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欺軟怕硬的貨色
徐鳳琴到底沒能找回來。</br> 二外婆坐在堂屋又是一頓拍手頓腳的哭罵,徐春谷抱著腦袋蹲在屋檐下,目光呆呆地看著漆黑的夜色。</br> “媽,你別再哭了行不行?”徐鳳仙忍無可忍對二外婆說道:“要不是你一定要逼著我姐跟鄧家換親,我姐她又怎么會走?”</br> 看主家的日子都定下了,可這會兒徐鳳琴不見了,這主家還能看嗎?</br> “你放屁!”二外婆抓起墻上掛著的掃帚照著徐鳳仙就抽了過去,“你說什么呢?什么叫我逼著,你哥這都什么年紀了還沒娶上媳婦,她是這家的女兒又是妹妹,做這些不是應該的嗎?”</br> 徐鳳仙在掃帚打來時便跳起跑開了,眼見二外婆還要追上來打拔腳便往門外跑,“哥,你看看媽,她逼走了大姐不算又想打死我,這個家到底還讓不讓人活啊?!?lt;/br> 徐春谷起身攔住了二外婆,“媽,你別……”</br> “春谷,你別管?!倍馄艑⑿齑汗劝抢揭贿?,拿著掃帚指著徐鳳仙罵道:“不想活你就去死,我就當沒生過你,早知道是這么個玩意,生下來我就扔尿桶溺死了。”</br> 徐鳳仙捂著臉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br> “媽!”徐春谷加重了聲音,一臉不贊成地看著二外婆,“你干嘛啊這是,我早就和你說了不要鳳琴換親,你不聽,我說換一戶人家你也還是不聽,鳳琴和鳳仙難道就不是你的女兒嗎?”</br> 二外婆傻傻看著徐春谷,好半天沒能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跳起一巴掌扇在徐春谷的臉上,“畜生,你在跟誰說話呢?我這么做都是為了誰?我難道不都是為了你嗎?”</br> 這一巴掌二外婆沒有惜力,徐春谷被扇得臉歪了歪,他默默咽下嘴里的血水,卻沒有移動腳下的步子。</br> “好,好,好,你們一個個都是好人,就我是壞人,我活該天打雷劈,我不得好死……”二外婆一邊罵著一邊捶打著徐春谷。</br> 這會兒徐春谷不再是她心疼的長子,而是她的仇人,身上的腱子肉呼得手掌痛,她就往他臉上招呼,“啪、啪、啪”的巴掌聲不停的響起。</br> 早早避到廚房里的徐春雷拔腳便要往外走,卻被徐春雨給堵住了,“哥,人家娘倆的事你去摻和什么?”</br> “不是,這樣打下去要把人打壞的?!毙齑豪渍f道。</br> “當娘的都不心疼,你一個堂兄弟管那么寬干什么?”徐春雨沒好氣地說道,眼見徐春雷還不死心,當下瞪了眼說道:“你要做好人我不攔你,但你得保證你自己收得了場,別回頭又牽扯上我和姐?!?lt;/br> 徐春雷猶豫了,撒起潑來的二嬸,那可不是尋常人能招架得住的,也就是時薇和春雨稍稍能抓住她的痛腳,他這會兒不聽勸要上前,春雨等會兒肯定是不會管的,時薇……徐春雷朝廖時薇看了過去。</br> 廖時薇笑瞇瞇的迎上自家大舅看來的目光,“大舅,你體諒體諒我坐了一天的車,回來又大吵了一架,實在再沒精力和人再吵一架了?!?lt;/br> 徐春雷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春谷他和二嬸不一樣?!?lt;/br> 確實不一樣,但誰讓他有個蠻不講理的娘呢?</br> “等會兒二嬸不再鬧了,你再去把春谷拉開勸勸他?!毙煨愣疠p聲說道。</br> 徐春雷點點頭,默默地在靠近門檻的角落里坐了下來。</br> 見他是真的不再去管閑事了,徐春雨這才坐回了灶前的長凳上,繼續(xù)對徐秀娥說道:“姐,過兩天吧,我得去師傅家借家什?!?lt;/br> 他雖然學木工,但還沒有出師,木工師傅吃飯的工具都沒有。</br> “不急的?!毙煨愣鹫f道:“你去看看你師傅這幾天有活不,要是沒活你就跟他借借,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我得把小菜干曬起來,還有那個仙草也得割回來?!?lt;/br> “仙草明天我去割,做小菜干得有糯米粉,明天讓春雨挑幾十斤稻谷去大隊碾米粉?!毙齑豪渍f道。</br> 姐弟三商量著把事情定了下來。</br> 外面二外婆也終于打累了,扶著腦袋“哎呦、哎呦”叫著回屋里躺床上裝病了。</br> 徐春雷走了出去拍了拍嘴角破裂臉都打腫了的徐春谷的肩,“去洗把臉吧?!?lt;/br> 徐春谷搖了搖頭,正待說點什么,徐春年卻不知道從哪里跑了出來,把徐春雷撞得一個趄趄后,“呸”了一聲,說道:“裝模作樣,現在來裝什么好人,我哥挨打的時候你干嘛去了?”</br> 徐春雷紅了臉訕訕著想解釋幾句,可又覺得確實是自己做得不厚道,便沒說什么轉身走了。</br> 不想,徐春年卻是追了上前攔住他,“單衛(wèi)革拐走我姐的事,你肯定知道,是不是?”</br> “我不知道?!毙齑豪卓粗齑耗辏拔乙侵?,我肯定把鳳琴攔下。”</br> “你有那么好心?”徐春年嗤笑一聲說道:“你巴不得我姐跟他走吧?你好兄弟不花一分錢娶了老婆,我姐不去鄧家,鄧家肯定也不會把人嫁過來,這一切不都如了你的意?”</br> “春年,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徐春雷不高興了,“你哥娶不上老婆對我有什么好外?我是他堂哥,我只有想他好的,怎么就……”</br> “大舅,這你就不知道了?!卑言捖犃藗€全的廖時薇,端著煤油燈走了出來,“有些人自己滿肚子壞心思,就覺得別人都和他一樣?!?lt;/br> 徐春年緊了緊垂在身側的手,要不是顧忌徐春雷和徐秀娥在,他恨不得一巴掌把眼前這張臉扇爛。</br> “秀娥姐,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別沒事總留在娘家,你不知道這樣會把娘家的運氣給破壞的嗎?打從你回來,我們家就沒好過?!毙齑耗昙饴暭鈿獾卣f道。</br> 徐秀娥又羞又臊,還沒想好怎么回懟徐春年,廖時薇卻開口了,“年舅舅,雖然大家都姓徐,但你和我大舅他們只是共一個爺爺,嚴格算起來我和我媽不算是你的親戚吧?再說了,我們回的是我大舅家,跟你們有什么關系?”</br> “你也說了我們都姓徐,我和你大舅是共一個爺爺的,你還喊我一聲舅呢。”徐春年一臉尖酸刻薄地說道:“你外公和外婆就是被她克死的,老廖家也差點在她手里絕了后,這樣晦氣的人……”</br> “你說誰晦氣呢?”落后一步的徐春雨吼著沖了出來,要不是徐春雷攔住一拳頭就懟在了徐春年的臉上,可就這樣他還是跳起來踢著徐春年,“你才晦氣,你全家都晦氣?!?lt;/br> 徐秀娥已經是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但她還是拼命攔著徐春雨,“春雨,不能打架?!?lt;/br> “為什么不能打,我非要打得他滿嘴找牙不可?!毙齑河赅秽缓爸f道。</br> 徐春雷急得滿頭大汗,“春雨,你連姐的話都不聽了嗎?”</br> “小舅,算了,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lt;/br> 徐春年卻是不干了,他指著廖時薇問道:“你說誰是狗?”</br> “誰搭話誰就是啊?!绷螘r薇一臉直白地說道。</br> “我……”徐春年掄起了胳膊。</br> 不想,徐秀娥卻搶前一步擋在廖時薇跟前,瞪著他吼道:“春年你想干什么?”</br> 徐春雷也松開了徐春雨,徐春雨幾步搶上前,二話不說用力推了把滿目兇光的徐春年,“你想干什么?想打架是不是?”</br> 徐春年打不過徐春雨,他怕疼,也怕受傷,可徐春雨不怕,徐春雨打架從來是,就算我被打得滿地找牙,那我也一定要用沒牙的嘴叼下你一口肉。</br> “誰想打架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成天的就知道打架……”</br> 廖時薇嗤笑一聲,果然和前世一樣,徐春年還是那種欺軟怕硬的貨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