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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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孩子始終是無辜的,無辜的……”
薛妙手獨自一人在喃喃,眸子里的光,痛到了極致。
“去吧,走了就不要再回來,她早已忘了她自己,她沒有認出你來,這樣再好不過了。”
薛妙手看著司季夏的背影,直至司季夏走出了殿門,薛妙手的目光就定在了殿門處。
“告辭。”
薛妙手朝司季夏微微搖搖手,催促他離開。
“記住了就好,走吧。”
“是嗎。”司季夏沒有失望,反是微微一笑,“姑姑的話,在下記住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薛妙手微微搖頭。
否則,他們不過今夜初次見面,她怎會與他說這些。
譬如,關(guān)于他身世的事情。
司季夏的眸光微微一顫,“姑姑……可是知道些什么?”
“你想做的事情已經(jīng)做了,今夜出了這王宮,就不要再進來。”薛妙手放下揉按眉心的手,抬眸迎上司季夏的視線,“這兒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不應(yīng)該來。”
“姑姑可還有事?”司季夏對這個“林姑姑”既不喜也不惡,薛妙手在他眼里,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是以他看向薛妙手的眼神很是平靜。
司季夏停下,白拂沒有停,只為稍稍回頭,繼續(xù)走了。
就在司季夏走過薛妙手面前時,薛妙手喚住了他,“公子請稍留步。”
司季夏沒有說話,只是朝薛妙手微微垂首,亦走了。
“那便有勞夫人了,告辭。”白拂倒是一刻也不愿在這種地方多留,朝薛妙手微微抱拳后,轉(zhuǎn)身就走。
“時辰不早了,回去吧。”薛妙手按在眉心上的手沒有拿開,反是在一下又一下地揉捻著眉心,語氣有些沉,“出了這殿門,殿外自會有宮人送你們道車馬場,這里的事情,我自來處理。”
他們的眼神都很沉,這一刻,似乎沒人猜得透對方心中想的是什么。
唯有司季夏在靜靜地將臂彎里的云琦重新包裹好,重新挎到左肩上。
白拂的額角有一滴冷汗,滑到他的鬢發(fā)里,消失了。
顯然她方才也不能確定莫琨會不會離開芳蘭宮,若他執(zhí)意要去往后殿,勢必會發(fā)現(xiàn)游廊上莫子健的尸體。
莫琨走了,薛妙手即刻在方才莫琨坐過的寬榻上坐下身,閉著眼,抬手按著眉心,呼吸有些急。
燈火燃燒得明亮的前殿瞬間又安靜了下來,便是芳蘭宮的宮人也都退到了殿外去,整個前殿,唯剩下司季夏、白拂與薛妙手三人,便是方才還應(yīng)了王命要送司季夏與白拂離開的順公公都走了。
只是臘月在走出殿門前轉(zhuǎn)頭看了薛妙手一眼,并朝薛妙手微微點了一點頭,這才離開了。
臘月連忙站起身,也跟在宮人后邊急忙忙要走。
臘月再抬頭時,眼前哪里還有莫琨的身影,前殿內(nèi)那些隨他來的宮人及太監(jiān)也正匆匆出殿去。
緊著,是匆忙的腳步聲往殿外去,伴著莫琨驚喜的聲音,“快快!擺駕方云閣!”
“回王上,奴婢說太醫(yī)方才為蕓美人診脈,診出了喜脈!”臘月重復(fù)了一遍。
“你說什么?”莫琨愣住,震驚不已,“再說一次!”
“回王上,太醫(yī)方才為蕓美人診脈,診出了喜脈!”
“說吧,有什么緊要的事情非要在這等時候見朕。”莫琨似乎連聽的耐心都沒有。
少頃,只見一名年紀二十五六左右的宮人神色急切地沖進殿來,沖到了莫琨面前立刻跪下了身,喘氣道:“奴婢臘月見過王上,王上萬安!”
“是!王上!”
薛妙手的話成功地留住了莫琨的腳步,只見他的面色極為不耐煩,對那小太監(jiān)吩咐道:“讓她進來吧。”
薛妙手則在這時候立刻喚住了欲繼續(xù)往拱門后去的莫琨,道:“王上不先聽聽臘月說的是什么事情么?萬一真是什么緊要之事耽擱了,日后怕是要有人說娘娘的不是了。”
“要事?方蕓閣這種時辰會有什么要事?打發(fā)她走。”莫琨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朕要去看貴妃,無暇理會她。”
與此同時,一名小太監(jiān)急匆匆地跑進殿來,匆匆跑到莫琨面前,還不待他說話,便聽得莫琨沉著臉問道:“外邊何事突然間這般吵鬧?”小太監(jiān)連忙道:“回王上,是方蕓閣的宮人臘月,道是有要事求見王上。”
莫琨的腳步停住。
就在莫琨的腳步只差一步就要跨進拱門時,前殿門外忽然響起了宮人焦急的喊叫聲:“王上!王上!奴婢有要事求見王上!”
她似乎在等待著什么出現(xiàn)。
薛妙手沒有跟隨在莫琨身后也往后殿方向去,她只是站在原地不動,看向了前殿門外的方向。
他們的面色,皆是沉沉。
順公公應(yīng)了聲,可司季夏沒有動,白拂也沒有動。
“時辰不早,琴師與這位公子還是早些回相府去吧,朕還要到后殿看看貴妃,小順子,替朕送送琴師與這位公子。”莫琨說完,還是極為不舍得看了一眼司季夏臂彎里的云琦,這才抬腳往拱門方向走去。
“小民自是不敢忘。”
“好好好,如此甚好,你二人住在一塊兒,正好可以相互切磋琴藝,琴師可別忘了壽宴那日琴師可是也要給朕撫上一曲的。”莫琨的情緒變化得很快,這會兒又是笑得高興。
“回王上,正是。”
“哦?琴師已經(jīng)安排妥當了?”莫琨面色很是滿意。
司季夏還未來得及回答,便聽得白拂替他答道:“王上無需掛心公子食宿一事,小民已征過丞相大人允可,讓公子與小民一同暫住與丞相府。”
莫琨卻是沒有再看她,而是看向了司季夏,問道:“那這些日子,閣下在何處落腳?”
“奴婢替娘娘謝過王上。”薛妙手微垂的眼瞼下,眸中只有陰冷的寒意。
莫琨的眉心本是緊擰著,聽著薛妙手這一番話下來漸漸就舒了眉心,沉默了少頃后才看著司季夏抱著左臂臂彎里裹著黑布的云琦道:“哎,這宮里,果真只有貴妃最是懂得朕的心,既是如此,朕就暫且忍忍,待到壽辰那日才讓這個驚喜成為真正的驚喜,也沒幾天了,幾天時日,朕忍著便是。”
“娘娘怎敢戲弄王上,只不過是王上現(xiàn)下聽了云琦的聲音,到了王上壽辰那日,王上豈非就沒有期待了?這般的話,娘娘勞碌了這么些個月想要在王上生辰上給王上的驚喜可就全沒了。”薛妙手說得有些惆悵,“王上應(yīng)當可以猜想得到,娘娘今日能請到這位公子來是極不容易的,娘娘心中只是想著要將最好的獻給王上而已。”
“貴妃的意思?”莫琨半瞇起眼,冷冷地盯著眼前的薛妙手,“既是貴妃給朕的驚喜,卻又為何不讓朕聽聽云琦的聲音!?貴妃這是在戲弄朕嗎!?”
“王上息怒。”一直沉默著在旁靜觀之的薛妙手重新走回到莫琨面前,朝他福了福身后接著道,“這是娘娘的意思,還請王上莫遷怒到琴師與這位公子身上。”
“這又是為何!?”司季夏的這一拒絕讓莫琨忽然就變了臉色,期盼的喜色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隱隱的怒容。
“還請王上恕罪,小民現(xiàn)下還不能用云琦為王上撫上一曲。”司季夏的面色始終是平平靜靜的,與莫琨那總是在變化著的神情直是形成鮮明強烈的對比。
“原是這般,那朕也就不勉強閣下了。”莫琨沒有懷疑司季夏的話,反是為他惋惜,隨之又是一臉的期盼道,“閣下既是貴妃要給朕的驚喜,是否是現(xiàn)在就能讓朕聽到云琦的聲音?真現(xiàn)在可真是迫不及待啊。”
“小民粗陋低下,不敢將自己的名姓說出來污了王上的耳。”司季夏委婉拒絕了莫琨,面不改色地打著謊,“在下面部有毀,面上黑巾從未在人前取下過,還望王上寬恕小民不能將其拿下。”
對于琴藝卓絕之人,莫琨一向很是尊敬,由他對白拂的禮數(shù)便能看得出,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將天下有著琴樂方面才華的人都網(wǎng)羅到云城來,只是北霜國不是南蜀國,他這個帝王,也不是一個值得人為他奔走的帝王。
“敢問閣下高姓大名?”莫琨高興得有些語無倫次了,看向白拂后又看向司季夏,心情還是激動不已,“閣下能否拿下面上的黑巾讓朕一睹閣下的真容?”
“回王上,正是。”白拂低垂著眼瞼,自方才不說話開始,他就一直微低著眼瞼,他似乎不想看莫琨一眼,一眼都不想。
“琴師,琴師!”莫琨此刻可謂是喜笑顏開,完全忘了這本是兩個不該出現(xiàn)芳蘭宮的男人,只興奮地喚了白拂道,“這,這就是貴妃要給朕的驚喜?云琦啊云琦,朕做夢都想著要聽一聽云琦的聲音。”
不知是可笑,還是可悲。
若非有丞相大人在,只怕早就亡國了吧。
座于皇位,一心想著的不是百姓不是社稷,而是琴樂美色,這樣的帝王,這樣的國家,還能撐多久?
面前這個已然五十年紀的帝王,讓司季夏心生嫌惡。
而莫琨,方才還會在心中思量羿王世子為何會出現(xiàn)在北霜國,現(xiàn)下聽聞司季夏這么一說,竟是毫不猶豫地就相信了他的話,相信了他并未南蜀國的羿王世子,一心就只想著云琦。
“不敢當。”司季夏口吻淡然。
“閣下不是羿王世子,羿王世子道閣下更適合擁有云琦……”莫琨很是震驚,嘴里喃喃有話,隨之的神情竟是驚喜萬狀,激動得連聲音都有些顫抖,“這么說,閣下的琴藝還要在羿王世子之上!?”
“王上高看了小民,小民并非南蜀國羿王世子。”司季夏說著,將挎在左肩上的云琦拿了下來,轉(zhuǎn)到臂彎里抱著,揭開了包裹在外的黑布,面色沉靜,“這把琴,只是羿王世子贈予小民的,道是小民更為適合擁有它。”
這般想著,莫琨的眉心愈擰愈緊。
若他是南蜀的羿王世子,他來到北霜來又是為了什么!?
若他不是南蜀的羿王世子,云琦又怎會在他手上!?
莫琨說著,仔細打量著司季夏,微微蹙起了眉,他記得雅慧曾說過“南蜀國羿王世子那個殘廢根本就不配擁有云琦”,然他現(xiàn)在看這個年輕人,并無殘疾之態(tài),他不是羿王世子?
“云琦現(xiàn)下不是南蜀羿王世子所有!?”對于琴樂一事,莫琨向來記得很是清楚,“閣下是南蜀的羿王世子?”
“回王上,正是。”
莫琨一眼就看到了司季夏挎在左肩上的那只黑色長形大包袱,更顯激動,“閣下肩上挎著的……是云琦!?”
“小民見過王上,王上萬安。”司季夏恭恭敬敬地朝莫琨微微躬身。
莫琨很激動,以致于他連話都有些說不完全了。
莫琨震驚不已又激動不已地看向以黑巾半蒙著臉的司季夏,“閣,閣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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