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說心里話
    二人一邊走一邊聊,很快,就步到了殷桃的家門口。
    理論上來說,護花使者護到這里已算是功德圓滿,再接下來,應(yīng)該就是返回家去洗洗睡了。
    可是,那美人口中的兩大喜事才說了其中之一,總不能,這話才聽了一半就抱著遺憾離開吧?
    做事要有始有終,追求圓圓滿滿。
    那……就繼續(xù)聽聽?
    善!
    不過,聽歸聽,卻也不能一直這樣立于門外而不入吧?
    于禮不合。
    故而,在盛情難卻之下,齊譽便懷著砰砰然的心進了殷桃的家里。
    然后吱嘎一聲,大門被關(guān)上。
    少頃,于正廳中,兩人上下就座,這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多多少少都帶著那么一點小旖旎。
    似乎,殷桃并不急于說事,她一邊煮著茶,一邊奉上甜點,把齊大郎侍候的就跟那擺譜的二大爺似的。
    然,二大爺還真就來者不拒般地安然受用了。
    這段時間,他南征北戰(zhàn),四海漂流,每一天的心弦都是緊得繃繃的,如今能沐浴春風(fēng),徜徉愜意,又怎不令人心生陶醉?
    茶香馥郁,幽幽劃過鼻尖;燭影搖搖,怡人紅袖添香;簾卷西風(fēng),拂動那襲蘿裙,感覺如真似幻。
    這仿佛之間,時光似乎出現(xiàn)了倒流,又重回到了那個寒窗苦讀的科舉時代。
    而娘子那時,不就是這樣含辛茹苦、任勞任怨地侍候著自己嗎?
    恍惚中,齊譽喃喃低語道:“你呀你呀,真是一個打著燈籠都難尋的好女人……”
    這話……什么意思?
    啊!
    恍然后,殷桃的臉色霎然羞赧,雙靨紅于二月花,嘴里鶯鶯燕燕道:“你……是,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的嗎?”
    發(fā)現(xiàn)?我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定住心神,齊譽這才意識到說錯了話,但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當(dāng)下也只得唯唯諾諾地搪塞而過。
    殷桃見他言語敷衍,心里頗為失望,便轉(zhuǎn)了話題問道:“我說,你怎就不開問我,關(guān)于那第二件喜事的情由?”
    是呀是呀,這會兒光顧著自我陶醉了,居然都把正事給忘了。
    不過,她之前曾言,是有一公一私兩件喜事相告,如今公事已表,也就只剩下那所謂的私事了。
    既為私事,就肯定和她本人有關(guān),莫不是說,她的家里逢了什么大喜事?
    而若從另一個角度進行理解,此舉暗含滿滿的分享喜悅之意,呵呵,還真是不拿我當(dāng)外人看呀!
    齊譽欣然一笑,道:“你且說,齊某洗耳恭聽。”
    殷桃幽幽一嘆,貌似惆悵地說道:“我想在年后……”
    “年后什么?”
    “待過了年,我欲辭去所擔(dān)任的教諭之職,然后返回京城,另擇棲息之所。”
    什么?
    要辭職?
    齊譽聞言身軀一顫,與此同時,一股莫名的悵然若失感浮上心頭。
    好大一會兒,他才算是穩(wěn)住了心神,忙問道:“不是,你在這里呆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要返京了呢?”
    這席話雖然語氣沮喪,但卻滿含不舍之情,直讓人聽得心里酸酸的。
    然而,殷桃卻是不為所動,她朱唇不啟,只是在那里輕輕淡笑。
    呃?怎么不說話?
    莫不是受了誰的委屈?
    想到此,齊譽把臉一拉,氣咻咻道:“你告訴我,是哪個不長眼的開罪了你?哼,看我揪下他的頭來當(dāng)球踢!”
    唉,還能有誰?
    真是個沒覺悟的笨木頭。
    “你別亂想,并沒有誰開罪于我。”殷桃先是搖頭否認(rèn),后似悵然、又似坦然地感嘆道:“唉,心隨倦鳥甘棲宿,目送征鴻遠奮飛。就瓊州的當(dāng)下來說,發(fā)展已入正軌,我也該是時候退而讓賢了。”
    這話什么意思?
    是名利淡泊、功成身退呢?還是真的倦了想要休息?
    或者說是,兩者皆有?
    齊譽想了想,勸說道:“你若是心倦,可自決休沐以養(yǎng)身心;你若是體乏,可卸去公職以儲精神;無論是這兩者之中的哪種方式,你皆有權(quán)自主裁決,既有如此方便,又何必要掛印棄職而去呢?唉,你若北歸,我如失一臂膀!”
    殷桃依舊是不為所動,似凄凄然道:“我乃是流浪之女,漂泊于江湖之中,既無親在此,也無戀所牽,實在是無意長留。”
    這……
    唉……
    齊譽渭然一嘆,并隨著這聲感慨陷入到了自我糾結(jié)之中。
    不過,他很快就清醒了過來,且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剛才明明有說,所告知的乃是一件私人‘的喜’事,那,這所謂的喜又是何意呢?
    不解呀!
    不解無妨,咱開口問她。
    “不知,你那口中所謂的‘喜’,究竟又是什么意思?”
    “你真想知道?”
    “當(dāng)然!”
    殷桃眼睛一閃,狡黠一笑道:“那喜事就是,有人去到我家里求親了。”
    “求親?啊!!”
    “不是,你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見他一臉緊張,殷桃不由得心中一喜。
    不過,她卻是看破而不說破道:“據(jù)我母親來信說,內(nèi)閣首輔梁英忠梁大人有托人來我家說媒,欲與殷家喜結(jié)秦晉連理之好。他那次子年愈三八,至今未娶……”
    嗯?還有這等事?
    齊譽幾乎想都沒想就斷然駁斥道:“此乃是政治聯(lián)姻,斷不可取!”
    斥罷了后,他還不忘埋怨道:“你哥那個白面首也真是的,他那么聰明的人,怎會就看不透這一點呢?不行,不行,我必須與他修書,說清楚此中的利害,免得他錯而不覺……”
    齊大郎說得是聲色俱厲,橫眉立目,但他渾然沒有感覺到,殷美人卻在那里偷偷發(fā)笑。
    殷桃自然不會告訴他,此舉乃是她和柳荃共同商議出的一個圈套,其目的,自然是想探探這位齊相公的真實想法。
    是呀,他真的在意過自己嗎?
    至于這所謂的喜事,不過是個試探的借口而已,并沒有太大的實際意義。
    于那信中,殷母確實是描了一描,但是,這位老人她并沒有勸說什么,而只是很中肯地提了一句:你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也該是時候?qū)に家幌鲁杉业氖铝恕?br/>
    至于殷俊殷大人,人家壓根就不知道有這么一檔子事。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真假參半,即使查證,一時之間也是難辨真?zhèn)巍?br/>
    而齊譽不知內(nèi)由,自然是應(yīng)聲入套,于噗通一聲中,就無覺地跳入到了殷桃所挖的大坑里面。
    “聽你這話的意思,似乎是很不贊成我這門親事。”
    “當(dāng)然!你如此佳人,冠絕群芳,又豈能淪為是政治聯(lián)姻的犧牲品?”
    殷桃莞爾一笑,道:“若是政治聯(lián)姻不適合,那你覺得,我適合嫁給什么樣人呢?”
    齊譽聞言愕然,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