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要扎狠點才行
“時薇,這房子也太破了吧?”</br> 徐秀娥半是嫌棄半是挑剔地打量著眼前這幢廢品回收站似的房子。</br> “破?”跟在后面的姚老太不服氣地輕哼道:“縣政府大樓倒是新,你住得著嗎?”</br> 徐秀娥:“……”這老太太說話也太不客氣了吧!</br> 姚老太確實不客敢,一句話懟得徐秀娥找不著北后,這不緊跟著又問道:“那這破屋子你們還租不租?”</br> “租的。”廖時薇忙不迭地說道。</br> 姚老太哼聲說道:“不是嫌它破嗎?”</br> 徐秀娥被她擠兌的紅了臉,訕訕著不知道說什么好。</br> 廖時薇看了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滋味,想了想,對姚老太說道:“姚奶奶,我媽她說房子破是事實,我愿意租不是因為我不嫌棄它破,而是因為您家人口簡單省了很多事非。”</br> 活了幾十年的人精,怎么會聽不出廖時薇的話外之音。</br> 姚老太看著廖時薇,“怎么,這是替你媽打抱不平,埋怨起我老太太來了?”</br> “沒有。”廖時薇笑著說道:“姚奶奶您喜歡直來直去,我也不喜歡藏著掖著?!?lt;/br> 徐秀娥怕姚老太不高興房子不租了,悄悄扯了扯廖時薇的衣裳,廖時薇卻是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什么都別說。</br> 本來嘛,租個房子還租出優(yōu)越感來了?她又不是白住不給錢。</br> “呵”姚老太一聲輕笑,稍頃,點頭道:“行吧,打算租就把房租費付了,租半年押一個月,一共三十五塊錢?!?lt;/br> 徐秀娥便要去掏口袋里的錢,廖時薇卻說道:“姚奶奶,去屋里說吧,我們把租金給您,也麻煩您給我們出個收條?!?lt;/br> “我老太太又不識字,怎么給你收條?”姚老太沒好氣地說道。</br> 廖時薇便笑著說道:“我剛才來的路上碰見昨天問我買雞蛋的姜嬸子,她知道我是來租房子的,說等會兒過來給做個人證?!?lt;/br> 說曹操曹操到。</br> 廖時薇的話聲才落,姜桂香便從外面走了進來,“姚嬸,這小姑娘說要租你家的房子是真的嗎?”</br> “是真的,你來了正好,幫著寫個收條吧?!币咸f道。</br> 姜桂香也沒推辭,三兩下把收條寫好了,姚老太摁了個手印,徐秀娥當(dāng)著姜桂香的面把三十五塊錢交給了姚老太。</br> 廖時薇要去儀器廠找章衛(wèi)紅賣雞,徐秀娥決定留下來收拾院子和屋子。</br> “院子等回頭我和你一起收拾,你先把屋子收拾干凈吧?!绷螘r薇對徐秀娥說道:“收拾干凈了才知道缺什么。”</br> 徐秀娥還在心疼交出去的那三十五塊錢,想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賺回來,又想著錢也花了,說什么她也得在城里站穩(wěn)腳,離婚已經(jīng)夠丟人了,她不能再丟回人。</br> “行,你去吧,我看著收拾,收拾好了我先緊著要用的東西添置?!毙煨愣鹫f道。</br> 廖時薇點頭囑咐了徐秀娥幾句便走了。</br> 徐秀娥是個勤快的,將帶來的毛巾往頭上一扎便開始收拾起來。</br> 屋子里亂,是因為這幾年姚老太將那些不用的閑置的東西都堆了進來,光漏底的破竹籃子便清理出了三、四個,更別說淘汰下的木桶、木盆什么的。</br> 姚老太搬了把小竹椅坐在屋檐下看著徐秀娥忙進忙出,偶爾搭幾句話,只是卻都不是好話。</br> “你姑娘說你和她爸離婚了?”</br> 徐秀娥手上的動作僵了僵,背對著姚老太點了點頭,然后繼續(xù)忙活起來。</br> 她不想跟姚老太說話,便將整理出來的東西都堆放在屋里的門口,想著等姚老太走了再把那些東西搬出來,可姚老太就像生了根似的坐那不動了。</br> 徐秀娥被逼得沒法子,干脆來了個先發(fā)制人,“嬸,您怎么就一個人呢?”</br> “老頭子死了,好不容易養(yǎng)大的姑娘跟人跑了,我不一個人怎么辦?”姚老太陰測測地說道。</br> 徐秀娥:“……”原來你也不喜歡被人扎心窩??!</br> 不過既然是扎刀,總是要扎狠點才行。</br> “你就一個姑娘嗎?”</br> “可不就是一個姑娘,要有個兒子我能這么慘?”姚老太看著徐秀娥單薄的背影,“你不用偷偷笑話我,你也就一個姑娘,以后指不定跟那個王八蛋跑了?!?lt;/br> 徐秀娥:“……嬸,我家時薇不是那樣的人?!?lt;/br> 姚老太“呵呵”笑了笑,撇了嘴角,耷拉著眉眼說道:“是不是的也不是你說了算?!?lt;/br> 徐秀娥不言語了,她算是知道了,這老太太啊就喜歡找別人不痛快。</br> 廖時薇一路去了儀器廠,熟門熟路地找去了章衛(wèi)紅家。</br> 章衛(wèi)紅看著拎了只雞,小臉被曬得通紅滿頭都是汗的廖時薇說道:“時薇,你這是來給我送雞了?”</br> “是啊?!绷螘r薇笑著道:“章姨,你上回買的雞滿意嗎?要是滿意的話這只雞就還賣給你,要是不滿意那我就帶回去。”</br> 章衛(wèi)紅看著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還有被汗水打濕的頭發(fā)和衣裳,心情很是復(fù)雜。</br> 當(dāng)日佟潯央求自家男人幫著給這姑娘找份零時工的活時,就已經(jīng)把廖時薇的身世毫無陷瞞地告訴了他們,說實話她知道后也不知道說什么好。</br> 單位很多部隊復(fù)員轉(zhuǎn)業(yè)的男職工,在端了鐵飯碗后都把鄉(xiāng)下的老婆給離了,當(dāng)然也有不離不棄想著法兒將妻兒接到單位來的,儀器廠很多零時工的崗位就是給了這些職工家屬。</br> “看你這一身汗,先進來歇歇喝口水吧?!闭滦l(wèi)紅說道。</br> 廖時薇卻搖頭說道:“不了,章姨,時間不早我怕誤了回家的車?!?lt;/br> “進來吧,正好我有話要問你?!闭滦l(wèi)紅說道。</br> 廖時薇想了想,便也沒堅持脫鞋走了進去。</br> 她穿的是雙布鞋,襪子上打了幾個補丁,從前不熟悉倒也不覺得難為情,現(xiàn)在嘛……她悄悄把腳趾頭摳了起來。</br> “雞給我吧,多少錢我等會兒拿給你?!闭滦l(wèi)紅接過廖時薇手里的老母雞說道,完了又補充道:“你今天不來,我也打算找個時間讓佟潯去和你說一聲?!?lt;/br> 廖時薇便試探著問道:“那章姨以后是不是半個月送一回?”</br> “是的,半個月送一回,先送兩個月。”章衛(wèi)紅說道。</br> “好,我記住了。”</br> 章衛(wèi)紅把雞放好后擰開了頭頂?shù)碾婏L(fēng)扇又要給廖時薇倒水,被廖時薇給阻止了,“章姨,你是不是想和我說那個零時工的事?”</br> 章衛(wèi)紅點頭,“佟潯說你要考慮考慮,怎么樣考慮好了嗎?”</br> “章姨,真的謝謝您和您愛人,但是我還是決定不來了,原因嘛……”廖時薇頓了頓,垂了眉眼,輕聲道:“我的事佟潯應(yīng)該都和您說了吧?再怎么說他到底生了我,他也有了新的家庭,何必鬧得大家都不痛快呢,你說是不是?”</br> “時薇啊,你怎么就能這么懂事呢?”章衛(wèi)紅目光痛惜地看著廖時薇,“是他對不起你,你沒必要躲著他,聽姨的話先做個幾年零時工,到時候讓姨和姨夫再想辦法把你給轉(zhuǎn)正了?!?lt;/br> 廖時薇哪里敢受這樣大的恩慧,這世上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非親非故一個鐵飯碗說送就送了,誰知道她后面要拿什么代價去交換!</br> “章姨,我真的很感謝您,就像您說的是他對不起我,我沒必要躲著他,只是我能努力做到不恨他,但我也不愿天天見著他,再說我媽她也離不開我?!?lt;/br> 搬出徐秀娥章衛(wèi)紅倒是不好再勸了,她總不能說讓廖時薇把徐秀娥也帶上吧,她能解決廖時薇的工作和住宿問題,還能再加上個徐秀娥?她就一普通的護士長,可不是儀器廠的廠長!</br> 心里萬分可惜,只得說道:“你再想想,你媽還年輕總不能這輩子就守著你過吧?”</br> 廖時薇垂了眉眼,“章姨,我媽她不打算再嫁人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