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沒什么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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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宴是為招待北霜國使臣而設(shè)的,樓遠(yuǎn)并未與司季夏及冬暖故提及,然在方才那官員嘲諷的話中,冬暖故是清楚地聽到了“北霜國使臣”這幾個字。
樓遠(yuǎn)說是王上邀他們前來參加小宴,倒不知樓遠(yuǎn)這話幾分真幾分假,樓遠(yuǎn)是個令人根本捉摸不透的人,亦不知他究竟是敵還是友,然她從未懼怕過任何事情,就算是敵,若不順著他設(shè)的路走上一走,又豈能知曉他的目的何在。
況且,她最生命中最在乎最珍視的人正與她并肩,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不用擔(dān)心會出現(xiàn)上一世那樣的背叛,她的背后留給他,他的背后亦留給她。
所以,沒什么好怕。
昌明殿位于議政大殿崇明殿后方,與崇明殿一般寬敞,可容納上百人坐下,只不過崇明殿位于九級漢白玉臺階之上的平臺,昌明殿則是位于六級臺階的平臺上,且崇明殿為重檐廡殿頂,象征著至上的尊貴,而昌明殿是單檐廡殿頂,如此相較,即便只相差一個字,也足以看出崇明殿是整個王城的中心。
崇明殿用于議政,昌明殿則用于酒宴,是以外形構(gòu)造相似的兩所大殿殿內(nèi)修葺則是全然不一樣的,崇明殿偏于莊重嚴(yán)肅,昌明殿則偏于富麗堂皇,鎦金銅瓦,飛檐斗拱,雕梁畫棟,好似玉宇瓊樓。
饒是見多了各式建筑的冬暖故在見著崇明殿與昌明殿后,也不禁由衷感嘆古時建筑工匠精湛的建造技藝,感嘆南蜀國不愧是個泱泱大國,必集各行各業(yè)的頂尖師傅。
冬暖故忽然心生出想要將整個南蜀國游歷一番的想法,看一看南蜀河山,遇一遇各種人事,帶著與上一世全然不同的心情,與她的相公將南蜀走上一走,或許走著走著,就能在某一處安家落戶了也不一定。
這般想著,冬暖故不由自主微微笑了起來,司季夏看到她微揚的嘴角,只覺灰白蒼穹下的天氣都是晴好的,不由問她道:“阿暖可是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
“宴席結(jié)束后我再跟你說。”冬暖故轉(zhuǎn)頭,朝司季夏微微一笑。
“好。”司季夏微微點了點頭,他發(fā)覺,他的阿暖似乎越來越喜歡對他笑了,不是初時那般淺淺淡淡的表面上的笑,而是由她內(nèi)心溢出來的,真實的笑意。
那是能讓他覺得便是連冬日都不再寒涼的笑,好似春日的陽光,能將他溫暖。
冬暖故與司季夏一路從車馬場走到崇明殿,沒少引來旁人的側(cè)目與指點,好在沒有遇到如柳承集那樣礙眼的人,冬暖故便絲毫沒有將所見所聞放到心上。
今次皇宴雖讓官員攜女眷參加,然殿中的坐席卻是男女分開,官員坐席位于王案面前左側(cè),女眷坐席則是位于右側(cè),司季夏及冬暖故才堪堪走上昌明殿前的六級臺階時,便見著一身暗緋色織錦廣袖長衫的樓遠(yuǎn)一臉笑吟吟地站在殿外,一見著他們便極為熱情地笑道:“世子與八小姐可算是來了,可讓樓某好等。”
樓遠(yuǎn)一身極為招搖的緋色錦袍本就惹眼,加上他這笑吟吟的聲音,一時間可謂是將殿內(nèi)殿外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來,聚到了司季夏與冬暖故身上。
一時間,殿內(nèi)殿外皆有竊竊議論聲響起。
冬暖故眼神不冷不熱地看著似乎有意將眾人目光吸引過來的樓遠(yuǎn),司季夏則是面色平靜,朝樓遠(yuǎn)淡淡道:“讓右相大人久等,實在慚愧。”
“世子的話可真是見外了,來來來,樓某來領(lǐng)世子入座。”樓遠(yuǎn)說著,熱情地朝司季夏做了一個“里邊請”的動作。
“不敢勞右相大人大駕。”司季夏面不改色,卻未舉步,只是面色平靜地看著殿內(nèi)分作兩邊的男女坐席。
樓遠(yuǎn)像是看到了他心底的想法似的,看了站在司季夏身旁的冬暖故一眼,道:“世子若是不放心八小姐獨自一人,樓某讓春蕎陪著八小姐就是,這下世子可放心了?”
“這女眷坐席與男子坐席是分開的,就算世子不放心,似乎也只能這么著了。”
冬暖故自是看出了司季夏的不放心,便對他輕輕一笑,示意他放心,這才聽得司季夏語氣依舊淡淡道:“那便勞煩右相大人與春蕎姑娘了。”
“呵,不勞不勞,世子,請吧。”樓遠(yuǎn)笑瞇瞇的,司季夏隨他跨進(jìn)了高高的朱漆門檻,他的每一步,都吸引著眾人的目光。
那些目光有驚詫有疑惑亦有鄙夷,詫異是因為他是羿王世子,而羿王爺可是不知多少年未曾踏足過京畿了,更是連王上旨意都敢違抗,今番這羿王世子突然出現(xiàn),是為何意?
疑惑是因為這傳聞中身殘病弱的世子究竟殘在何處病在何處?
鄙夷則是因為這羿王爺已明顯有了謀逆之心,這世子身為羿王爺之子,又能好到哪兒去?
而這右相大人……居然還待這羿王世子這般盛情有加,心里是怎么想的?
在樓遠(yuǎn)之后,春蕎也引了冬暖故進(jìn)殿入座,春蕎像是知道冬暖故脾性一般,將她引到了最是邊遠(yuǎn)的位置,冬暖故在她那張長案旁站定腳步后抬眸看向司季夏方向,發(fā)現(xiàn)樓遠(yuǎn)竟是將他領(lǐng)到了最前邊的坐席。
冬暖故眸光沉了沉,靠前的坐席可都是皇子、高官及客人之位,譬如太子,譬如左右相,譬如北霜國使臣,而依司季夏的身份地位,充其量也不過是在中間段的坐席,樓遠(yuǎn)這么做,莫說有意圖,但明顯有想法。
會是什么想法?
冬暖故在長案后跪坐下身后目光一直未從司季夏身上移開,眼神沉沉,只見司季夏面色至始至終都是平平淡淡的,似乎看不見周遭人異樣的眼神,也聽不到周遭紛紛竊竊的議論聲一般。
冬暖故這一處也亦然,周遭的小姐婦人不斷向她投來各種目光,對她指指點點,她倒也像司季夏一般,當(dāng)做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聽見。
春蕎并未在她身旁多坐停留,道是她還有事在身,稍后再過來,冬暖故點頭允了,其實她并不需要春蕎在旁伺候著她,她沒有拒絕是因為不想讓司季夏擔(dān)心。
春蕎離開后,有一個小身影跟在魚貫而入的宮女后邊竄了進(jìn)來,竄到冬暖故身邊,飛快地蹲下了身,冬暖故轉(zhuǎn)頭,見著的便是正朝她做著一臉“拜托”模樣的融雪,只聽融雪小聲道:“夫人夫人,就當(dāng)我是你帶來的丫鬟,夫人你坐在這個角落,我也拼命地往下縮,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夫人還夾帶丫鬟的,春蕎姐姐……嗯,大概一時半會也不會回來的!求夫人別攆我走!我不想站在外邊,外邊可冷!”
冬暖故看著一個勁正將自己努力縮小的融雪,倒是沒有想到樓遠(yuǎn)居然會將她帶進(jìn)宮來,融雪被冬暖故的眼神看得有些忐忑,又巴巴地求道:“夫人留下我可是有好處的,我可以給夫人說夫人不知道的事!”
“哦?什么叫我不知道的事?”冬暖故倒是不討厭融雪,反倒覺得這個跳脫的小姑娘挺是有趣,反正她自己一人在這兒閑著也是閑著,也不會有多少人會注意她這個偏遠(yuǎn)的邊角位置,將融雪留在這兒想來也無妨。
“這個啊……”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問倒了融雪,使得她皺著眉抬手撓了撓頭,“待會兒有人來了我就跟夫人說,現(xiàn)在沒見著人我也說不出來。”
冬暖故并未將融雪的話往心里去,只當(dāng)在旁多擺了一件物什而已,然融雪雖然窩縮在角落卻是不大安分,見著長案上有果品糕點,瞧著冬暖故似乎對那些糕點并無興趣,便時不時悄悄伸手去拿上一塊,而后飛快地塞到嘴里,背過身去狼吞虎咽,再轉(zhuǎn)回身來時又開始觀察冬暖故的神色,再悄悄伸手去拈糕點,只見她吃得飛快也咽得用力,好似她餓壞了一般。
如此反復(fù)幾次,冬暖故雖不介意她面前長案上的糕點少了多少,然融雪這反復(fù)幾次的舉動還是讓她不由微微轉(zhuǎn)頭看向融雪,此時融雪正塞了一塊玫瑰糕點進(jìn)嘴里,看到冬暖故正在看她,連忙用雙手捂住嘴,朝冬暖故頻頻點頭,一副“我錯了”的模樣。
就在融雪以為冬暖故會將她轟走而感傷地耷拉下一張臉時,一盞暖茶遞進(jìn)了她的視線里,融雪震驚抬頭,看見冬暖故正和笑著給她遞來一盞茶,溫聲問道:“沒吃早飯?”
融雪將嘴里的糕點狠狠咽下,也不遲疑,接過冬暖故遞來的茶盞昂頭咕咚咚一口就喝完了一盞暖茶,而后用手背抹掉嘴角的糕點沫子,一臉的憤憤道:“夫人你不知道那個王八蛋老妖怪有多惡毒,他罰我三天三夜不準(zhǔn)吃東西,說要是我敢在府里偷吃東西他就打死我,還讓我大冷的天徹夜幫他洗院子!”
融雪愈說愈咬牙切齒,說到了氣頭上時她自己伸手去給自己倒了一盞茶,用牙齒惡狠狠地咬著杯壁,好似那杯壁就是樓遠(yuǎn),她恨不得要咬碎一般。
“給他洗了一整夜的院子他只給我喝了幾口井水,我都要餓得前胸貼后背了,這才第一天,后邊我會絕對會餓死的!”
“換做我是你,被這么虐著,我定想法子逃跑。”冬暖故看著融雪一臉憤憤的模樣,只淡淡笑著,真是個率真的姑娘,她從前可不會多看這樣的姑娘一眼,如今便是連這樣的感覺都變了。
平平淡淡,尋尋常常,和性情率真的人相處,并無什么不好。
“不敢不敢不敢!”融雪連連擺手,左瞄瞄右看看后附到冬暖故耳畔小聲道,“我要是嫌我的命太長了我就逃跑,可是我怕死,我還是先被這么虐著好了,反正死不了,等我?guī)熜謥斫游揖秃昧恕!?br/>
“那你今兒,是偷混進(jìn)來的吧。”冬暖故又看了最前邊的司季夏一眼,見著他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才又淡淡對融雪道。
“噓!”融雪立刻受驚似的將自己往角落里又縮了縮,將聲音壓得更低了,“夫人你可別告訴他啊,我是把自己塞在裝茶葉的框子里進(jìn)來的,樓老妖怪不讓我來,我偏來,我才不會蠢到在府里等著餓死,嘿嘿!”
冬暖故但笑不語,靜靜聽著融雪把憋在心里的話全都給吐了出來,融雪說著說著,對著冬暖故綻開了一記大大的笑容,開心道:“夫人,你真好,你算是我遇到的除了我?guī)熜种庾詈玫娜肆恕!?br/>
“是么?”好?這個字眼對于冬暖故來說很是陌生,從來都只有人說她惡,還從未有人說她好,她是好人么?呵,或許這一世會是吧。
“嗯嗯!”融雪用力點點頭,“夫人人又好又漂亮,不像這里其他的女人,這里其他的女人一看就是心地賊壞的,特別那邊那個梳著高髻的女人,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冬暖故被融雪的話逗笑了,完全不在乎周圍人看她既輕蔑卻又嫉妒的目光。
就在這時,融雪拉了拉她的衣袖,依舊將聲音壓得低低道:“夫人夫人,來了來了。”
整個昌明殿忽然安靜了下來,只因殿門外太監(jiān)尖尖高高的高唱聲:“太子殿下到――”
冬暖故斂了斂嘴角的笑意,循聲望去。
只一小會兒,只見一名身穿以金線繡祥云紋銀白色綢袍,頭戴五寸長白玉冠,年紀(jì)約莫二十三四的年輕男子踩著平穩(wěn)的腳步而來,而當(dāng)男子才跨進(jìn)高高的門檻,融雪便貼近冬暖故極小聲道:“這是太子司郁昭,看著挺英俊瀟灑的,外邊也都是稱贊他的多,但是啊,這都是表象,誰知道表現(xiàn)得人模狗樣的人有著怎樣的心呢,你說是吧夫人?我看他就不像好人,真不知道其他人的眼睛是咋長的,我就沒看出來他好。”
冬暖故眸光微沉,將目光定在了融雪身上而非進(jìn)殿來的人身上。
融雪卻沒有察覺到冬暖故的注視,只是又向她小聲道:“夫人你看正在和太子客套的練鬢虬髯大漢,看他虎背熊腰膀大腰圓的,他就是這次宴席的主角,北霜國的隕王爺。”
“嘿,夫人一定向其他人一樣對他這個‘隕’字封號不能理解吧,這隕王爺呢,善征戰(zhàn)殺伐,這隕字封號,是他自己向他們的王上求的,說什么這個封號再適合他不過,說什么任何想要與他為敵的人都會在他手中殞命,所以就叫了這個隕字。”
“照我說啊,這王爺就是蠢了,取什么封號不好取個這個字,難道他不知道自恃甚高的人一般都會摔跟斗嗎?不過倒也和他那膀大腰圓的模樣配了,一看就蠢,空有武力的野蠻人,哼,也難怪生出那么野蠻的女兒。”
“夫人你看你看,在隕王爺身邊那個裝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女的就是他女兒,叫什么雅惠郡主的,哼,野蠻郡主一個,撒潑都撒到南蜀國來了,下次要是再和她打起來,我一定要把她打殘!”融雪說到這,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角,昨日被打得裂開的口子還在疼,不過好在她看到雅惠郡主將脖子圍得好好的,這才又有些得意道,“哼,別以為把脖子圍起來老子就不知道你是為了遮掩老子在你脖子上的撓傷。”
融雪一直在自說自話,根本沒有察覺到冬暖故眼神的變幻,有些陰有些沉還有些冷,融雪依舊在再給她介紹出現(xiàn)的人,忽然只聽她驚訝一聲,“咦,那不是北霜國的白拂琴師嗎?竟然會到南蜀國來?夫人聽說過北霜國的白拂琴師嗎?傳聞他琴藝高超卻極少在人前撫琴,便是他們的王上想要聽到他撫一首曲子都不簡單,嗯……就有點像咱們南蜀國的詭公子。”
融雪覺得自己把能說的都說了,這才轉(zhuǎn)頭去看冬暖故,一轉(zhuǎn)頭便對上冬暖故頗為冷沉的目光,“融雪你認(rèn)識他們?”
融雪似乎絲毫沒有察覺的到冬暖故神色里的異樣,還是一副率真的模樣,搖了搖頭,“我不認(rèn)識,只是很多事情我?guī)熜侄己臀艺f過,他讓我記著,說是怕他哪天忘了,所以我就記著了。”
冬暖故眼底一抹白芒一閃而逝,“你師兄?”
“嗯嗯,是啊,我?guī)熜种赖氖虑橥Χ嗟摹!比谘┯贮c了點頭,又開始四處張望看看有什么可以跟冬暖故說的。
而就當(dāng)她的眼神瞟過殿門方向時,她驀地睜大了眼睛,想要站起身往殿門方向跑去,卻在這時殿門外又響起了太監(jiān)的唱報聲:“三皇子殿下到――五皇子殿下到――”
融雪終是沒有站起身,然她的目光卻定定鎖在殿門方向,依舊是一副震驚的模樣。
她方才……好像看到師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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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有延遲,十分抱歉,因為昨晚叔忙到10點半才能坐下,碼字慢趕不及了,見諒。
哦呵呵~有沒有人對師兄有興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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