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番外一 夏夜
【番外一-夏夜】若我當(dāng)真放肆起來,便不是這樣了
八月,王城。首發(fā)哦親
午后烈日炎炎,像是連地皮都要被烤出卷兒,道兩旁的樹葉蔫蔫垂著頭,偶爾有蟬鳴傳來,也是吱吱嗡嗡有氣無力。此等酷熱的天氣,百姓自是都躲在家中,路上空蕩蕩的,連貪玩的小娃娃都不見蹤影。
“可真是王城,就沒見過這般寬敞的街道。”遠(yuǎn)處,一群人正牽著馬往過走,雖說熱得滿頭是汗,可臉上卻喜慶得很,兩匹馬拉的大車被氈布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也不知里頭裝了些什么,說說笑笑的,熟門熟路就進(jìn)了金玉坊。
老管家正坐在門口打盹納涼,突然聽到耳邊嘈雜,睜眼就見一群人正在看自家大門口的匾,便站起來問道:“諸位是要找我家主人?”
“我們從朝暮崖來的,奉三當(dāng)家之命,來給二當(dāng)家送香木。”林威笑道,“老人家不認(rèn)識我吧?我先前還在山海居當(dāng)過伙計。”
“原來是自己人啊。”老管家趕忙將眾人請進(jìn)門,又送上了消暑的酸梅茶與綠豆湯,這才去通傳陸追,可去到后院一看,哪里還有人影,問了小童才知道,說兩人方才還在寫寫畫畫,可不知為何就打了起來,打著打著就跳出院墻,不知去了何處。
……
陸追單腳踏上一塊拴馬石,借力便騰空向前躍去,誰知卻被呼嘯而來的烏金鐵鞭纏住腳踝,整個人都失衡向前飛撲,眼看就要臉著地,他卻反而不動了,只抱住手臂閉起眼睛,直挺挺宛若一根柴火棍。蕭瀾一把將人扯回自己懷里,哭笑不得道:“你這未免也太信任我了些,萬一接不住呢?”
陸追一記掃堂腿將他逼開三步外,自己抓住一棵老枯樹,貓兒一般竄上院墻,衣擺拂風(fēng)身姿輕靈,消失在了小巷另一頭。
蕭瀾卻尋了塊陰涼地,盤腿坐在樹下等,氣定神閑。
片刻后,耳后果然傳來破風(fēng)聲,兩枚樹葉軟趴趴打在側(cè)臉,陸追拎著清風(fēng)劍敲敲樹干,問道:“你怎么不追我了?”
“追不上。”蕭瀾單手撐著腮幫子,興致缺缺,“而且你耍賴。”
“我怎么耍賴了?”陸追繞到他身前,“快起來。”
“我每回一靠近,你就橫七豎八到處摔,趁我扶你時又出手偷襲,不是耍賴是什么?”蕭瀾拉住他的手腕,將人猛然拽進(jìn)自己懷中,“我也學(xué)你不講道理一回,抓到了。”
陸追掙扎了兩下,沒能掙開,于是一撇嘴:“抓到就抓到吧,我又不是朝廷懸賞捉拿的逃犯,還指著有人給你賞錢不成。”
“是沒人給我賞錢,不過方才說什么來著?”蕭瀾反握住他的手,“若我贏了,就等秋日天涼了再去大雁城,不準(zhǔn)大熱天的出遠(yuǎn)門。”
陸追不講理曰:“我偏要去。”
蕭瀾只當(dāng)沒聽見,土匪一般將人扛上肩頭,帶著回了住處。
大雁城是木匠城,能做這大楚境內(nèi)最好的木器。陸追春日里在庭中賞花時,覺得眼前花團(tuán)錦簇美則美矣,卻似乎有些荒僻,少了幾分人間煙火氣,便想在空地再修一處涼亭。初時蕭瀾自然是支持他的,還主動尋來了不少古時圖紙,又往朝暮崖送了封書信,請王儉幫忙買一批紅香木。可誰知陸追看著看著,卻將感覺看了出來,嫌修建一處普通涼亭太過無趣,自己提筆蘸墨繪出心中所想,飛角掛檐自有水流潺潺,人處其中仿佛置身花果仙山,蕭瀾爽快點(diǎn)頭,道:“那這張木匠就不行了,我再去替你尋個技藝高超的。”
陸追道:“先等等。”
蕭瀾問:“你還有別的要求?”
陸追抱出厚厚一摞紙來。
蕭瀾:“……”
半個時辰后,蕭大公子昏昏欲睡,陸追卻越說越興致勃勃,這涼亭不單要能納涼,能聞香,能賞景,還要能以水奏樂,甚至機(jī)關(guān)暗匣也不能少,以防有人偷襲。
蕭瀾敷衍道:“好好好。”
陸追道:“我明日要親自去大雁城。”
蕭瀾道:“成成成。”
翌日清晨,兩人便騎馬出了王城。
七天后,蕭瀾趕著新買的馬車,將上吐下瀉的陸追又帶了回來。
三伏天,熱,易中暑。
陸追頂著手巾躺在床上,面容憔悴,雙目無神。
經(jīng)此一事后,蕭瀾無論如何也不肯再放任他由著性子來,莫說是要修涼亭,就是要建宮殿,也得等到天涼快了再動身。
陸追軟綿綿趴在他肩頭,郁郁寡歡。
蕭瀾伸手推開門。
滿滿一院子人。
林威詫異道:“二當(dāng)家,你沒事吧?”
朝暮崖其余兄弟們也很慌張,這怎么還扛回來了,遂紛紛圍上前,打算關(guān)切一番。
陸追冷靜而又淡定道:“沒事,天熱,懶得走路。”
眾人眼中皆是服氣,這日子,驕奢淫逸,驕奢淫逸。
“我們是來送木頭的。”林威解釋,“已經(jīng)在后院碼好了”
“木頭已經(jīng)送來了?”陸追再度心思活絡(luò)。
蕭瀾涼涼道:“休想。”
陸追:“……”
紅香木靠墻碼放整齊,清雅幽香沁人心脾。
陸追背著手來回轉(zhuǎn)圈,唉聲嘆氣,嘆了半個時辰,沒人理。
老管家主動來報:“將軍帶著林小哥一行人,去山海居吃飯了。”
陸追:“……”
這日直到傍晚,蕭瀾才回來。屋中一盞幽幽小燭,兩道幽幽目光,陸追盤腿坐在床上,伸手拍拍被子:“過來。”
蕭瀾腳步踉蹌,幾乎是撲進(jìn)了輕紗帳中。
酒意沖天,陸追躲到最里頭,警覺道:“你喝醉了?”
蕭瀾握住他一只手,貼在臉上含糊應(yīng)了一句。
陸追用腳尖踢踢他:“喝多了不準(zhǔn)上床,自己去隔壁睡。”
蕭瀾擁著他壓倒在枕被間:“嗯?”
喝醉酒的人,比以往要更加沉上幾分,又力大無窮,陸追心里叫苦不迭,手腳并用想先爬開,卻反而被扯住衣領(lǐng),松垮垮的絲綢滑下肩頭,再聽身后人的呼吸,已經(jīng)染了幾分別的**。
“先去沐浴。”陸追掙扎。
蕭瀾雙唇貼上他的脖頸,雙手只一抽一繞,陸追的手腕便被束縛在了身后,動彈不得。
“你……”
“我怎么了?”蕭瀾啃咬他的肩頭。
“你裝醉。”陸追咬牙。
“我沒有。”蕭瀾雙手在他身上游走,或許是因?yàn)樘鞖馓珶幔只蛟S是因?yàn)榫埔饬萌耍傆X得身下人要比以往更加柔滑滾燙,粗糙的掌心在肌膚上留下片片紅痕,陸追皺了皺眉頭,卻并沒有換來對方停手,揉捏反而更加用力幾分,曖昧的刺痛化作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火焰,將全身都點(diǎn)燃。
陸追閉起眼睛,低低說了一句話。
“輕一點(diǎn)?”蕭瀾在他耳邊笑,帶著幾分強(qiáng)勢的不講理,“不行,我喝醉了,沒分寸。”
陸追將臉深深埋在被褥中,一頭黑發(fā)散亂。
他覺得自己虧了,被流氓裝醉輕薄,上上下下淪陷得一塌糊涂。可又不是全虧,借著半真半假的酒意,這場歡好要比平日里放縱不少,甚至稱得上是浪蕩,心間那若有似無羞愧的自責(zé),反倒讓接下來的快感更加如潮洶涌,直將骨頭縫里最后一絲力氣也抽離開去。
陸追雙手無力攀在他肩頭,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被撈出來。
“哭了?”蕭瀾在他背上輕撫順氣。
陸追嗓音沙啞:“沒有。”
蕭瀾笑,替他將汗?jié)竦拈L發(fā)攏整齊:“可這種時候,我最想讓你哭。”
陸追不想對他這下流的愛好發(fā)表意見,便只有氣無力道:“我要沐浴。”
蕭瀾此時倒是規(guī)矩起來,吩咐守夜人燒了熱水,將他從頭到腳收拾得清爽干凈,重新抱回散發(fā)出清香的被窩里,自己也不知從何處找來一把大蒲扇,躺在一邊替他扇風(fēng)。
陸追道:“能去大雁城了嗎?”
蕭瀾道:“不能。”
陸追:“……”
“不準(zhǔn)拿這種事和我討價還價。”蕭瀾捏捏他的下巴,“況且早年受了那么多傷,多少落了病根,你這身子比不得旁人,要好好養(yǎng)著。”
這話說得又溫柔又好聽,陸追只得答應(yīng)一聲,過了陣卻又扯住他的衣襟:“方才怎么不讓我好好養(yǎng)著?”
“怎么就沒讓你好好養(yǎng)著了?”蕭瀾將人順勢摟緊,在耳邊低笑,“若我真放肆起來,你只怕是會哭一晚,試試?”
陸追在他懷里掙扎了一下:“你……”
“逗你的,睡吧。”蕭瀾笑著按住他,“乖,我替你扇風(fēng)。”
陸追將床頭照明珠推進(jìn)了暗匣中,他原以為如此一來,四周便會一片漆黑,也就能掩去自己這丟人現(xiàn)眼的滿面通紅,可誰知沒了明珠,還有窗外皎皎明月,銀輝脈脈,反而讓一切更加清晰起來。
陸追捂住他的眼睛。
蕭瀾很配合,也沒動,反而是陸追自己先笑出聲,雙手?jǐn)D住他的臉頰:“那說好了,秋涼之后,你就陪我去大雁城。”
蕭瀾點(diǎn)頭:“好。”
陸追還想說什么,蕭瀾卻已經(jīng)用食指壓在他唇上,輕輕“噓”了一句:“聽話,你該睡覺了。”
……
陸追閉上眼睛:“嗯。”
又道:“明早想吃銀絲小餅。”
蕭瀾笑笑,繼續(xù)在旁邊替他扇風(fēng):“好。”
窗外月色寂靜,挑出院中一方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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