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1章 煮酒論才
    官場上的人都非常現(xiàn)實。
    即使不見風使舵,那也講究順勢而為,萬事趨利避害。如今,突然逢上好的機會,豈能不努努力再進一步?
    他們之所以尊重齊譽,完全是因為其聲望高、功勛重的原因,那種佩服更是發(fā)自骨子里的。但是,他畢竟是鎮(zhèn)守邊疆的地方官員,無法左右吏部的人事任用。
    而陸博軒就不一樣了。
    他身為內(nèi)閣次輔,主司票擬、統(tǒng)轄六部,他若想讓誰升官發(fā)財,完全就是舉手之勞。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地方官們才爭先恐后地去獻殷勤。
    這一點不難理解,但陸博軒表現(xiàn)出的高調(diào)姿態(tài)就有點令人回味了。
    很明顯,此舉暗含招攬‘門生’之意。目的,自然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打造屬于自己的勢力集團。
    再露骨一點說,就是鋪設結黨營私、上下抱團之路。
    齊大郎略一琢磨,便明白了此中道道。
    不過,他卻選擇佯裝未見。
    言歸正傳。
    直到傍晚時分,齊譽才委派長子齊霄前往答復,以周全對方投刺的往來禮儀。
    陸博軒略做安排,然后便攜著懿旨登門拜謁了。
    各環(huán)的禮節(jié)都十分周到,唯獨這時間點選得讓人困惑不解。
    就禮制上而言,享受追封恩典應選在正午時分,并擺上香案正式相迎。只有這樣,才能彰顯禮儀的隆重。
    可眼下卻是黃昏相邀,明顯有點不合時宜。
    陸博軒心中困惑,臉上卻帶著笑意來到了齊府門前。
    通報
    過后,齊家大門應聲打開。
    家主人齊大郎邁著顫巍巍的步伐扶杖而出,親自迎接這位老上司的大駕光臨。
    “譽勞傷身體,豐儀不周,還望陸大人勿要怪罪。”
    “少保案牘勞形、殫精竭慮,為咱國家操碎了心,如今又逢傷母之痛,難免會勞傷形體、折磨精神,豐儀不周可以理解。也正是因為此,所以太后才派軒趕過來探望?!?br/>
    “承蒙廟堂牽掛,譽感激涕零。陸大人,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快家里請!”
    “少保先請!”
    這番看似平淡無奇的開場白,卻在二人心中泛起了不同的漣漪。
    齊譽心在想:陸大人不喚自己為少丞,而是特以少保相稱,明顯透著生分之意。這和以往的交際,還是很有區(qū)別的。
    陸博軒卻是暗暗琢磨:齊大人臉色如常,說話時中氣充沛,根本不似疾病纏身。莫非,他這病是故意裝出來的?
    兩人各懷各的心思,皆皮笑肉不笑地來到客廳里。
    不等齊譽做出吩咐,柳荃和殷桃便聯(lián)袂奉上了香茶。
    陸博軒見狀忙道:“哎呀呀,怎敢勞煩國夫人屈尊上茶,真是折煞老夫了?!?br/>
    齊譽卻是無所謂地擺擺手說:“故人登門,先重私交,何必在意那些繁文縟節(jié)?陸大人且坐,且寬坐?!?br/>
    注重私交?
    那……好吧!
    聽聞這話,剛想搬出追封懿旨的陸博軒又急忙收住了手,并把話題再次拉回到私交的思路上。
    況且,齊家也沒擺出迎旨
    的香案,若強行為之,難免會鬧得氣氛違和。
    齊譽見對方如此‘體己’,立即露出暢然的微笑,又聊了幾句后,他便大手一揮吩咐下人們開始上菜。
    看得出來,這場待客他早有準備。
    面對盛情難卻,陸博軒只得落坐到了主座位置上,而齊譽,則是在下首處作陪。
    宴席并不熱鬧,只有他們主賓兩人,給人的感覺,更像二人間的私下密談。
    酒過三巡后,陸博軒便率先打開了話匣子。
    開場的話題相對輕松,沒有涉及任何敏感性的討論。
    不過聊著聊著,就扯到了治國之道。
    “少保曾說,科技發(fā)展離不開人才的支撐,那么在齊大人的眼里,什么樣的人才能被稱為是有才之士呢?”
    “有才之士?嗯……”
    齊譽捋須一笑,道:“才者,可分為很多種,不僅有著高低之分,而且還有著褒貶之別。彼此良莠不齊,怎可一概而論?”
    陸博軒聞言先是一怔,后忙拱手請教道:“愿聞此中高論!”
    齊大郎淺啜了一口酒,緩緩說:“世上能有幾多才,帥才將才和干才,天才奇才和鬼才,雄才全才和庸才,以及,蠢材歪才和奴才。歪才者,乃雞鳴狗盜之徒,奴才者,為言聽計從之輩。帥才者,運籌帷幄之間;將才者,指揮淡定之內(nèi);鬼才者,有與眾不同之能;奇才者,常行出其不意之事。蠢材者不知變通,庸才者碌碌平平,干才者腳踏實地,天才者
    無師自通;雄才者本領出眾,全才者樣樣精通。其中之高低褒貶,對比下一目了然?!?br/>
    這番論調(diào)很有意思,直讓陸博軒耳目一新。
    興致也立即被拉了起來。
    他咂了咂嘴似在理解,而后繼續(xù)問道:“這么說,高才者為尊,劣才者為下?”
    齊譽搖搖頭,接話道:“非也非也!莫以為是奇才將才等等才就能仕途發(fā)達,也別以為是庸才奴才等等才就會潦倒不堪。要知,用人者喜歡人才,但又擔心其才高難以駕馭;同時,用人者也喜歡奴才,可又擔心其能力不足難堪大用。這長短互補之下,只有將這兩者集于一身之人,才有機會脫穎而出。”
    說罷了,他便大有深意地望向陸博軒。
    后者,也從這番話中品讀出了理論邏輯,并非常認可地點了點頭。
    只不過,他現(xiàn)在還弄不清齊大郎的論點究竟為何,所以才選擇暫不接話保持沉默。
    齊譽夾了一塊大雜燴般的‘佛跳墻’似有暗指道:“就事實而論,用人者一般不會選擇單一型的人才,而是根據(jù)時宜的形勢需要,把不同的才巧妙地籠到一個陣營,以為將來的用武之地提供條件?!?br/>
    陸博軒聞言心中一顫,貌似意識到了什么。
    很明顯,這番論調(diào)話里有話,甚至是另有所指。
    自己最近時間的籠絡官員,不正應了這話中之意嗎?
    嗯,應該沒錯了!
    看來,齊譽早就猜到了自個的心思所在,只是嘴上沒明
    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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