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殤2
他們趕過去的時候,看的姜偲站在馬車外面,身旁還站著一個粗壯的宮婢。
她正在驚魂不定之際,面前忽然出現(xiàn)倆人,嚇的她一怔,而后怒道:“你們是誰!”
“阿蠻呢?”
話一出口,姜偲愣了下,不過很快便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趕緊滾開!”
介琰早已經(jīng)聞到淡淡的血腥,不由分說上前,一把拽開了簾幕。
眼前一幕頓時叫他心都涼了。
他的小徒弟,已經(jīng)躺在血泊里,面色蒼白,生死不明。
跟在后面的陳恒見了,愣在了原地。
介琰反應的快,轉(zhuǎn)過來,望著姜偲,睚眥欲裂:“是你干的!”
姜偲被她嚇了一跳,不過仗著身旁有人,便驕傲的挺起胸脯:“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我們走。”
說罷,便轉(zhuǎn)身要離開。
“哪里走!”
姜偲眼前一花,便見介琰道了自己面前,緊跟著,寒光一閃,劍已出鞘。
身旁的婢女上前,怒喝:“大膽,竟然敢對王后無禮!”
介琰冷笑:“果真是你,姜偲!”
說時遲那時快,眾人還未看清楚,便見臉一熱,鼻尖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勉強睜開眼睛,那婢女已經(jīng)是身首異處。
她瞪大了眼睛,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緊跟著,介琰的劍便指在她的喉間。
“救,救命!”
姜偲恐懼極了,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死亡逼近:“我,我是齊國的王后,你們想要什么便給你們什么。真的!”
介琰冷冷道:“我想要她的命,你能給嗎?”
“她死了,她死了,是她該死的!”
姜偲喃喃自語:“她勾引了王上,她是個妖精,道長,我是為民除害,我是做好事啊!”
介琰見她今時今日還在胡說八道,頓時氣的舉起長劍,便要劈了她,忽然聽到有人高喊:“且慢!“
熟悉的聲音讓她一怔,扭過頭,卻是齊睿。
介琰氣道:“好啊,你來的正好,看我今日不解決了你們夫婦,償還我徒弟的性命!”
這一刻,姜偲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不顧渾身的血污,站起來就往齊睿處飛奔:“你快走,你快走啊,我們不是這牛鼻子老道的對手。快走啊!”
她拼命的去推齊睿,可是他卻紋絲不動。
良久,他終于轉(zhuǎn)過頭,望著姜偲,目中悲涼。
“為何要殺她?”
姜偲一愣,尚未開口,便聽到后面的話,頓時如五雷轟頂。
“我都已經(jīng)放她走了,你為何還要殺她?”
齊睿的臉上看不出息怒,只是盯著馬車的方向,看著殷紅的鮮血,一滴一滴的從車內(nèi)流淌出。
”你說什么?“
姜偲一臉木然:“你說你要放她走?”
“不然呢?”
齊睿終于轉(zhuǎn)過臉,眼神空洞:“你以為,僅憑你一個人,能帶她出去?”
“你騙我,你是騙我的,哈哈哈我知道,你是騙我的!”
姜偲忽然大笑起來,眼淚順著臉頰往下留:”你怎么可能放她走呢?你做夢都想要得到她啊,你若是真的要放她走,昨晚又為何與她在一起?“
一旁傳來個冷冷的聲音:“昨晚是我在宮中。”
姜偲驚訝的轉(zhuǎn)過頭,望著站在一旁的陳恒。
陳恒已經(jīng)將渾身是血的阿蠻抱在手中,垂著頭,目光溫柔眷戀,淚光閃閃:“是我。”
他后悔極了。
若是昨晚他將阿蠻直接帶出來,便不會有今日這個慘劇了。
可老天從來不會給后悔藥,所以才留下這多的遺憾。
姜偲如同五雷轟頂,瞪著眼睛,淚珠砸在地上。
“這么說,昨晚不是你?”
齊睿沒有說話,滿臉悲痛的望著她。
“你們騙我,你們都是騙我的!”
姜偲忽然開始發(fā)狂起來,瘋狂的推開齊睿,反而將自己一屁股給推到了地上。
“騙我,都是騙子,都在騙我!”
姜偲抱著自己的腿,嚎啕大哭:“你不是喜歡她嗎?你不是一直都廢了我嗎?若是她在的話,我的孩子們可怎么辦,我的孩子們要怎么辦1”
她聲聲凄厲,然而,在場的所有人,都用恨不得殺了她的眼神死死盯著。
“姜偲。”
齊睿垂頭望著她:“我從未有過這種想法。”
“我自己自幼便是父母雙亡,阿姐帶著長大。雖然我對你諸多不滿,然而還有三個孩子,即便是為了他們,我也不會的。”
說罷,他丟下姜偲,躍過介琰,直接道陳恒跟前。
陳恒將懷中的女人緊緊抱著,眼神冰冷:”滾開!“
聲音猶如寒冰。
齊睿卻異常的平靜:“最后一眼也不能讓我看嗎?”
一聽到最后一眼這個詞,陳恒再也忍不住,伸出腳,狠狠的踹在他的身上。
齊睿沒提防,一下子被踹在地上。
姜偲尖叫起來,然而他卻站起來,浮了浮身上的灰,再次走到陳恒面前。
陳恒又是一腳,這次,比之前更要來的狠!
然而齊睿依然站起來,面色如常。
如此幾次,姜偲早已經(jīng)哭的淚流滿面。
陳恒喘著粗氣,憤怒的看著齊睿。
齊睿終于走到了阿蠻跟前。
“阿蠻。”
他的唇角微笑著,然而眼中卻滾出了兩串晶瑩剔透的淚水。
“對不起,若是知道會是這樣,我應該早早的送你回陳國的。”
可阿蠻已經(jīng)閉上雙眼,什么也聽不到了。
“從前你嫌我總是毛躁,我還聽不進去。阿姐也說過我的性格太不成熟,如今看來,還真是。”
“當初你沒有選擇在我身邊,是對的!”
說罷之后,他走到介琰跟前:“姜偲的錯,由我來承擔吧。”
“你?”
介琰冷哼一聲:“那賤人殺了阿蠻,我要她一命抵一命!”
“一命抵一命嗎?”
齊睿小聲道:“只要一命抵一命就可以?”
周圍一片寂靜,誰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緊跟著,他忽然拉著介琰的手,狠狠一下。
“不!”
姜偲發(fā)出一聲凄厲而絕望的喊聲。
“一命抵一命。”
鮮血從齊睿的嘴角滲出,他笑道:“我想了,孩子們不能沒有母親,便拿我的命,抵給阿蠻吧。”
介琰也震驚了,他沒有想到,齊睿竟然是抱著這樣的想法。
緊跟著,他的身子重重的倒在地上。
姜偲瘋了一樣的爬過來,拍著他的臉:“你醒醒,你醒醒啊。”
齊睿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到她眼淚鼻涕都混在一起,不由笑道:“真丑!”
若是平常,驕傲的她一定會跟齊睿狠狠的吵一架,然而現(xiàn)在,她的眼中都是他心口穿出殷紅的劍。
“不要,不要!”
齊睿握著她的手,虛弱的很:“你聽我說。”
“回去之后,好好的將孩子們撫養(yǎng)長大,你是他們的母親,要好好的照顧他們,叫他們千萬不要,成為我這樣沒出息的人。”
“我不要,我不要!”
姜偲的眼淚滴落在齊睿的臉上,早已經(jīng)跟鮮血混為一汪。
“你就這么的愛她嗎?放不下她嗎?竟然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也要追著她去,是嗎?”
齊睿沒有說話,只是扭過頭,看著一旁的阿蠻。
他的唇角綻出一個笑容,如同初見時,那個陽光的少年。
也曾滿城紅袖招。
介琰看著眼前一幕,嘆了口氣。
然而陳恒卻紋絲不動,目光銳利的盯著姜偲:“殺了她!”
“罷了!”
介琰勸他:“雖然我也恨不得要了她的性命,但是相比死,叫她活著才更是痛苦呢。”
昔日鴛鴦成雙,然而如今卻單只孤影。
陳恒緊緊的握著拳頭,良久,松開。
“走!”
在他們剛走兩步,忽然聽到背后有利刃刺入肉中的聲音。
回過頭一看,原來是姜偲撲在了齊睿的身上,背心處冒出來了一截尖銳的尖。
她望著齊睿的臉,掙扎著想要擦去他臉上的血污,卻最終,手一松,頭一歪,過去了。
陳恒望著他們,而后轉(zhuǎn)過臉:“走吧。”
懷中的人,已經(jīng)漸漸的失去了溫度。
日暮時分,衛(wèi)瑄才匆匆趕來。
“齊婉華說入京她不再管朝中事宜,你們想想辦法,要如何去救阿蠻。”
話音剛落,他便看到眼前一幕,不由驚喜萬分。
“你們已經(jīng)將她救出來了!”
床榻上,阿蠻蓋著錦被,靜靜的躺著,一旁坐著陳恒,握著她的手。
介琰則在旁邊來回的踱步,不時發(fā)出嘆息。
衛(wèi)瑄隱隱覺得不對勁兒。
若是人就出來不應該是這樣啊。
陳恒整個人就跟石頭一樣,已經(jīng)木了。
他快步上前,看到阿蠻面色蒼白,毫無血色。
“這是怎么回事!”
她扭過頭,望著周圍的人,可沒有一個人回答他的。
衛(wèi)瑄不禁伸手去輕輕推她:“阿蠻,阿蠻!”
“別叫她了。”
陳恒沒有回頭,輕聲道:“她太累了,讓她好好休息會兒吧。”
衛(wèi)瑄擰眉:“是病了,還是怎么了?怎么阿蠻臉色這么難看?”
陳恒沒有說話。
衛(wèi)瑄又叫了兩聲,依然得不到答復。
一種恐懼在他心頭,越來越大,越來越深。
“說話啊,你說話啊。”
得不到答應的他直接上前,將陳恒從椅子上拎起來。
“說話,你說啊,阿蠻她怎么了,為何?”
陳恒的眼睛還是紅腫的,滿是干皮的唇緊閉,一言不發(fā)。
還是介琰過來,嘆氣:“送來吧,別難為他了。”
“她走了。”
介琰道:“一刀致命!”
衛(wèi)瑄仿佛不相信一般,幾步上前就要看,卻被陳恒攔住。
“你離她遠一些!”
陳恒目中的冰冷和悲傷,徹底的刺痛了衛(wèi)瑄,他不由狠狠的給了他一拳。
“我讓你去接人,你就是這樣接的嗎?早知如此,還不如一開始你就離的遠遠的!”
陳恒被他這一通罵,頓時也激起了滿身的不甘!
他狠狠的回過去一拳。
“若非當年你執(zhí)意要將她虜去,又怎會有今日慘劇?你將她虜去,卻又讓人輕易的騙走了她!”
衛(wèi)瑄摸了一把唇角,那殷紅的鮮血刺激到他,撲上去就狠狠的打起來。
“那女子是戀愛于你,才會對阿蠻下手,說到底,你才是罪魁禍首!”
“若非你要讓她受孕,她至于會遭遇這些?陳恒,你口口聲聲說最愛她,卻從來沒有為她考慮過,什么才是對她好的!”(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