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荒村禁地(25)
“夢”里的長壽村已然不是六十多年前,肖李兩姓交好、小桃花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時的長壽村。
白殊仍然站在村子里,但明顯感覺建筑物稍稍陳舊了一些。
讓他感覺差別最大的是,周圍氣氛不再是歡快的,充滿濃濃煙火氣和人情味的,而是變得非常沉重,來來往往的村民好像都藏著難以言說的心事,他們的臉上已沒有絲毫笑容。
他站在原地等了等,并沒有等來歡笑嬉鬧的孩童,更沒有等來那個撞到他膝蓋后,笑著喊他“叔叔”,嬌憨地道歉的小桃花。
“夢”里的時間推移了,他知道等不來的。
白殊邊走邊觀察,注意到了村民中已經(jīng)沒有了老年人,他的心咯噔了一下:夢中時間已經(jīng)在肖家村被毀、長壽村遭受詛咒之后。
果然,他走到小桃花父親常去的那家雜貨店,里面只剩下了神情哀愁、明顯蒼老了許多歲的老板娘。
他記得,入夢時還不到九點鐘,所以這次,他在“夢”里的時間可以比前兩次長許多。于是,他決定先去肖家村看看,再去禁地。
當(dāng)白殊離開長壽村,朝著沽溪疾步前行時,他被一個看上去年近五十的黑瘦女人攔了下來。
女人朝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說道:“小伙子,你是不是要去肖家村?我勸你一句,那里是不祥之地,去了會受詛咒的!”
白殊故意裝糊涂,撓了撓腦袋,問道:“不祥?那里為什么會不祥呢?難道有誰去了肖家村,被詛咒了?”
“每一個去過肖家村的人都受到了詛咒……”黑瘦的女人嘆了口氣,“我家就是,公婆死了,丈夫死了……”
說完,她好似回憶起了傷心事,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離開了。
白殊知道自己是在“夢”里,自然不怕詛咒,相反地,在好奇心驅(qū)使下,他加快了前往肖家村的腳步。
沽溪對面,肖家村已然是一片殘垣斷壁,原本的白墻全都被燒得漆黑,即使大火已經(jīng)撲滅了,仍能聞到濃烈的焦味。
許是夢境的緣故,白殊可以穿過氣墻,走進(jìn)已經(jīng)被毀的肖家村。
殘破的村子靜悄悄的,除了白殊之外,再沒有任何人。
每戶人家的大門都敞開著,穿堂風(fēng)發(fā)出嗚嗚的叫聲,就像有數(shù)不清的人在哭。
白殊只是朝民宅里看了一眼,就知道此時的肖家村已經(jīng)被洗劫一空,雖然經(jīng)歷了大火,仍有被翻箱倒柜、搜刮財物的痕跡。
看來在村民家里是找不到什么線索了。
他繼續(xù)往里走,在肖家村的西面發(fā)現(xiàn)了被打砸過的村民大禮堂和村委辦公樓。
遺憾的是,大禮堂里空空如也,而村委辦公樓中,所有紙質(zhì)材料全部都被大火燒盡,根本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眼前的這一切,令他感覺是李同刻意為之,可能是徹底掩埋他對肖家村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不讓后人知道。
一無所獲的白殊悶悶地趴在村委辦公樓頂樓的陽臺上,將整個破敗的村莊盡收眼底。
忽然,他發(fā)現(xiàn)某個角落里有一團(tuán)黑霧。若非觀察仔細(xì),在這片被燒得漆黑的建筑里,著實難以發(fā)現(xiàn)這怪物。
濃密的黑霧貼地而行,每一移動一小段距離就停一會兒,好似在等待什么。果然,沒過幾秒,就有一縷縷的黑氣從不遠(yuǎn)處飄來,匯聚到黑霧上。
是黑霧在蠶食黑氣?
可黑霧是什么?黑氣又是什么?
白殊沒有遲疑,他急忙跑下樓,朝著那團(tuán)詭異的黑霧奔去。好在黑霧所在之處并不遠(yuǎn),沒多久他就跑到了黑霧的附近。
可就是在接近黑霧的過程中,他感覺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在距離黑霧不過十幾步路時,身周空氣已經(jīng)冷的就想要結(jié)冰一樣。
不僅如此,他還感受到了非常濃重的怨氣,這股怨氣匯聚成了巨大的冰錐,在一下又一下錘擊著他的心臟。
這種強烈又詭異的感覺令白殊不敢輕易靠近,只是藏在黑霧不遠(yuǎn)處的墻壁后面,悄悄的一路跟隨。
黑霧不斷前行,它越來越大,顏色也越來越深。白殊一路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直到它離開了肖家村。
太陽西落,薄暮冥冥。
白殊以為這團(tuán)黑霧會趁夜進(jìn)入長壽村,沒想到,它竟然跨過沽溪之后,調(diào)轉(zhuǎn)方向,飛速飄往禁地。
難道這是禁地的惡靈?
他繼續(xù)悄悄地跟著,因為禁地周圍一片荒蕪,所以他只能躲在禁地遠(yuǎn)處的大樹后面,靜觀其變。
只見這團(tuán)黑霧一頭扎進(jìn)了禁地的黑色泥土里,瞬間,這片黑土泛著熱氣鼓動起來,好像是在消化那些從肖家村蠶食的怨念。
看著黑色的禁地,白殊突然想起昆侖卡牌的牌面變成動態(tài)之后,那團(tuán)火焰下方也是有這樣的似乎在翻滾的黑色。
難道,卡牌上的那片黑色代表著“禁地”?
禁地之上有浴火飛翔的朱雀?這究竟是什么意思?
隱隱的,他還聽到了什么聲音從禁地傳來。
白殊把身子往前傾了傾,合上雙眼,仔細(xì)地聽那究竟是什么聲響。
可惜聲音實在是太輕了,但又有著強烈的吸引力,勾著他不禁抬起腳步,循著那幾不可聞的聲音,慢慢朝著禁地走去。
終于,這聲音逐漸清晰,像極了女子抽抽搭搭的啜泣聲,還夾雜著孩童的哭喊聲和男人的咒罵聲。
怎么會有這種聲音?是因為惡靈吸食了肖家村眾人的怨念?
對了,一定是這樣的!
惡靈所謂的欲求不滿,根本就不是因為“吃不飽”,相反的,是因為吃了太多!它吃了太多太多肖家村的恨意和怨念,所以消化成了它自己對長壽村的怨恨。
禁地的惡靈會傷害長壽村的人,也是因為這種恨意的驅(qū)使。
這也是為什么,鹿奈會在禁地周圍感受到恨意的原因。
這一切的一切,解釋通了。
忽然間,白殊察覺到自己不對勁,因為他在思考的時候,腳步竟然仍在前行著,沒有停下。
他感覺腳底一軟,猛地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已經(jīng)一只腳踏進(jìn)了禁地之中!
禁地的黑色泥土也意識到了有外來者進(jìn)入,化成了一條黑色的泥帶,爬上白殊的鞋子、腳踝,甚至一圈圈爬到了他的小腿上,緊緊地纏住了他的腿。
白殊像要逃跑,但是根本使不上勁,只能眼睜睜看著這股黑色泥土將那條踏進(jìn)禁地的腿整個纏緊,然后猛地一拽!
禁地惡靈的力道之大,令他不由得隨之下沉。
他本是個不易驚慌的人,但此時此刻,恐懼的感受爬上了心口,他想大聲喊叫,想要呼救,可喉嚨口就如同被堵住一般,根本發(fā)不出一丁點聲音。
白殊拼盡全力掙扎,和這股力量抗?fàn)幹K褚褂抿?qū)鬼符,摸了摸口袋,手機竟然不見了。
我不能死,這是夢,這是“夢”啊!
但是,他試過幾次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從“夢”醒來了。
不能強行蘇醒,那該怎么辦?
白殊停下了掙扎,反其道而行之。
他閉上雙眼,調(diào)整呼吸,努力讓自己放松,想象自己沒有被黑色的泥土纏住,而是躺在層層疊疊的藤蔓上,享受著靜謐的時光。
漸漸地,腿部那種被緊緊束縛的感覺消失了,禁地里嘈雜的哭聲、喊聲和咒罵聲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人喊著自己名字的聲音。
“白殊。”
“白殊。”
“白殊,你醒醒。”
是啊,已經(jīng)在“夢”里找到答案,我該醒了。他對自己說。
果然,當(dāng)他再次睜開雙眼時,是真的醒了。他躺在床上,一身冷汗。
坐在他床邊的人問道:“白殊,你是不是夢魘了?”
“嗯……”白殊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他回了回神后,借著床頭燈光,看向朝自己說話的人——原來是楚云川。
“你額頭好多汗。”楚云川皺了皺眉,掏出一張紙巾遞給他。
白殊從床上坐起,用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謝謝。”
他以為自己睡過了頭,但看了眼窗外,仍黑漆漆一片,時間顯示凌晨四點,便又問:“你怎么來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楚云川說:“賀昱在群里說,預(yù)見到你今晚會有危險,讓你萬事小心。”
“是挺危險的,不過是在夢里。”白殊兀自輕笑了一下,然后將夢到的情景告訴了楚云川。
本不是很短的夢,但他挑了重點,并沒有講太久。
楚云川認(rèn)真地聽著,待他講完后,說道:“我下午的時候找到了李同看過的那些充滿邪術(shù)的書,雖然書里沒有提起如何摧毀召喚出來的惡靈,但是聽完你的夢,我倒有了個危險但或許有效的方法。”
白殊:“是什么?”
楚云川并沒有直接講出方法,而是說:“我們原先以為破解副本,是要將禁地的惡靈視為最終的boss,將它殺死。但是后來我看了那些書后意識到,在這個副本中,禁地的惡靈是無敵的。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換個角度。”
“我明白了,”白殊展示出昆侖牌的全息影像,看著那在火中翱翔的朱雀,喃喃道,“我知道通關(guān)的方法了。”
兩人對視一笑:“這確實是個瘋狂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