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補藥
瑤華殿外,月冷青衫。
燭光搖曳,灑了一室溫暖。外面守衛(wèi)的人中有人心猿意馬,不時探頭探腦,卻被年長的啪一打頭,低沉道:“不想要命了!”
那被打之人年紀(jì)尚幼,摸著腦袋小聲嘀咕:“我王一向不近女色,我這不是好奇嘛。到底是怎樣天仙一樣的絕色,竟然將王迷的神魂顛倒。”
那年長的一瞪眼,低聲訓(xùn)斥:“守好你的位置,怎么跟個婦人一般嚼舌。”
又環(huán)顧四周,那些被砍刀的小年輕立馬將身子挺的更直,不茍言笑,目不斜視。
他很是滿意,點點頭,交代道:“今晚可是王的好日子,你們都仔細點。”
見他們果真是上了心,他這才滿意點頭,握著腰間佩劍,親自的站在了門口。
“將軍,您這是?”
被喚將軍的男子眼睛一瞪,嘴角卻緩緩上揚,流出些許笑意:“我陳國眼看后繼有人,今晚我是一定要守好了。別說是蚊子,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要先過老夫這一關(guān)。”
開玩笑,他們這群宗室為了陳王娶妻生子一事,愁的頭發(fā)都快白了。卻不曾想,來衛(wèi)國一趟,竟然有如此收獲。
剛說完,就瞧見一個身著碧色宮裝的小丫鬟遠遠的過來,在瞧見這陣仗嚇了一跳。良久,拎著裙角小心翼翼上前:“壯士,我乃皇后娘娘跟前的婢女,奉了我們娘娘之命,給陳王送醒酒湯來了。”
衛(wèi)后是陳恒的舅母,算起來都是自家親戚,若是平常也讓過去了。可如今,里面的事更重要,若是打斷了就不好了。
于是,將軍一揮手,甕聲甕氣:“哎!我王這會兒已經(jīng)安歇了,這醒酒湯想來也是用不上,謝過衛(wèi)后的一片好心。”
那小丫鬟往里面一探,便明白過來,捂著嘴直笑。
將軍皺眉:“你這小丫頭,不走就算了,還在這笑個甚?”
那小丫鬟年約十六七歲,梳著雙環(huán)髻,一雙媚眼橫飛,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風(fēng)流韻態(tài):“我是在笑將軍呢、”
“將軍莫惱,您瞧。”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少女靡靡之音娓娓道來:“如此良辰美景,花好月圓之際,正是春宵一刻。可屋里絲毫沒有動靜,該不會是陳王不勝酒力,醉過去了吧。”
將軍剛想反駁,可轉(zhuǎn)念一想,陳恒素日里來鮮少如今日這般飲酒。他也吃不準(zhǔn)是否真的醉了。
而這群大老爺們,也都不是未經(jīng)人事的毛頭小子。這男子折騰起來是個什么勁兒,都明白的很。這會兒那小丫鬟一提起,才思過味來,的確是有些太安靜了。
疑惑的目光重新回到她挎著的漆盒里,滿是絡(luò)腮胡子的下巴微抬:“打開我瞧瞧。”
雖然是舅母,也如今兩人身份也是玄妙,處處還是仔細一些的好。
那小丫鬟似乎是早已經(jīng)料到,笑意盈盈的將漆盒放在地上,雙手扶著描金蓋子,緩緩打開,之后,一股獨特的藥香撲鼻而來。
“里面放了鹿茸,當(dāng)歸,霍羊淫等數(shù)十味藥材。”
在將軍的示意下,跟隨的太醫(yī)早已經(jīng)過來,端起碗,放在鼻尖輕嗅了一會兒。點點頭:“的確有醒酒功效,只不過.....”
“只不過,容易使得男子氣血翻涌,對吧。”
太醫(yī)沒想到這小丫鬟如此坦白,剛剛點頭,便聽將軍追問:“那會如何?”
這么多人面前,他有些沒臉。可那小丫鬟只是咬著唇斜眼笑,就是不說話。
他漲紅老臉,低聲道:“可能,會使男子,精血過旺。”
將軍一愣,再一看兩人的面色頓時明白過來。
什么精血過旺,氣血翻涌,說了這么一堆的修辭。不就是一碗加了醒酒功效的CHUN藥嘛。
若是旁人,肯定不能給喝這加了料的東西。可陳國上上下下,盼子嗣盼的都望眼欲穿了。如今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來個自家王愿意碰的姑娘,怎能放過這大好機會呢?
加上,陳恒這將人那般霸氣的抱來,卻在里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心里也犯嘀咕,從前宗室總那些猜測再一次的涌上心頭。
該不會,是那玩意兒,真的不中用吧。
若是這樣,那可就玩脫了。
在看這碗散著甘味的醒酒湯,他一咬牙,一跺腳:“送進去。”
他就不信了,若陳恒當(dāng)真沒問題,這一碗下去,溫香軟玉在懷。機緣好點,沒準(zhǔn)十個月后陳國就有后了。
那小丫鬟重新蓋上漆盒,款款走了進去。
太醫(yī)從那柳腰一瞥而過,垂頭詢問:“將軍,不怕我王醒了怪罪?”
“天塌下來,老夫頂著!”他一咬牙,心中想:只要我王能有了后,便是什么罪也不在乎了。
熏香裊裊,彌漫在整個屋里。
蘇合香有安神鎮(zhèn)定的作用,陳恒不知是因為這香氣的原因,還是因為輕握阿蠻的手,他那顆孤寂漂浮的心,瞬間平靜。
雕花軟榻上,少女靜靜的躺著,發(fā)絲微黃,雙目緊閉,不算白皙的皮膚上泛著淺淺的紅暈。唇角上揚,也不知做了什么美夢。單是這樣看著,就讓人心悅。
陳恒伸出食指,順著她的眉眼描繪。
那雙英氣的眉,總是富有表情,生動自然,講述著那些事情的時候,會隨著心情或是飛揚,或是顰著。繪聲繪色的模樣,仿佛讓人跟著身臨其境一般。
黑白分明的眸子純凈明亮,一眼便能看穿。
如今可有了機會,陳恒慢慢描著,手指在眼尾處微微向上,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眼角飛揚。
明明是一雙媚色天成的眼睛,卻似水晶般晶瑩剔透,叫人諸多的心生不忍,到最后,那份憐惜多過感情,還是感情勝過憐惜,已分不出。
挺翹的鼻子,小巧多肉,陳恒一直好奇心大勝,不禁捏了軟軟的鼻頭。只見阿蠻眉頭微皺,下一刻就難受的開始搖頭。他依舊不丟,卻忽然身子一震。
原來,阿蠻鼻子被堵住,難受的緊。情急之下,竟然張開嘴巴,口中吐納。
而陳恒的手正在她唇齒之上,這一下下的熱氣,都哈到了他的掌心。
濕濕的,暖暖的,還有一些,酥酥麻麻的感覺。
他的手微微停頓,而后,順著往下,撫上那紅潤的唇。
少女的唇是軟軟的,似春季里綻放的花蕾,又滾燙的,如剛剛溫好的一壺烈酒。
陳恒的目光有些癡迷,就是這張唇,微微啟動,會說出許多玄妙的故事,會分享給他她的喜怒哀樂。嬉笑怒罵之間,卻讓他覺得無比真實。
好似天邊的鳥兒,就該是自由自在的翱翔于九天之上,云層之中。
生而為人,卻帶著枷鎖,不能自由。身側(cè)人都如同他一般,習(xí)慣了麻木。偶然見阿蠻這樣自幼的快樂,令人心中生厭,恨不得,折斷了她的羽翼,將她牢牢禁錮其中,才好。
只是盡管他在不愿承認,心底某處,卻有絲東西,緩緩生出,如細小藤蔓,爬滿了心房。
其名曰:羨慕。
正看的入神,忽然聽到身后有珠簾響動,不禁皺眉。
他的脾氣周圍人都知道,進來之前,他特意交代,沒有吩咐,一個人也不許進來。
可如今.....
身后人很識趣,并未發(fā)出任何響動。他微微側(cè)目,見一丫鬟裝扮的少女從漆盒里面碰出一碗藥來,放在桌子上。而后親手親腳準(zhǔn)備離去。
陳恒皺眉:“這是什么?”
小丫鬟輕聲道:“王后命我送來的醒酒湯藥,請陳王服用。”
衛(wèi)后?
衛(wèi)宮當(dāng)年的一些變動,他做為親人自然是知道的。雖然衛(wèi)王對衛(wèi)瑄一直不錯,不過衛(wèi)后......
何況如今衛(wèi)后自然是護著自己親生兒子,而衛(wèi)瑄也對那位置勢在必得,兩人之間,早晚會有一戰(zhàn)。
到時候,陳國的表態(tài),事關(guān)重要。
如此想來,衛(wèi)后此時的拉攏,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他素來不喜女子,這會兒已經(jīng)隱隱聞到她身上濃烈的熏香,不禁用袖子掩了鼻口:“知道了,出去吧。”
那小丫鬟一愣,將自己傲人的小胸,脯挺的更高,巍巍高聳,如挺秀小山一般。
掖庭之中,漂亮的女子比比皆是。可她在眾美人之中,也絲毫不遜色旁人。此次送藥,一來是替衛(wèi)后跑腿,二來,若是在陳恒面前露了臉,日后還怕不能一飛沖天?
只是沒想到,美夢尚未做完,一盆涼水兜頭而下:
“還不下去!”
話中已透著幾分的不耐,她這才知道,為何衛(wèi)后一開始就沒同意自己毛遂自薦當(dāng)棋子一說。
“喏。”
都是人精,轉(zhuǎn)眼已是平淡如初,面色謙卑的退了出去。
陳恒握著阿蠻的手,一直未曾松開,見四周終于平靜如昨,心頭剛剛涌起的戾氣,也因為看著她的醉顏,而漸漸消失的無影無蹤。
身后,桌子上那碗藥上空緩緩冒著熱氣。
忽然,阿蠻動了一下。
她眉頭緊皺,身子劇烈抽動,干嘔了一下,口中冒出腐朽的酸臭。陳恒驚的一下子站起來,下意識的退后。卻在看到她雙目茫然,眉目痛苦時,克服著內(nèi)心強烈的不適,重新上前:“阿蠻,可是不舒服了?”
她點頭的力氣都沒有了,懨懨道:“我,我難受。”
雙目泛著水漬,看上去,可憐極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