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大人不想抱抱他么?【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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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久久,久久都愣在那兒。
李悔僵怔住,雙手緊緊攥握成拳。
她說的是“平安”,而不是“外子”。
“大人……不想抱一抱……平安么?”說到這兒,冬暖故的聲音都隱隱有顫抖。
“大人既然來了,卻這么急著走么?”就在李悔正怔怔地看著輪椅從他手中滑移開時,只聽冬暖故似嘆息般聲音極沉語速極緩地道了一聲,“大人……不等到外子醒來再走么?”
“李某,這就走,馬上就走。”李悔又是慌張地拉過木輪椅,可他努力試了幾次要站起身坐到輪椅上,竟是都沒有成功,非但沒有成功,最后一次竟還是將木輪椅推滑開去,離了他伸手能夠著的范圍。
平安,平安,這個是好名字,這是個好名字……
李悔的呼吸在這一瞬屏住了,少頃才聽他依舊緊張急切道:“李……李某,記住了。”
只聽冬暖故緩緩道:“外子名喚平安,一世平安的平安。”
冬暖故還什么話都沒有說,李悔抓著椅把的手便已抖了抖。
“大人。”
只見他的手已經(jīng)抓到了椅把就要將木輪椅拉到自己跟前來時,冬暖故喚了他一聲。
明明是李悔幫了冬暖故,現(xiàn)下卻是他道謝。
“多,多謝姑娘!”
也是這個時候,李悔連忙將手中的藥碗擱到床沿上,用手撐在床榻上頻頻往后挪身,挪到床尾時伸出手去拉他的木輪椅,一邊慌張道:“李某,李某這就走了,就不打擾這孩子休息了。”
而李悔這喂司季夏服藥的過程,好似在做一件關(guān)乎著國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一般,呼吸及身子一直都緊繃著,當碗里的藥汁終于見了底時,他的額上竟是沁出了一層細細的汗。
這一次,李悔的手依然僵硬,也依然顫抖,然他舀起的湯藥沒有再喂偏,每一勺都喂進了司季夏嘴里,只還是會有藥汁從司季夏嘴角流出,卻又每一次都被冬暖故及時用帕子擦凈。
李悔一怔,看著冬暖故的眼睛,慢慢將藥碗收回來,一邊又應(yīng)聲道:“好,好。”
李悔說著就連忙將手中的瓷碗遞給冬暖故,冬暖故不接,只是定定看了他一眼,竟是緩聲寬慰他道:“大人不必著急,慢些來便好。”
冬暖故卻是從容地從懷里抽出帕子,替司季夏擦凈下巴與脖子上的藥汁,才抬眸看著一臉極度緊張不安的李悔,只聽李悔連忙賠不是道:“李某……抱歉,實在抱歉,這……還是姑娘自己來怕是比較好。”
李悔愣住了,一時間竟像是個做錯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似的,眼神極為受嚇,雙手更為顫抖了。
“哎,好,好。”李悔又連忙應(yīng)聲,終是抬起了顫抖不已的手,仿佛他的手上吊著千斤巨石似的,他抬手的動作與他方才挪移身子的動作一般,緩慢至極,也僵硬至極,以致于他好不容易湊到司季夏嘴邊來的那一湯匙藥汁竟沒能準確地喂進司季夏的嘴,堪堪碰到他的下唇時便灑了,使得那濃黑的藥汁灑了司季夏滿下巴,順著他的下巴往下流到了他的脖子上,也滴到了薄衾上。
冬暖故見著李悔這般,終是軟了軟看著他始終冷冷淡淡的神色,溫聲提醒他道:“大人再不把藥喂給外子,這藥就要涼了。”
此時的李悔,已不僅僅是緊張而已。
李悔已經(jīng)舀起了一湯匙的藥汁,可他的手只是在顫抖,卻遲遲抬不起來,更莫提將藥汁喂進司季夏嘴里。
待得李悔終于移到了抬手就可以將藥碗湊到司季夏嘴邊來的位置,冬暖故將司季夏正垂靠在她肩上的腦袋稍稍往后扶抬起,用手輕輕掰著他的下巴,將他緊閉的嘴掰開,等著李悔將藥汁送到他嘴里來。
所以他才更為緊張。
他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么。
而李悔,也看得出冬暖故其實可以自己喂司季夏將這湯藥服下,可她卻是要請他幫忙。
其實,她可以松開環(huán)抱著司季夏的這只手去拿藥碗來喂司季夏服藥的,可她并未這么做,而是要“勞煩”李悔。
冬暖故則是耐心地等著他移過來,并未催促他,抱著司季夏身子的手臂環(huán)得他有些緊。
不知他是太過緊張,還是怕把碗里的湯藥灑了,他的動作很慢,很慢。
李悔應(yīng)聲罷,一手捧著藥碗,一手撐著床榻,慢慢朝床頭方向挪移過來。
李悔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怔了怔后才忙應(yīng)聲道:“好,好。”
冬暖故只當沒有瞧出李悔的緊張與錯愕,只微微點了點頭,“小女子要扶著外子還要捏開外子的嘴,自己一人不能抽出手再喂外子服藥,勞煩大人了。”
他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抑或說他有些不相信冬暖故說的,他以為……他以為……
“李某……可以喂這孩子服藥?”李悔的聲音是顫抖的,語氣是不確定的。
李悔極為錯愕地看著冬暖故,緊張到連話都有些說不清,“姑娘……李某……”
只見李悔的手抖得厲害,險些將碗里的湯藥潑出來。
而當他回過神來時,冬暖故已經(jīng)將司季夏扶坐起,以她自己為背靠,抱著司季夏讓他倚靠著她的身子而坐,喚著李悔道:“能否勞煩大人將湯藥喂外子服下?”
直至冬暖故喚他,他才猛地回過神。
李悔的雙手還在微微顫抖著,好像平靜不下來似的,使得他捧在手里的瓷碗里的湯藥在晃動不已,聽著冬暖故的話,久久失神。
冬暖故的掌心很溫暖,輕貼著司季夏的臉頰,讓他在她的掌心里又是輕輕蹭了蹭,頗像個撒嬌的孩子。
“或許吧。”冬暖故并不介意李悔怎么看又或是怎么說,只是垂眸看著司季夏的眉眼,用拇指指腹一下又一下輕輕撫過他的眉眼,目光柔和,聲音輕輕道,“只是看不得他難受而已。”
好像只要她在身邊,他就覺察不到痛苦一般。
李悔本是詫異,后到錯愕,接著是震驚,現(xiàn)下卻是了然,看著已然睡得安靜的司季夏,神色愛憐,輕輕嘆息一聲,“姑娘……果真是這孩子的良藥。”
冬暖故撫了撫司季夏的臉頰,這才看向視線一直緊落在他們身上不曾移開的李悔,神色還是淡淡,就像方才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卻又是道:“讓大人見笑了。”
漸漸地,司季夏在冬暖故溫柔的親吻與擁抱下舒了緊繃的身子,緊擰的眉心也慢慢舒開,冬暖故這才在他微顫的眼瞼上落下深深卻又輕柔的一吻,慢慢將他箍在她肩上的手拿開,司季夏掙了掙,隨之睡得安安靜靜,不再蜷著身子,也不再瑟瑟發(fā)抖。
而冬暖故也不在乎李悔與白拂是否會見笑,司季夏摟著她多久,她便趴在他身上由著他摟著她多久,可她又怕壓著他,是以她的雙手便一直半撐在司季夏身側(cè),且還時不時親吻他的眉心,以讓他的不安快些離開。
似乎就算是在夢里,他也要緊緊擁抱他的阿暖才覺得心安才覺得滿足。
司季夏就這么緊緊摟著冬暖故不放,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白拂捧著已經(jīng)煎好的湯藥走進來,將其交到李悔手里再離開,司季夏還是沒有松開冬暖故。
“嗯,傻木頭,我在這兒。”司季夏正處不省人事間,手上力道不知輕重,將冬暖故的肩膀抓緊得異常用力,用力得冬暖故覺得肩膀有種就要被捏碎的感覺,卻只任由他這么摟抱著她。
司季夏則是突然抽開手,轉(zhuǎn)為將冬暖故用力抱住,邊蹭著她的臉頰邊不安地喃喃喚著她:“阿暖,阿暖,阿暖……”
冬暖故溫柔地說著話,將司季夏的手握得緊緊的,用臉頰輕輕摩挲著他的臉頰。
冬暖故心一緊,旋即握住他的手,亦緊張道:“平安,我在這兒,我在的。”
“阿暖……阿暖!”因為緊張,司季夏那在薄衾下亂動的手從衾被下探了出來。
司季夏抱著雙膝的手這般被冬暖故慢慢掰開,失去了擁抱著的膝蓋他似乎極為不安,身子竟如被蟄了一般猛地一抖,隨之竟是在薄衾下胡亂地擺著手像要抓住什么似的,眉心緊擰,雙眼依舊緊閉著,忽然緊張地叫出聲來。
冬暖故語氣輕柔地說著話,一邊伸手去掰開司季夏緊抱著雙膝的手,緊著將他曲起的雙腿慢慢往下推。
像是李悔不存在似的,冬暖故抱住司季夏后將臉頰輕貼著他的臉頰,輕聲喚著他,“平安,平安睡好一些,這般蜷著身子能舒服么?”
冬暖故未再說什么,只坐到了司季夏身邊,將手中已經(jīng)抖開且疊好的棉巾覆到他臉上,動作輕柔細心地為他擦臉,眼窩下巴,便是耳背都細心地擦了,擦過之后將因他翻身而頗為散亂的發(fā)生別到他耳后頸后,末了,將棉巾放到銅盆里,而后竟見她俯下身輕輕柔柔地將司季夏抱在了懷里,不顧李悔在場。
李悔驚訝地抬頭,見著冬暖故只是低頭絞著手中的棉巾,并未看他,待冬暖故絞好手中浸水的棉巾抬頭來看他時,他連忙將手撐在床榻上將身子往后移了移,一邊緊張地應(yīng)聲道:“好,好。”
冬暖故不再問什么,只是將木輪椅往床尾的方向推了推,推到既不擋在床前又能讓李悔伸一把手就能夠到的位置,才有折回到床頭,邊將掛在床頭架子上的棉巾拿下來浸到銅盆中盛著的溫水里,邊道:“那大人稍稍往床尾方向坐些,小女子要幫外子擦擦臉。”
“李某……”李悔似乎有話難以啟齒,只道了一聲“李某”,竟就沒有了后邊的話,只見他垂著眼瞼,像是不敢看冬暖故似的,雙手攥得有些緊。
冬暖故將木輪椅推到了床榻前來,神色平靜地看著李悔,問:“大人可要坐上來?”
“那便……多謝姑娘了。”李悔還是很緊張,有些慚愧。
李悔瞧見冬暖故替他將木輪椅推進來,怔住了,而后竟是下意識地想要撐著站起身親自走過來推,冬暖故見狀,即刻道:“大人坐著便行,推這張輪椅還用不了小女子多少力氣。”
冬暖故捧著一盆干凈的清水從后邊廚房回來時,樓閣前已不見了白拂的身影。
白拂將其從樓下搬了上來,卻沒有推進屋里來,只是將其放在門外而已。
只不過轉(zhuǎn)瞬又回了來,她回來時,兩手不是空空如也,而是推進來一張木制輪椅,正是李悔的那一張。
冬暖故捧著銅盆進屋后并未將門扉闔上,只見她將銅盆捧到床頭邊上的小幾放下后,又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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