜歡酒,你代我轉(zhuǎn)交他吧……”
    外面亭子里,彩烈的臉色陡然改變——雖然隔著還遠(yuǎn),雖然他看起來對小女兒看都懶得看一眼,但他依然以高深武道關(guān)注著……
    當(dāng)前酒市場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一如林蘇最開始的預(yù)料。
    碧水仙宗推出碧水佳釀,也曾引領(lǐng)過一段時間的天下風(fēng)潮,但好景并不長。百香樓在京城舉行一場品酒會,酒道前輩當(dāng)眾品評天下名酒,白云邊拿了個至純至凈的名頭,而碧水仙釀卻落了個雜而不純的評價。這評價一出,碧水宗臉上無光,坊間更是流傳,碧水宗的碧水仙釀乃是偷師白云邊,學(xué)得還不得法,流言一起,碧水宗直接灰頭土臉,連帶將碧水仙釀打下神壇。再也不能與白云邊相提并論。
    白云邊傳揚天下,風(fēng)行天下,彩烈這好酒之人自然也喝過,為之傾倒,他喝的不過是排名第三等的丙級白云邊,甲級白云邊林家已經(jīng)極少向外銷售,偶爾有些許流落江湖,全都炒成了天價,成為頂級仙宗、皇室、王室的專藏,他一個團(tuán)練使還根本喝不上。
    他正想著派人去京城弄點乙級白云邊給女兒婚宴增色,決沒想到,小女兒帶回了三壇甲級白云邊,有了這三壇甲級白云邊,女兒婚宴上最尊貴的客人,就有酒可喝了。
    他第一時間想沖進(jìn)女兒房間,檢驗下這白云邊的真假,但他沒忘記他正跟小女兒生氣呢……
    室內(nèi)的姐妹倆可不知道爹爹在偷聽她們的對話。
    彩心蓮無比吃驚:“妹妹,你這些東西,可全都是有錢都買不到的東西,怎么弄來的?”
    彩珠蓮說:“這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我路上遇到了一個人……”
    說起跟林蘇之間的一些事情,她心頭的郁悶突然就沒了,取而代之的是輕松愜意還有點激動……
    她說完了,彩心蓮傻了:“路上遇到一個江湖人,然后他就給了你這一堆東西,連錢都沒要?我怎么突然覺得……你這東西有點不靠譜呢?”
    彩珠蓮不以為然:“沒什么吧?他以前……以前得罪過我,怕我勒死他呢,再說了,他自己都承認(rèn)了,他就是個敗家子……”
    “就算他是個有錢的敗家子,也得買得到才行啊,別的我不知道,至少這甲級白云邊真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天泉山莊有錢吧?但他們上次宴請貴客,想弄一壇甲級白云邊都沒弄到,怎么可能路上遇到個人,隨隨便便帶著三壇甲級白云邊的?”
    彩珠蓮也愣住了,聽姐姐這么一說,似乎也的確有些問題……
    秋淚她已經(jīng)開過一瓶,跟路上遇到的那群女子身上帶的秋淚比較過,毫無二致,這香皂她也用過,效果無與倫比,唯有酒……
    要不,打開看看?
    兩女共識達(dá)成,準(zhǔn)備現(xiàn)場打開這白云邊酒,屋外突然沖進(jìn)來一人,伴隨著一聲訓(xùn)斥:“小丫頭片子懂什么酒?胡亂開壇,萬一是真的,豈不糟踐?……去!去!”
    正是她們的老爹,老爹手一抬,將其中一壇酒小心地開了個小孔,頓時房間里充滿一股濃郁的酒香,彩烈深深吸口氣,眼睛亮如秋水……
    ……
    西州,離府!
    這名字真沒取錯啊。
    遠(yuǎn)離大蒼政權(quán)中心,可不就是離府嗎?
    在任太炎知府上任之前,離府,幾乎是強(qiáng)盜窩,被通緝的強(qiáng)盜沒地方跑,到這里來,因為這里山高皇帝遠(yuǎn)。
    幾大家族收留這些強(qiáng)盜,形成一股又一股的黑惡勢力,這些人收留強(qiáng)盜做什么?借這些強(qiáng)盜的武力捕人魚,換來這些家族的飛黃騰達(dá)、財源廣進(jìn)。
    人魚族也瘋狂報復(fù),但凡有人下海,休想活著離開,海邊百里之內(nèi),成為人類禁區(qū),你敢在這里逗留,總會有水族從海邊、河道神出鬼沒地冒出來,獵走你的人頭。修行高人,武道高手可以與人魚硬碰硬,捕獵之,但尋常百姓怎么辦?
    全府八成地方靠西海而居,原本可以靠水吃水,但硬生生地被玩成了靠水就死,全府?dāng)?shù)以千萬計的普通百姓,不得不遠(yuǎn)離水邊,擠在毒霧籠罩的雁蕩山下,朝不保夕。
    這樣的地方,老百姓有什么活路?個個都想離開,他們都說了,離府嘛,離開了才有可能有家有府……
    任太炎上任之后,展開一系列鐵腕行動,打擊強(qiáng)盜,禁捕人魚,換來了人魚族的好感,簽下通商協(xié)議,不僅為老百姓爭取到了海邊生活的權(quán)力,還借商興農(nóng),讓老百姓個個叫好,但也因此斷了鄉(xiāng)紳的財路,觸怒了上官,與上官離心離德,混成了官場另類。
    已經(jīng)有人告訴過他,京城監(jiān)察司已派監(jiān)察使入西州,監(jiān)察使到達(dá)之日,就是你任太炎終結(jié)官路之時。
    作為一個以讀圣賢書出身的進(jìn)士大儒,任太炎文人風(fēng)骨還是有的,聽到此話,冷冷回復(fù)一句:余讀圣賢書,行圣賢道,官路于我如浮云,即便血濺十里,亦是舍身取義!
    官道,他未必很在乎,但夕陽西下,遙望離城萬家燈火,看著老百姓臉上露出的笑容,任太炎臉上還是有一絲苦澀,這些純樸的笑臉初來離城之時幾曾見過?他如果離開,換一個跟上司同流合污的知府,讓離府改弦更張、再度回到從前,這些純樸鄉(xiāng)親,臉上的笑容還能留住幾分?
    “老爺!”一個女子曼步而來,卻是他的小妾,小妾拿著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此時已近冬日,夜晚風(fēng)大,老爺還是得保重身體?!?br/>
    任太炎輕輕抓住小妾的手:“你的手又涼了些……”
    小妾輕輕一笑:“我們?nèi)唆~一族,上岸之后原本就會身體虛弱,老爺不必?fù)?dān)心,上次歸長老還專門送來了一些補(bǔ)血草……”
    “余姬……”任太炎欲言又止。
    余姬妙目落在他臉上:“你想說什么?”
    “沒什么,你先回房吧,我……我在院里走走……”
    他走向前面的一棵大樹,余姬目光始終在他背上轉(zhuǎn)圈,終于,任太炎回頭了,迎接上了余姬的目光……
    “你后悔了嗎?”余姬輕聲道。
    “什么?”
    余姬嘆了口氣:“不用瞞我,我已經(jīng)知道了,京城監(jiān)察使即將來到,你一手打造的離府新局,將會灰飛煙滅,你也會自身難?!蠣?,當(dāng)初你不該救我,更不該納我為妾……”
    “別胡說!”任太炎打斷她的話:“哪怕明日就灰飛煙滅,我任太炎此生無悔!我堅信我所做的一切,合乎圣道,合乎民意,也合乎天道!”
    余姬輕輕將自己送入他的懷抱:“老爺,如果……如果事情真的惡劣,你隨我去圣地秘境吧……”
    “不!”任太炎輕輕搖頭。
    “老爺,你家里早沒人了,你已經(jīng)盡力了……族長對你好生敬重,一再告訴我,如有危難,立入秘境,人魚一族奉你終身!”
    任太炎道:“即便官位被奪,只要我性命尚在,我必游走京城,遍尋正義大儒,我決不信大千世界,朗朗乾坤,天道永無出頭之日!”
    突然,一個聲音從身后的房子中傳來:“哪怕官位不存,依然要京城游走,知府大人實是有原則之人,但大人真的相信,此舉有效?”
    任太炎猛地一驚:“誰?”
    他雖然未動用官印與文道偉力,但終究也是文心高人,五感超常,但他卻根本不知道屋中之人,是何時進(jìn)屋的。
    余姬更是心驚,事到如今,任何一個風(fēng)吹草動,都能讓她心驚肉跳,因為她知道,針對她與知府的危機(jī)隨時都會到來。
    “知府大人,何不進(jìn)屋一敘?”
    房門突然無聲無息地開啟,黑暗的書房中,燈光一閃而亮,一條背影背對院子,看著墻壁上掛的一幅字……
    這背影是江湖人!
    這幅字,是任太炎親筆手書的一幅字。
    任太炎文心一振,一步來到此人的身后:“閣下是誰?”
    此人慢慢抬起手,掌中是一枚官印,官印微微一亮,一把金色的小劍在官印中盤旋,組成兩個字:監(jiān)察。
    任太炎大吃一驚:“京城監(jiān)察使?”
    剛剛來到門外的余姬心頭猛地一跳,臉色變得慘白,她最怕的就是京城監(jiān)察使來到,因為她知道,監(jiān)察使到來之時,就是大變開啟之日,離府三年前起步,一步一個腳印,越來越象是人間福地,這一切,都將隨著監(jiān)察使的到來而灰飛煙滅。
    而現(xiàn)在,監(jiān)察使已經(jīng)到了!
    “正是!”林蘇慢慢回頭,孤燈斜照,他的面孔俊逸無雙。
    任太炎深深一鞠躬:“參見監(jiān)察使大人!”
    林蘇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大人,請就坐!”
    林蘇踏出兩步,在茶幾前坐下,任太炎坐在他對面,余姬過來了,端起茶壺,給林蘇倒茶,她的手,還在輕輕顫抖。
    林蘇偏偏盯著她:“離府鄉(xiāng)紳,狀告知府,其中有一條,知府納人魚為妾,勾結(jié)異族,禍害百姓,指的就是她么?”
    余姬手一顫,差點將茶壺打翻。
    任太炎卻是鎮(zhèn)定:“大人既然見到了,無需否認(rèn)!然而,大蒼律法之中,并未明確禁止與異族聯(lián)姻。”
    林蘇道:“的確無此禁令,但官員條例中卻是明確記載,官員不得以聯(lián)姻、置業(yè)等諸多方式,勾結(jié)當(dāng)?shù)睾雷?,為豪族保駕護(hù)航,盤剝百姓……人魚一族,算是當(dāng)?shù)睾雷迕???br/>
    任太炎臉色大變。
    人魚一族,自然算是當(dāng)?shù)睾雷澹赖脽o與倫比的那種。
    但是……
    “下官只是與人魚一族簽訂互利互惠協(xié)議,何曾有過對百姓之盤剝?相反,市場的建成,造福一方百姓,離府七縣,千萬黎民,均從這市場獲利?!?br/>
    此話,他說得理直氣壯,因為他內(nèi)心堅信,他是善待百姓的,他從未想過對百姓盤剝,市場建成,養(yǎng)活了離城八十萬百姓,也間接地帶活了千萬人的產(chǎn)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