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阿暖由我保護(hù)就好,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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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暖故這一回澡泡了很久,她將她全身上下反反復(fù)復(fù)搓了幾遍之后才覺得心里舒坦一些,否則她覺得她全身上下都臟。
冬暖故先是洗了頭發(fā)再泡的澡,當(dāng)她泡好澡并穿好衣裳時,已是大半個時辰過去,當(dāng)她擦干頭發(fā)并將其梳順打開房門時,小樓前的桂樹下已沒有了司季夏的身影。
看著黑漆漆的院子,冬暖故莫名緊張了起來,連忙跨出了門檻,正要張口喚司季夏時,發(fā)現(xiàn)旁屋的門扉及窗戶后邊有光透出來。
看到旁屋窗戶里透出的微光,冬暖故的心這才稍稍舒了下來,并抬腳往旁屋走去。
“平安?”小院很安靜,屋里也很安靜,冬暖故輕輕敲響了緊閉的門扉,連聲音都是輕輕的,像是怕會吵著了誰似的,“你在里面么?”
“阿暖,我在。”當(dāng)冬暖故聽到屋里司季夏的聲音時,她提緊的心才稍稍落了回去。
然,司季夏沒有來幫她開門,也沒有讓她進(jìn)屋,反是在她說出下一句話前有些急道:“阿暖……阿暖先回屋里坐坐,我稍后就過去。”
“平安可是哪兒不適?”冬暖故未離開,反是微微蹙起了眉。
她覺得司季夏像是瞞著她在做什么似的,只要不是他獨(dú)自在承受痛苦,她都可以接受。
“不,阿暖,我很好,我只是……”司季夏顯然有些急,急得連話都有些說得不好了,“只是……”
冬暖故將眉心擰得更緊了,才剛舒開的心又?jǐn)Q了起來,也不待司季夏答應(yīng),她便抬手去推開。
只是――
門從里邊閂上了,她根本未能將門推開。
如此一來,她就更不安了,邊拍門邊緊張道:“平安,你在做什么?你開開門。”
不知為何,今夜的她會如此容易便緊張不安。
司季夏卻是沒有來幫她開門。
“平安!”冬暖故開始有些慌亂起來,將緊閉的門扉拍得更用力了些。
就當(dāng)冬暖故的心慌亂不安得險(xiǎn)些就要將門撞開時,只聽門后邊響起了門閂被拉開的聲音,還不待司季夏將門打開,冬暖故便焦急地將門推開了。
可當(dāng)她急切地將門推開作勢就要跨進(jìn)門檻時,她愣在了那兒。
因?yàn)殚T檻里側(cè)的司季夏,因?yàn)樗嫔嫌行┚o張的神色,因?yàn)樗炖镢曋臇|西。
那是一個不及巴掌大的小布人偶,黑布縫的長發(fā),淺青色的衣裙,顯然是個“姑娘”,“姑娘”有著彎彎的眉毛眼睛和嘴角,“姑娘”在笑。
只是“姑娘”的衣裳腰帶上還連著針和線,顯然是還未來及的剪斷的。
司季夏的雙腳是赤著的,腳趾間甚至還夾著一小塊黑色的布片。
冬暖故定定看著司季夏嘴里銜著的“姑娘”小人,忽然覺得眼眶有些澀,鼻尖也有些酸,抬起手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拿他嘴里銜著的小布人偶,而是將抓上他的左手急急將他往屋子里拉,拉他到屋中那唯一能讓人坐下的窄小竹榻前讓他坐下,而后在他面前蹲下身作勢就要拿起他的鞋襪幫他穿上,司季夏忙將雙腳收起,改為跪坐在床榻上的坐姿,讓冬暖故碰他的腳不得。
竹榻上散著大小不一的布片,還有剪刀及細(xì)線團(tuán)和豆油燈,看得出司季夏放在在這里做過什么。
冬暖故卻還在蹲在他前面,沒有站起身,而只是抬頭看他。
司季夏銜在嘴里的“姑娘”小人笑得很開心,臉頰上還有兩朵紅暈,針腳不算細(xì)密,但是很平整。
這個“姑娘”小人,縫得很漂亮,比她縫的那個小人平安強(qiáng)上無數(shù)倍。
少頃,冬暖故才緩緩抬起手,拿過司季夏銜在嘴里的“姑娘”小人,將布偶腰帶上連著的線打了個結(jié),再伸手去拿放在床上的剪刀,將多余的線剪斷,將細(xì)針暫時先扎到床頭處。
只聽司季夏低垂著眉眼,沒有看冬暖故,聲音低低道:“我希望有阿暖在身邊,所以……我縫了個阿暖。”
“我……什么都給不了阿暖。”司季夏的語氣低得近乎自責(zé),“想給阿暖煮一壺桂花茶,可我的腳太臟,想給阿暖一盆月季花,可我沒有通天的本事能讓枯死的月季一夜成活,我就是想給阿暖拿一盞燈……我都沒有辦法。”
“總想為阿暖做些什么卻又不知做些什么好,只想到了這個。”司季夏說到最后,才微微抬眸看向依舊蹲在他面前昂頭看他的冬暖故,微微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緩聲道,“做得太急,把阿暖縫得不夠好,阿暖……若是不喜,我再把它拆了就是。”
“誰說我不喜歡?”冬暖故將臉枕到了司季夏腿上,側(cè)頭看著她手里拿著的布偶“冬暖故”,將眉眼彎得如同司季夏縫的她一樣,開心道,“平安縫得很好,我很喜歡,很喜歡。”
這個“她”,與她縫的那個小人平安是一樣的大小。
原來,他見過了她掛在脖子上的那個小人平安。
“阿暖喜歡就好。”司季夏的笑容變得柔和,“我怕阿暖不喜歡。”
“不會,只要是平安做的,我都喜歡。”冬暖故將鼻尖在司季夏的腿上蹭了蹭。
司季夏垂眸看著冬暖故的側(cè)臉,很想抬手撫撫她的臉頰,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卻是如何也做不了。
片刻之后,冬暖故才緩緩抬起頭,一手拿著布偶一手去牽司季夏的左手,道:“回隔壁屋子,把它們放一起,平安覺得如何?”
“好。”司季夏眉目溫和,可他卻是不動。
冬暖故不由輕輕碰了碰他的腿,沉了沉聲音道:“傻木頭,把腳拿出來。”
司季夏這才移了移身子,將雙腳放到床下,冬暖故將布偶放到他的腿上且松了他的手,又伸手去幫他穿鞋襪,司季夏還是下意識地想要將雙腳縮起,卻被冬暖故抓住腳踝,瞪了他一眼道:“不要動。”
司季夏明顯的局促不安,“阿暖,我,我自己來便好。”
司季夏很急,似乎十分介意冬暖故碰他的腳,連襪子都未穿便將雙腳急急忙忙地套到了鞋子里。
鞋子是露腳面的鞋而非長靴,是以司季夏很輕易地便將雙腳套到了鞋子的豁口里。
冬暖故看著他有些明顯被針劃破的腳面,只是又去抓他的左手,并未再說什么,而是拿起放在司季夏腿上的小布人偶,吹熄了放在竹榻上的燈火,站起身拉著司季夏出了屋子。
在走進(jìn)冬暖故的那間屋子時司季夏稍稍頓了頓腳步,想說什么,冬暖故卻是沒有給他說話的機(jī)會,直接將他拉到了屋里來,一起走向了床榻邊,將她手里的小布人偶放到了枕邊,放到了小人平安的旁邊,而后才按著司季夏的肩讓他在床沿上坐下,盯著他嚴(yán)肅道:“平安坐著,我去廚房拿木盆打水給你洗洗腳,以免待會你又該有理由說你腳臟不睡床上。”
司季夏微微一怔,耳根有些燒,顯然被冬暖故說到點(diǎn)上去了。
冬暖故說完話后轉(zhuǎn)身出屋去了,司季夏坐在床沿上身子繃得有些緊,倒也聽話地坐著沒有動,因?yàn)樗幌攵什桓吲d或是生氣。
而后他看向了擺在床頭枕邊的那兩個小人偶,冬暖故將她那個小人放下去時,“她”的右手正好搭在小人平安的左手上,看過去就像兩個小人手牽著手一般。
司季夏移移身子,靠近床頭,將身子俯下,用嘴銜住小人平安,將小人平安的手從小人阿暖的手下邊移到了上邊來,他這才又直起身來。
這樣看著,就像他握著了阿暖的手。
他想握著阿暖的手。
很想很想。
冬暖故很快便回來了,回來時手上捧了裝了熱水的木盆,還提了裝了熱水的小茶壺,先將小茶壺放到桌上后才將木盆捧到司季夏跟前,而后轉(zhuǎn)過身去拿了方才她擦身用的棉巾來放到司季夏腿上,便坐到了他身邊用手肘推推他道:“水溫合適,平安直接泡了就好。”
這一次,冬暖故沒有再主動幫司季夏拖鞋,不是她介意,而是她知道司季夏介意。
既是如此,又何必讓他覺得不安。
果然,司季夏不緊張了,只默默地脫了鞋,將腳泡到了溫水中。
冬暖故在他身旁坐著坐著,忽然便蹭脫了腳上的鞋,往床榻里一挪身,連腿一起放到了床上去,再挪挪位置,挪到了司季夏身后,張開雙臂從后摟住了他的脖子,將自己整個人都倚壓到他背上,將臉貼到他鬢邊并輕輕磨了磨他的發(fā)鬢。
司季夏被冬暖故這一舉動弄得身子有些僵,卻也不過瞬間而已,少頃便又恢復(fù)了尋常。
“平安知道我縫那個布偶平安縫了多久么?”冬暖故將身子往前壓,壓得司季夏微微彎了腰,只聽她語氣輕快,頗為開心,似乎今夜未曾發(fā)生過任何讓她心疼難過的事情。
司季夏想著冬暖故那歪扭的針腳,想了想,說了一個他覺得是上限的答案,“兩個時辰。”
“……”冬暖故忽然將司季夏的身子用力往下壓,卻是不說話。
司季夏知道自己沒說對答案,于是又想了想,“那……一天?”
以阿暖那樣的女紅手藝,或許縫上一天也說不定。
冬暖故還是沒說話,依舊用力壓了壓他的身子。
“兩天。”司季夏這次回答的異常肯定,因?yàn)樗X得這時間不能再多了。
冬暖故依舊沉默,卻是沒有再壓司季夏,而是微微蹙起了眉,盯著自己環(huán)在司季夏脖子前的雙手看,有些感慨,難道她天生不適合做女人該做的事情?
而司季夏心下也有些悶了,還不對?
就當(dāng)司季夏要回答第四次時,冬暖故卻是松開了他的脖子,不再繼續(xù)這個問題,而是下了床去拿放在房中桌上的燈臺,道:“好了,時辰不早了,平安擦了腳該睡了。”
司季夏驀地又有些緊張,“阿暖……不是說要守歲?”
“不了,平安太累了。”冬暖故將燈臺拿到床頭邊上的小幾上,并未急著脫鞋躺到床上去,而是坐在了司季夏身側(cè),盯著他泡在盆里的雙腳。
她看得出他很累很累了,他眼眶下的青灰很是濃重,就像他這一個多月來從未能好好閉過一回眼一般。
以及昨夜……他該是徹夜未眠,他的身子如何能承受得住?
司季夏被冬暖故這樣盯著看,就算他不想擦腳都不行了,是以他抬腳勾了方才冬暖故放到他腿上的棉巾,擦了腳上的水,冬暖故則是在這時將木盆移到旁去,轉(zhuǎn)過身來時司季夏正好擦凈了腳上的水,便要扯了他腳上的棉巾放到了一旁。
司季夏的腳還懸在床邊,冬暖故站在床前看他,他只慢慢把腳放到了床上,并往里坐進(jìn)去了些,遲疑了少頃,才緩緩道:“阿暖……我用腳脫衣的樣子很是丑陋,我……”
然他的話還未說完,他的唇便被兩瓣溫軟貼上,打斷了他自卑的話,繼而又是冬暖故將他輕輕擁住,聽得她聲音有些微的顫抖,很是心疼道:“平安,我說過我不介意,不管是怎樣的平安,我都不會介意,以后不要再這么說自己,平安能答應(yīng)我么?”
她明知他心里有對過往揮之不去的痛苦回憶,使得他總是將自己埋到塵埃里,可是她不想再聽到他說這般自我貶低嘲諷的話,因?yàn)樵谒睦铮芎茫热魏稳硕家茫揪托枰员埃恍枰谒媲斑@般自卑。
又是沉默良久,司季夏才頗為艱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艱澀道:“好。”
“那我?guī)推桨矊捯驴珊茫俊倍视謫枴?br/>
這一次,司季夏卻是微微搖頭,拒絕道:“不了阿暖,我自己來就好,不過……阿暖能否先把燈吹熄?”
他知道她不會介意,可他卻還是無法過得了他自己心中的關(guān)卡。
可就算是用腳脫衣,他也不想讓她代勞幫忙,他不想在她面前表現(xiàn)得如此無用,他不想做一個連最基本的起居自理都不到的廢物。
冬暖故沒有拒絕司季夏的要求,傾身去吹熄了擺在床頭小幾上的燈火。
整間屋子瞬間陷入黑暗之中,接著是悉悉索索脫衣裳的聲音。
司季夏將近用了一盞茶的時間,才脫好了衣裳躺進(jìn)了被褥里。
冬暖故已是早就脫好了衣裳躺在被褥里,司季夏躺下時不小心碰到了冬暖故的手臂,那溫暖的溫度竟是嚇得他連忙縮開自己的身子。
黑暗之中,只聞司季夏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早已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可是這一次,司季夏卻是如初次那般緊張得整個身子都繃得緊緊的。
“平安。”被褥之下,冬暖故將手慢慢移向司季夏,卻不是握住他的左手,而是放到了他的右肩上。
觸手,是冰涼冷硬的機(jī)甲,那冰冷的溫度似乎能通過她的指尖傳到她的心里,讓她的心微微一顫,只聽她聲音低低輕輕并帶著輕輕的顫抖道:“這只手臂,不能取下來么?”
“能。”司季夏的聲音有些啞。
“取下來,好么?”這只冰冷的機(jī)甲手臂,像是隔開了她與他,讓她根本靠不近他。
“好。”司季夏聲音低啞道。
司季夏說著就要坐起身,卻被冬暖故按住肩膀,阻止了他,“我?guī)湍恪!?br/>
司季夏沒有拒絕,相反,冬暖故的手在輕輕顫抖。
“肩膀處有八顆鉚釘,阿暖先從上往下把它們依次朝外拉一次,再倒過來依次往右擰,最后第三第四顆往里按,后邊四顆再朝外拉動一次,第一顆往上撥,第二顆往下?lián)堋!?br/>
末了,只聽“咯啦”一聲,那本是穩(wěn)穩(wěn)扣在司季夏右肩上的假臂與他的右肩分離了開來,司季夏在這時又道:“阿暖把它放在阿暖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若有何事發(fā)生,它能保護(hù)阿暖。”
冬暖故聽出了司季夏的言下之意,便是如今的寂藥,或許隨時都會有危險(xiǎn)發(fā)生。
“不過也無妨,只要有我在,沒人能傷得了阿暖。”就算他連左手都無法動彈,就算他連使用他的機(jī)甲右臂的左臂都失去,但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誰也休想傷害他的阿暖。
“平安。”冬暖故將司季夏的機(jī)甲右臂放到了她的枕邊,而后轉(zhuǎn)過身來將頭枕到了司季夏左肩上,摟著他的右肩,沉聲道,“教我習(xí)武吧,這樣我便可以保護(hù)我自己。”
若她這個身子如前世她那樣的體格及身手的話,她絕不會受制于人。
“阿暖的手無需抓握刀劍。”司季夏將身子往冬暖故一側(cè)微微側(cè)了側(cè),以讓他能更貼近他,他的聲音雖然低啞,卻帶著一股誰人也無法更改的決然,“阿暖由我保護(hù)就好,相信我。”
相信他,相信他會撐起她的一片天,不讓她受絲毫傷害。
“我相信平安。”冬暖故將司季夏釘著鋼鉚釘?shù)挠壹缱サ镁o緊的,她如何會不相信他?她只是不想她會成為他的負(fù)擔(dān)而已。
她也知道,他不想她的手沾上一丁點(diǎn)不干凈的東西,就像在西錘嶺之上,他阻止她殺羿王爺?shù)哪切┯靶l(wèi)一般。
冬暖故像是怕冷一般,將司季夏抱得緊緊的,也將自己緊緊貼在他身上,好似如此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似的。
“阿暖,我也想抱抱你……”黑暗之中,司季夏的聲音有些哀傷,“很想,很想。”
冬暖故拿起司季夏的左手,將它環(huán)過她的肩并握著他的手不放,以免他的手會往下滑。
這樣的一來,就像他在摟著她一般。
司季夏將下巴抵在冬暖故頭頂,一下又一下地摩挲輕碰她的頭頂,好像如此有如他的手在輕撫她的臉頰似的。
他的心很無力,已經(jīng)很多年不再有過的無力。
他是世人眼里的神醫(yī)詭公子,他能救得了天下人,卻獨(dú)獨(dú)救不了他自己。
他能保得住任何人的命,卻保不住他自己的命,他能救任何人于病痛,卻救不了他這唯一的左手,就連他這病弱的身體都必須依靠湯藥來支撐,或許就像師父所說,他這條命,隨時都可能丟。
他習(xí)武不是為了仗劍江湖,他只是為了強(qiáng)身。
他學(xué)醫(yī)不是為了懸壺濟(jì)世,他只是為了自己。
他學(xué)醫(yī)要醫(yī)治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若非如此,他早在十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
可是他想活下去,就算全天下沒有任何人期待他留在這個世界上,他依然想要活下去。
他沒有想過他手中的劍會遇到想保護(hù)的人,也沒有想過他的手能救人于苦難,然,他遇到了阿暖,遇到了他想要用性命來保護(hù)的人,用他手中的劍,用他的所學(xué)。
冬暖故將司季夏的手抓得緊緊的,心疼得有些顫抖。
便是以他的醫(yī)術(shù)都醫(yī)治不了他的左手么?為何……會如此?
“阿暖,我的左臂和我這個身子一樣,天生有疾,根治不了。”他能做到的,只是保住它們而已,就連師父,都沒有辦法。
“為何……會如此?”冬暖故來來回回摩挲著司季夏的手心手背,心難過得生疼。
“娘胎里帶出來的,至于我的左手,是曾受過重創(chuàng)。”就算阿爹阿娘和師父對他身體的事情只字不提,他也能猜想得到,至于是受了怎樣的重創(chuàng),他猜不到也不得而知。
就像他為何會沒有右臂一般,他猜想不到,也無從知道。
“阿暖,若我的左手再也抬不起來,我將再也擁抱不了你。”他不能過度動用他的左手,因?yàn)樗S時都有可能癱廢,所以自跟師父習(xí)醫(yī)習(xí)武以來,他學(xué)會了怎樣用腳代替他的左手做事,他已經(jīng)少了一只右手,他不想連左手都沒有。
他不想當(dāng)一個廢物一般的怪物的,可如今為了阿暖,他已顧不得這些,阿暖對于他來說,比他的性命還重要,就算是拿他的左手來換,他也無怨無悔。
“那從今往后,由我來當(dāng)平安的雙手。”冬暖故聲音有些顫抖,卻帶著無比的肯定與執(zhí)著,“我說過,就算平安無法擁抱我,我來擁抱平安也一樣。”
她會一直在他身邊,一直。
“阿暖。”司季夏將下巴移到冬暖故肩上,將她的肩膀扣得緊緊的,毅然道,“我會活下去,我不會死,不會。”
他絕不會死,他若死了,誰來保護(hù)他的阿暖?
他已多活了十幾年,他還要繼續(xù)活下去。
“傻木頭,你才說了你要保護(hù)我,你不能死。”冬暖故自覺眼眶澀得厲害,也滾燙得厲害,“你若死了,誰來保護(hù)我?”
冬暖故話音才落,抬頭,吻上了司季夏的唇。
一滴溫?zé)岬臏I,落到了司季夏嘴邊,滑進(jìn)了他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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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們放心!阿暖和阿季會好好跨過這個年夜的!
叔必須是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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