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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卷三結(jié)束時，姑娘可以選擇繼續(xù)陪伴叔繼續(xù)走下去，也可以選擇就此結(jié)束，當(dāng)然了~叔肯定是希望姑娘們還在！
    之所以說是“正文完結(jié)”，是完結(jié)阿季和阿暖如今的故事，當(dāng)他們有了他們自己的家時，就會是一個與過往不一樣的全新故事，當(dāng)然人物還是他們這些人物，作者還是叔這個丑作者，所以在卷三結(jié)束時，故事既是結(jié)束也是開始。
    本文更新到當(dāng)前章節(jié)是第三卷，第一卷是【姻緣】，第二卷是【雨雪】，第三卷是【霧靄】，第三卷結(jié)束時就是正文結(jié)束時，下邊有第四卷【暖冬】。
    叔在七月說過，八月初本文就會正文完結(jié)，姑娘們注意叔說的是“正文完結(jié)”，有姑娘說不舍得完結(jié)，姑娘們放心，阿季和阿暖他們還會陪伴姑娘們稍微長的一段時間，容叔給姑娘們說一下。
    ------題外話------
    一個坐在厚重輪椅上的人。
    為首的，是一張輪椅。
    殿前廣場上的人影，愈來愈近。
    沒有人阻攔她，不管是薛妙手還是白拂抑或是殿外的侍衛(wèi)，都沒有人阻攔她。
    云綠水大笑著，沖出了殿門。
    云綠水睜著猩紅的謊言盯著薛妙手，少頃才又抬頭看向殿外方向，忽然間竟是放聲大笑，如瘋了一般，“哈，哈哈哈――”
    “你我之間，從來都只是交易。”薛妙手笑得依舊陰冷，卻帶了濃濃的悲傷，“所以我說，我會死在你之前也不一定。”
    “薛妙手！你背叛我！”云綠水喊叫著，雙眼竟是忽然間變得如同薛妙手的一般血紅，“你背叛我！”
    薛妙手卻是自說自話道：“你只知我是一介無用書生，卻不知我有一雙能隨意變換人面的雙手，呵呵，呵呵呵――”
    而薛妙手的話還未說完，云綠水便瘋了似的，捂著自己的耳朵大喊道：“不，我不是！我不是！”
    “她啊，不過是你認(rèn)為的你身邊的那條大狗的女人而已，為了換一種方式陪著自己又愛又恨的男人，才求我換了一張臉到了你身邊來的，莫琨你以為你算是什么東西呢？”薛妙手說這句話的聲音不大，只有近在他身側(cè)的莫琨和云綠水聽得到。
    只聽薛妙手冷冷沉沉地笑了一聲，將莫琨的腦袋提得更高了些，看也不看云綠水，只對莫琨道：“知道你一直當(dāng)做寶貝的女人其實(shí)是誰的女人么？”
    沒有人在她面上見到過這樣的神情，便是薛妙手都沒有。
    忽然間，云綠水沉靜的神情忽然皸裂，竟是霍地站起了身！美麗的通眸中盡是不可置信。
    云綠水也看向殿外方向，也看到了那由遠(yuǎn)及近的人影。
    那本是空曠的殿前廣場盡頭，漸漸的，忽然出現(xiàn)了人影，一個，兩個……一排，兩排……
    不僅沒有人為莫琨挺身而出，相反，所有人都順著薛妙手的目光看向了殿外方向。
    這是何等的可笑，又是何等的可悲。
    一個都沒有。
    一國之君被辱，卻無一人為其站出。
    他不值得他們再為他這么做。
    因?yàn)椋莻€帝王，已不配他們這么做。
    為什么呢？
    就算有人察覺了，也已沒有人想要為那渾身血污的帝王再挺身而出。
    可誰人都沒有察覺。
    白拂的琴聲，也在不知不覺間停止了。
    其實(shí)，殿中眾人的脖子上已經(jīng)沒有了匕首相抵，那些個宮人已垂下了她們拿著的匕首。
    從古至今，從未有哪個帝王這般窩囊得好似廢物一般，竟是一個人……都不為其挺身而出！
    莫琨在劇痛中昏過去，又在劇痛中醒來，視線卻早已疊影，哪里還看得見什么，偏偏薛妙手將他揪了起來，將他踩在王案上，揪著他的頭發(fā)迫使他不得不抬頭看向大殿外的方向。
    “哈哈――你們不是認(rèn)為別人都是你們莫家的狗嗎！？你們不是認(rèn)為不管你們做什么，別人都該跪下來為你們舔屎嗎！？今天就讓你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們莫家的天下是怎樣到了你們眼里的狗手上！”
    “你們莫家的人，自命不凡視百姓如螻蟻，喜好在女子身上滾爬，你們這樣的砸碎，就該斷子絕孫！”
    “你們莫家的人，一個都不配留在這世上！你們?nèi)荚撓氯ソo馨兒陪葬！”
    “知道為何一個人都不來救你們莫家的人嗎！？因?yàn)槟銈冊缫巡慌渥鲞@個國家的王族！如今端了你們，就如同端了一鍋粥那樣簡單！”
    他若不瘋，又怎會做得出現(xiàn)下這般瘋狂的事情來。
    在很多很多年前，在看到他的發(fā)妻死在別人身下時，在看到他那還在發(fā)妻肚腹中剛剛足五個月的孩兒在別人的身下化作一灘血水時，在他身為男人最基本的尊嚴(yán)被割離身體時，他就已經(jīng)瘋了。
    抑或說，他早就瘋了。
    他，似已經(jīng)瘋了。
    薛妙手的雙目亦已腥紅如血。
    只見薛妙手還在一刀又一刀捅到莫琨的胯間。
    血水不止濺到了薛妙手手上身上以及臉上，甚至濺到了云綠水的酒杯里，一直在安安靜靜喝酒的云綠水這才放下杯子，抬手輕輕擦掉了濺到她臉頰上的血。
    竟就這么……被薛妙手直截削斷了！連根削斷！
    那是，那是――是王上莫琨的命根！
    不，不僅是血色飛濺，還有什么血肉模糊的東西飛了起來！啪的一聲掉落在王案上！
    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聲，一片血色飛濺，濺到薛妙手的手上，卻像是濺到了殿中每一個人的眼里！
    只見薛妙手手中銀光一閃，對著莫琨的胯下直直落了下去。
    “你不是真命天子黃龍轉(zhuǎn)世自命不凡視旁人如螻蟻如渣滓嗎？”薛妙手的笑聲以及說出口的話使得殿中本就震愕不已的眾人心頭如被人猛烈搖撼著，讓他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只聽薛妙手那凄厲的笑聲還在大殿內(nèi)回蕩，“你們不是自認(rèn)為自己死不了嗎！？莫維已死，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莫家的砸碎能狂囂到何時！”
    薛妙手笑得凄厲，一邊用腳狠狠跺著莫琨的心口，一邊道：“我進(jìn)宮已經(jīng)有十八年了，這十八年里，我無時無刻不再想著怎么取你們的狗命，可是我忍著，忍著，待到我有隨時都能取你們狗命的機(jī)會時，我卻偏偏要將你們留一留，讓你們看著自己好不容易養(yǎng)大的兒子是怎么死的，讓你們嘗嘗斷子絕孫的滋味！”
    “我是死了，可閻王爺不收我，所以我回來了！我要為馨兒和我那根本就來不及到這世上來的孩兒報仇！報仇！”
    “哈哈，哈哈哈――可我就是他！我就是那個被你施了宮刑且還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兒死在你身下的廢物書生！”
    “是啊，我當(dāng)然不可能是馨兒，更不可能是那個被王上的人一直壓在一旁眼睜睜看著馨兒在王上身下血流成河的那個百無一用的書生，不可能是那個眼睜睜看著馨兒被王上凌辱致死卻在一旁束手無策的廢物書生，不可能是那個失去了妻兒又失去了男人尊嚴(yán)被你們認(rèn)定已然沒了鼻息是以棄尸荒野的廢物書生，對不對？”
    “不，不可能！”內(nèi)子這二字，讓莫琨驚恐得近乎暴突，面色慘白，渾身顫抖得更厲害了，“你不可能是他，你不可能是他！”
    “呵，呵呵――然后呢，然后呢――？”
    “呵，呵呵呵……看來王上與在座的有幾位已經(jīng)認(rèn)出這張臉來了。”薛妙手依舊在笑，笑得陰森，笑得可怕，“這是內(nèi)子的臉，內(nèi)子被隕王爺拷上手銬腳鐐捆綁在那那張雕花的石床上任王上凌辱時，已經(jīng)有了五個月的身孕，五個月的身孕……”
    “這是……這是――不，不可能……”莫琨更是震愕得雙目圓睜，像是看見了九幽地獄般的驚恐，說不盡的驚恐。
    薛妙手這張臉，美得令人窒息，而大殿內(nèi)，有人顯然就快窒息，因?yàn)橛腥苏J(rèn)出了薛妙手的這張臉！
    “看王上的反應(yīng)，是記得的，卻又不知我是誰，呵呵……那王上你不妨再認(rèn)真聽聽我的聲音，像不像閹人才有的聲音？”薛妙手將莫琨的脖頸踩得更用力，與此同時抬手放到自己耳邊，俯視著此刻像狗一般的莫琨，只聽輕微的“刺啦”聲，薛妙手從自己臉上撕下了一張人皮面具，將莫琨踢著翻了個身，讓他仰面瞧得見她的臉，“我這張臉，王上應(yīng)該比任何人都記得清楚。”
    可是那一次的所有人，他都已經(jīng)命人處理干凈了，絕對不會再有人活著的！
    他當(dāng)然記得，而且還記得清楚，因?yàn)槟菢拥淖涛叮@一世人只嘗過一次，而他明明有機(jī)會再嘗上第二次第三次或者無數(shù)次，可他沒有再嘗，因?yàn)槟且淮巫銐蛎牢叮恢庇浿@份美味，若是嘗到多了，這份美味就淡了。
    而薛妙手的話，讓莫琨的身子明顯一震，很顯然，他記得。
    白拂在認(rèn)真地?fù)崆伲瑓s也在認(rèn)真地聽著薛妙手的話。
    她那沙啞卻又尖銳的聲音里，帶著說不盡的悲憤與怨恨，濃得令人膽寒。
    “王上可還記得三十年前，也是王上壽辰的日子，隕王爺送給王上的那份賀禮？”薛妙手說這話時，她的手在顫抖，她的身子也在顫抖。
    殿外還是沒有侍衛(wèi)沖進(jìn)來，殿內(nèi)還是沒有人敢出聲，唯聽得薛妙手那猙獰得近乎凄厲的笑聲在回蕩。
    “哈哈，哈哈哈――！”薛妙手竟然仰天大笑，隨之竟是一抬腳，踩住莫琨的后頸，竟是將他狠狠地踩趴到王案上，使得王案上擺放著的佳肴美酒掉落了一地，薛妙手的笑聲尖銳，也笑得猙獰，“王上終于想到要問我是誰了嗎！？”
    而他的話音才落，大殿內(nèi)便爆發(fā)出了薛妙手的大笑聲。
    “你……你究竟是，是什么人！？”一直處于驚駭中的莫琨終于說話了，聲音顫抖不已，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發(fā)顫。
    云綠水還是坐在莫琨身旁，她在慢悠悠地喝著酒，就好像現(xiàn)在大殿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都與她無關(guān)似的。
    大殿內(nèi)的喘息聲更重了，在美妙的琴音中，眾人覺得自己的身子愈發(fā)的僵硬了。
    站在他身旁的宮人已經(jīng)毫不猶豫地用手上的匕首劃破了他的咽喉！
    “你你你……你居然敢――”說話的是一名須發(fā)已然花白的老臣，聲色俱厲，可他的話還未說完，他的脖子上便開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薛妙手根本就不在乎有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只聽她不緊不慢道：“九皇子已經(jīng)在你們眼前了，至于太子殿下，很快也會過來了。”
    因?yàn)榕说穆曇艨v是再難聽，也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既黯啞，又帶著難以言說的尖銳，就像是太監(jiān)一樣的聲音！
    不，這似乎又不是個女人。
    是以此時此刻他的命就拿捏在了一個女人手上，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所以他驚駭?shù)眠t遲都發(fā)不出聲。
    他從來都認(rèn)為他是九五至尊真命天子，**凡胎怎可能傷得了他，也因?yàn)樗麖膩砭蜎]有受過傷，久而久之，他就真的認(rèn)為他真是黃龍轉(zhuǎn)世，誰人都傷不了他。
    莫琨從來都不是不怕死的人，相反，他很怕死，可他的身上從來都沒有挨過刀，他的脖子上更從來沒有人架上過利器，所以他從來就不知道危險是什么感覺，更不知道脖子上若是被人滑了一刀又是怎么滋味。
    眾人身子一震，包括龍椅上的莫琨。
    “呵呵呵……”薛妙手在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只聽她邊笑邊道，“諸位今日，似乎還沒有瞧見九殿下與太子殿下吧？”
    這是……誰人的命根！？
    這，這就是純貴妃送給王上的賀禮！？
    卻又是面目即將全非的男人命根！本是淋淋的血，現(xiàn)下已經(jīng)干涸成了暗褐色！
    男人的命根！
    因?yàn)槟鞘牵鞘迁D―
    眾人在看見那從白玉石階上滾下來的東西時，均倒吸一口涼氣，頭皮更麻了。
    薛妙手在這時候笑了，陰陰沉沉的笑聲，只見她用腳挑起方才她捧在手里的紅木盒子，盒子里本是裹在紅綢布里的東西便骨碌碌地沿著王案前的白玉石階滾了下來，滾進(jìn)了眾人的視線里。
    本該哄亂的大殿，此刻唯有琴音繞梁，可卻給人一種死一般沉寂的感覺，琴聲之中夾雜著粗重的喘息聲，沒有人敢吭上一聲，因?yàn)槊總€人的脖子上，都抵著一把匕首。
    那些成日里只知享樂的高官大臣及皇親貴胄們，生平第一次有頭皮發(fā)麻的感覺。
    所有的一切都反了，亂了，莫琨連喊都喊不出聲了，在方才驚變初時有人高聲大喊了“護(hù)駕護(hù)駕”，可那大敞的大殿門口卻是靜悄悄的，竟是一個侍衛(wèi)都不見沖進(jìn)來！
    那本是高高在上的王，此刻面色煞白，險些從龍椅上滑落下來，一雙本滿是淫欲的老眼睜得如銅鈴般大，卻不知是該看笑得柔美迷人的云綠水，還是該看正拿著匕首抵著他咽喉及心房的薛妙手。
    就是那見慣了血流廝殺的覃將軍，也震驚得定在了自己的坐席上，動也不動，只定定地看著已然盤腿坐在地上此刻只顧專心撫琴的白拂。
    大殿內(nèi)的所有人都亂了，可卻又人人都還在殿中，誰也沒有走，誰也無法離開。
    因?yàn)樗麄兊纳碜樱瑒訌棽坏茫∷麄兊碾p腳，更是如有千斤巨石在下吊掛著，令他們的雙腳根本移不開半步！
    然現(xiàn)在，他們聽到了，卻又害怕聽到，從面上那驚惶得青白的面色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在害怕，與其說是害怕自己見到的這一幕，不如說是害怕他們聽到的曲子。
    可偏偏就在這時，白拂的手指撫上了琴弦，緩緩慢慢，不慌不亂，他撫出的，是動人的曲子，在尋常時候，常人想聽都無法聽得到。
    然云綠水只是在笑，柔柔淺淺地笑著，看著，就像在看一場美麗的戲，讓她連笑容都變得愈發(fā)的迷人。
    只因?yàn)椋恰傲止霉谩笔稚虾龅鼐妥儜蚍ㄋ频淖兂隽藘砂沿笆祝皇值衷谀难屎砬埃皇值衷谒男姆壳埃?br/>     與此同時，整個大殿亂了！
    與此同時，莫琨那高高在上的滿意之笑僵在了臉上。
    薛妙手手里的紅木盒子打開了。
    “是，王上。”極少笑的“林姑姑”，在朝莫琨微微福了福身的同時，竟是微微笑了，讓莫琨看得直是心花怒放！
    誰知莫琨不接，先是盯著今日打扮得很是用心的薛妙手看，隨后才笑道：“林姑娘應(yīng)該親自替朕把這木盒打開才是。”
    薛妙手到了莫琨跟前，恭恭敬敬地垂首，恭恭敬敬地將手里的紅木盒子朝莫琨面前遞。
    但白拂卻是垂著眸，誰也不看，只看他臂彎里安安靜靜的瑤琴。
    因?yàn)檎l人都想看看云綠水給莫琨送的是什么禮。
    第一琴師白拂就這么被晾在一邊，但白拂自己不在意，也沒人再去在意他。
    這個人，是“林姑姑”。
    捧著這個盒子的，幾乎無人認(rèn)識，莫琨卻認(rèn)識，且識得不淺。
    莫琨的話音剛落，便見有人從殿外走了進(jìn)來，手里捧著一只兩個巴掌大小的精雕細(xì)琢的紅木盒子。
    “那便快快呈上來，朕可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貴妃給朕的這又一個驚喜。”莫琨很是高興。
    “臣妾的心思，真是如何都瞞不過王上。”云綠水不過柔柔一笑，引得在座男人癡了半數(shù)，“臣妾確實(shí)還有驚喜要送給王上。”
    是以，他非但未怒，反是饒有興致地看向云綠水，道：“貴妃可是還有驚喜要送給朕？”
    “王上且慢。”可就在這時，云綠水居然出聲打斷了莫琨的興致，這種時候，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敢斷了王上的興致，可偏偏，云綠水在莫琨心中的位置，任何人都不可比。
    白拂這么一說，莫琨果然滿意，邊擊掌邊笑道：“好好好！朕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聽琴師撫上一曲了！”
    因?yàn)榘追髑賻煋崆伲刹皇侨巳硕寄苡行衣牭玫降模?br/>     方才聽到“云琦要來”已經(jīng)讓在座之人驚詫，現(xiàn)下再聞得琴師白拂要在這兒撫上一曲，令眾人更驚訝了，更甚者是激動異常，盡管他們都知道王上請白拂琴師來京，為的不過就是在他的壽宴上撫上一曲，而當(dāng)白拂琴師真正要撫琴時，依舊難免讓人不激動。
    “還請王上莫太著急，公子此刻應(yīng)當(dāng)已入宮門，不稍時便會來到王上面前。”白拂依舊是恭恭敬敬的態(tài)度，“在公子前來之前，小民先為王上撫上一曲，王上意下如何？”
    不過現(xiàn)下不是他想這個問題的時候。
    云綠水的神色，白拂自是瞧見了，且瞧得清清楚楚，心中卻有不解，薛妙手為何將此事瞞了純貴妃？
    而在莫琨說出“云琦”二字時，坐在他身旁的云綠水面上有明顯的訝色，繼而微擰眉心，眼神沉沉，顯然在這之前，她不知來的會是“云琦”。
    莫琨一言“云琦”，在座的所有人都震驚了，因?yàn)檎l人都知云琦已經(jīng)去了南蜀國，已成為南蜀國羿王世子之物，現(xiàn)在卻忽地聽說云琦來了，難不成是羿王世子來了！？
    莫琨面上有隱隱的興奮和激動，道：“云琦呢？云琦來了沒有？”
    本是坐在覃將軍身側(cè)的白拂忙站起身，不緊不慢地抱著瑤琴走到了寬且長大紅氈毯上，朝莫琨微微躬了躬身，恭敬道：“小民在。”
    因?yàn)樵谑欢昵伴_始，坐在王上身旁的就不再是王后，而是這個如今已經(jīng)坐到貴妃之位上來的云綠水。
    王上身旁的位置，本該是王后的，可偏偏，坐在王上身旁的是純貴妃云綠水，明明不合禮數(shù)，卻沒有任何人覺得不合禮數(shù)。
    就在這時，只見那高高在坐的自以為滿面紅光其實(shí)滿面黃蠟之色的帝王莫琨與一直坐在他身旁的云綠水說了幾句什么后，忽然喚了一聲：“琴師！”
    “好，我信。”覃將軍昂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只要將軍是真的想要守住南關(guān)，在下的話，應(yīng)該就能信。”白拂說著，輕呷了一口酒。
    “你的話，能信？”覃將軍蹙起了眉。
    “若在以往，是。”白拂沒有拐彎抹角，“只不過，今日不同，覃將軍不僅能安然無恙地走出去，而且還能安然無恙地回到南關(guān)去。”
    覃將軍看了一眼白拂手里的酒盞，接了過來，卻是沒有喝，而是先問道：“若我說我什么賀禮都沒有準(zhǔn)備，是不是我今日就走不出這王城了？”
    “第一不敢當(dāng)。”白拂很是謙遜。
    “天下第一琴師白拂？”覃將軍盯著白拂。
    “在下白拂，久仰覃將軍大名，不過想與覃將軍喝上一盞酒而已，并無他意。”白拂面上神色雖冷淡，態(tài)度卻很客氣，雙手將手里的酒盞遞給覃將軍，“不知覃將軍可愿賞在下這個臉？”
    所以覃將軍的眼神是凌厲又警惕的。
    而在宮中，又怎會有這樣的高手！？
    這個人的身手，必然高。
    覃將軍此刻正用尤為凌厲警惕的眼神看著這忽然出現(xiàn)在他身旁的人，之所以說是忽然，是因?yàn)橹钡竭@人開口說話，他才知道他身旁有人！在這之前，他居然什么都沒有感覺到，沒有感覺到身旁有人來！
    覃將軍的第一反應(yīng)是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腰側(cè)，因?yàn)樗砩系拇蟮兑恢币詠矶急吃谘鼈?cè)，可是他忘了，入得王上的壽宴，他腰側(cè)的大刀是根本就不允許帶進(jìn)來，是以此時此刻他的腰側(cè)，什么都沒有。
    “不知覃將軍可有為王上準(zhǔn)備好了賀禮？”這人問。
    就在覃將軍茫茫然看著那些個高官大臣們將他們準(zhǔn)備的耀眼奪目的賀禮一一呈上去給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時，他身旁有人向遞來了一盞酒。
    絲竹管樂在側(cè)，美人歌舞在眼前，那些長居于云城的高官大人們在笑，一如既往的知道如何享樂，知道如何才能討得王上的歡心，有如覃將軍這樣茫茫惶惶心境的，沒有幾人。
    這種時候，任是誰都不該笑的，卻又不得不笑。
    覃將軍的心沉了，很沉很沉，致使他坐在宴席上，他的面上只有霜色，全然沒有一點(diǎn)喜色。
    顯然，純貴妃是不想讓他走！
    而這十?dāng)?shù)名宮人看著身姿婀娜美貌如花，卻人人都是身懷功夫底子，并且這功夫底子都不弱，十?dāng)?shù)人一同看著覃將軍，根本讓他想要違抗帝命偷偷離開都不得！
    他想走，卻走不得，因?yàn)橘F妃娘娘派了十?dāng)?shù)宮人來伺候他，道是他千里迢迢而來，怎能不好好伺候。
    覃將軍懵了。
    這是怎樣的**！？
    在邊關(guān)隨時都可能被鄰國攻破的這等緊要之時，一國之君非但不緊張，反是已自己壽宴為重！
    邊關(guān)被攻，覃將軍親自從邊關(guān)快馬加鞭趕到京畿來，只為求得王上加派軍兵給他，誰知王上非但沒有下命即可調(diào)兵，反是將他留在了王宮中，讓他等著參加王上的壽宴！
    而王上的壽宴，除了已死的隕王爺莫維與臥病在榻已然難以坐起身的丞相李悔外，無人不敢到場，就是那本該守著被南蜀國攻打的南關(guān)的覃將軍都在場！
    所以他的壽宴還是要如期辦，不僅辦，且要辦得更好更隆重，以讓文武百官及百姓都知道，就算他沒有了如今的左右手，他還是高高在上的王，誰也動撼不了。
    因?yàn)樗哪X袋純貴妃還在，只要他這顆腦袋還在，他這左右手想要怎么長，就能怎么長。
    可他偏偏不著急，好像這左右手沒了就沒了，他一點(diǎn)也不在乎，因?yàn)樗@左右手還能再長出來。
    九五至尊莫琨的左右手，隕王爺死了，丞相病入膏肓，在百姓眼里，這王上明明忽然之間失去了左右手，應(yīng)該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很著急才是。
    天，亮了。
    司季夏還沒有醒，冬暖故也沒有叫醒他，因?yàn)樗幌胱屗俣嗨粫海茏屗嗨粫海彩呛玫摹?br/>     是以冬暖故翻了個身，輕輕抱住了睡在她身側(cè)的司季夏。
    天色漸漸亮了，從窗戶里漏進(jìn)來，亮到讓冬暖故覺得刺眼。
    腳步聲漸漸遠(yuǎn)了，遠(yuǎn)到冬暖故已經(jīng)聽不見。
    他們之間，想說的話要說的話已在昨夜說完，那么這分別前的一面，已沒有必要再見。
    就算道了別，又能如何？
    因?yàn)橛袝r候分別，不是非要道別不可。
    他們要離開，卻沒有和冬暖故及司季夏道別。
    融雪和喬小余的腳步聲在屋外停了停，片刻后走了，往樓下的方向去了。
    冬暖故也知道，他們這是要離開菡萏別院，至于去何處，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云城即將有風(fēng)雨來襲，菡萏別院再呆不得，云城亦呆不得，然他們暫且不會離開云城，所以他們的女人就必須先離開云城。
    聲響輕微，但冬暖故還是聽見了，聽見了盡可能放輕的腳步，也聽到了喬小余及融雪的聲音，冬暖故沒有聽到冰刃和樓遠(yuǎn)的聲音，但她知道，他們一定在融雪和喬小余身旁。
    天將亮未亮?xí)r，屋外有響動聲。
    冬暖故有些失笑，怕是即將要走，難免有些奇怪的感覺吧。
    她只覺心頭有一種隱隱不安的感覺，沒有緣由的不安感。
    至于為何無法入眠，她自己也不知曉。
    并非她不困倦，而是她遲遲無法入眠而已。
    只是這一夜，司季夏好眠，冬暖故卻未眠。
    司季夏睡得熟，任冬暖故幫他脫了鞋子再幫他擦了臉，他都沒有醒，而冬暖故幫他擦了手后，并未急著脫下衣裳躺到他身側(cè)去，只是坐在床沿上靜靜地看著他，看了他許久許久，才脫了衣熄了燈也在床榻上躺了下來。
    冬暖故不覺無奈，亦未嘆氣，反是淺淺笑了笑，坐到了床沿上，替司季夏脫下了鞋子，替他把腳放到床榻上，再替他拉拉枕頭讓他睡得舒服些，這才從盛著清水的銅盆里絞了絞棉巾，仔仔細(xì)細(xì)地幫他擦了臉和手。
    似乎真是醉得不清。
    “傻木頭，先喝杯茶醒醒酒再睡。”可當(dāng)冬暖故走到床榻邊時，司季夏已經(jīng)睡去了，一條腿還掛在床邊上，眼閉著，呼吸很是均勻。
    “阿暖，阿暖……”司季夏笑著輕喚了冬暖故幾聲，忽然就將冬暖故從他懷里輕輕推開了，而后邁著搖搖晃晃的腳步往床榻方向走，冬暖故怕他摔了想要攙扶他，然她伸出手時司季夏已經(jīng)馬上就要走到了床榻邊，待她邁開腳步時，司季夏已經(jīng)躺倒到了床榻上。
    他與她一樣，本是寂寞的，而今，卻都不再寂寞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冬暖故的雙手環(huán)在司季夏背上，輕輕拍著他的背。
    “阿暖，我本只有殿下這么一個朋友一個知己，也只有殿下陪我喝過酒，我從來沒有想過還有人愿意陪我喝酒，請我喝酒。”司季夏將臉全都埋進(jìn)了冬暖故的頸窩里，冬暖故能清楚地感受得到他每一個滾燙的鼻息，“這是第一次。”
    “嗯，我知道。”冬暖故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當(dāng)然看得出這塊傻木頭今夜很是開心，否則她又怎會任由他這般喝得醉醺醺的。
    “阿暖，我很開心。”司季夏笑得兩眼瞇瞇的，彎彎的，真真是一副很是開心的模樣。
    “我知道。”冬暖故的聲音依舊柔柔的，沒有絲毫責(zé)怪的意思。
    “阿暖，我醉了。”司季夏沒有動。
    “好了，不鬧了，時辰不早了，喝杯茶醒醒酒該歇下了，明日我們還有事情要做。”司季夏在耳廓上的親吻讓冬暖故覺得有些麻癢，卻沒有推開他，只是揉揉他那被她揪紅的耳朵，聲音柔柔的。
    “想而已。”司季夏咬咬冬暖故的耳廓，而后又輕輕地親了親，又打了一記酒嗝，“不敢。”
    “哦？你敢？”冬暖故也笑了。
    司季夏忽然笑了，又將冬暖故摟到了懷里來，輕咬住冬暖故的耳廓，聲音有些含糊不清道：“那我也想欺負(fù)阿暖了。”
    冬暖故卻是面色不改，反是用手指捻著他的耳垂，將柳眉挑得更高了些，“就是欺負(fù)你了，你又如何？”
    “阿暖欺負(fù)我只有一只手只能捂住一只耳朵。”司季夏這會兒不忘冬暖故身上湊了，只是有些訥訥地靠著門扉站著，微微抿著嘴看著冬暖故，竟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
    “不給。”司季夏這會兒竟像是和冬暖故杠上了，就是不順著她，是以他的耳朵就更受罪了。
    只見冬暖故挑眉看著他，又問道：“真不給我搭把手？”
    以往只要司季夏說上一個“疼”字，冬暖故的心立刻就軟了，然現(xiàn)下，冬暖故非但沒有心軟，反是兩只手都揪住了司季夏耳朵，且還揪得用力，司季夏抬手捂著耳朵，卻也只能捂住一邊而已。
    原是冬暖故揪住了他的耳朵，正用力往外扯著。
    下一瞬，只見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微微蹙了蹙眉，道：“阿暖阿暖，疼的。”
    “嗯，不搭，呃……”司季夏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打了一個酒嗝，酒氣更熏人了。
    冬暖故忍著笑，故作慍惱地挑挑眉道：“這么說，我爬不上去，你也不給我搭把手了？”
    “再說了，縱是我喚了阿暖，阿暖也爬不上去的。”
    “這個啊……”司季夏將冬暖故摟得更緊了，又是在她頸窩里蹭了一蹭才又道，“男人喝酒，有女人在就不好了，味道嗯……就變了。”
    冬暖故笑著扯扯他的耳朵，“喚我做什么？你們在屋頂上喝酒喝得那般開心，怎的不見你也喚我上去喝喝？”
    司季夏將臉湊在冬暖故的頸窩，一蹭又一蹭，呢喃喚她道：“阿暖，阿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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