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虧不能白吃
廖艾蘭不認識佟潯,但村子里像佟潯這樣的刺頭不少,她不敢招惹,瞪了佟潯幾眼罵罵咧咧地走了。</br> 她嫁在清河鎮(zhèn),雖說劉家也都是種田的,但劉家兄弟多還有個嫁到市里政府部門的大姑子,劉家在清河鎮(zhèn)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了。</br> 按說有個這樣的姑姑,廖艾蘭的兩個兒子前程根本就不用發(fā)愁,只是劉家的這個大姑子卻是從在娘家做姑娘那會兒便看不上廖艾蘭這個嫂子,嫁人后就更看不上她了,廖艾蘭先還腆著臉討好,時間久了也來了脾氣不愿哄了,便把主意打到了自家大哥頭上。</br> 清河鎮(zhèn)離亭灣鄉(xiāng)隔著十幾里地,廖艾蘭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一路罵著廖時薇朝校門外走去。</br> 廖時薇才不管她生不生氣,她回宿舍繼續(xù)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完了又幫著把馬冬安的東西也理了理,差不多快理好的時候馬冬安回來了。</br> “時薇,佟潯是不是來找你了?”一進門,馬冬安便問道。</br> 廖時薇抹了把頭上的汗,搖頭道:“不是,是我大姑來了?!?lt;/br> “你大姑來找你了?”馬冬安不解地問道:“她來找你干什么?”</br> 說起廖艾蘭也是個奇芭。</br> 在娘家當姑娘的時候,便處處針對徐秀娥,徐秀娥懷孕的時候害喜厲害,有要好的鄰居便把自己做的酸果子送了些給她,結果廖艾蘭兩天給干光。</br> 廖時薇出生后,廖國興頭回當?shù)敢庖采岬媒o閨女買好東西,廖艾蘭便攛掇著廖老太同廖國興鬧,說他只疼女兒不疼妹妹。</br> 廖艾蘭從來就沒把廖時薇這個侄女看在眼里,這會兒眼巴巴地跑來找她,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呢。</br> “來勸我,讓我跟我爸。”廖時薇解釋道。</br> “她有這么好心?”馬冬安一臉見鬼的表情。</br> 廖時薇看在眼里,不由撲哧笑了說道:“嗯,確實是這么好心,不過她之所以勸我跟我爸,是想著把她兒子過繼給我爸呢。畢竟,我爸再婚帶著我,就算再生孩子也只能生一個,而且誰能保證那一個就一定是兒子呢?到時候她再攛掇下我奶,這事不就成了?!?lt;/br> 馬冬安聽得只搖頭,“別人是壞,你大姑是又蠢又壞,就算你爸要過繼,那不還有你二叔和小叔嗎?哪里就輪到劉家的人了!”</br> 廖時薇也覺得她大姑這腦子異于常人。</br> “行了,不說她了,我們走吧。”</br> 兩人拎起各自的東西離了校門走上回家的路。</br> 二三十里的路,平時走著都嫌累,更別說這會兒手里還提著東西,兩人一路走走停停,等到了下溪村的時候正趕上家家戶戶吃中飯的時間。</br> 廖時薇勸馬冬安去她舅家吃了中飯再走,被馬冬安拒絕了,她便陪著馬冬安在路口等人搭伴回村,等了好一會兒,沒等到去新溪村的,卻是等到幾個回南山村的村民。</br> 雖說村子之間有遠有近,但因為錯根盤結的姻親關系,所以即便是不同村子但大多數(shù)人都是彼此認識的。</br> 廖時薇和馬冬安的年紀不足以有這個技能,但幾個南山村的村民卻是認出了她們倆,有一個穿著花的確良襯衫的中年婦女更是指著廖時薇說道:“這不就是老廖家的大孫女嗎?”</br> 同行的幾人立刻便看了過來。</br> 廖時薇和馬冬安交換了一個眼神,廖時薇僵著笑臉同幾人打招呼,叔叔,嬸嬸,伯伯的一通亂喊。</br> “時薇啊,都說是你攛掇著你媽和你爸離婚,是真的嗎?”有人問道。</br> 廖時薇笑容不變,“不是的,是我爸在他們單位上有了個相好的,孩子都有了,我媽這才不得不離婚的。”</br> 中年婦女瞪大了眼,“真的?”</br> “這還能有假,不信你回頭聽消息,最遲明年春我爺和我奶就能抱上長孫了。”廖時薇說道。</br> 見她話說得這樣篤定,那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少不得小聲說道:“估計是真的,徐秀娥這十幾年都沒能生個兒子,廖國興這么多年都在單位上……”</br> 廖時薇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趁著幾人說話的功夫,輕聲同馬冬安說道:“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在家等你?!?lt;/br> 馬冬安點頭,廖時薇拎起東西正待起身,卻被突然響起的聲音給喊住,“那個……時薇,聽說你在學校跟人談對像了,是真的嗎?”</br> “沒有啊,我沒和人談對像啊?!痹捖洌挚粗鴨栐挼膵D女,“嬸,這話你聽誰說的???”</br> “我們南山村都傳遍了,你不知道?”中年婦女看著廖時薇,“那個你小舅的師娘謝滿花不是還打算把馮雪桃介紹給你大舅嗎?現(xiàn)在馮家好像都不大愿意了?!?lt;/br> 同行的人扯了扯中年婦女的衣角,“你和個孩子說這些干什么?”話落,又催促道:“走吧,趕緊回家去,餓死了?!?lt;/br> 說完一行人繼續(xù)趕路。</br> 馬冬安還想著怎么安慰廖時薇,廖時薇卻是沖她一擺手轉身便小跑著離開。</br> 夏天,農(nóng)村有歇午覺的習慣。</br> 徐秀娥還在和徐春雷說著怎么都這個點了廖時薇還沒回來,一抬頭卻看到自家女兒“咚咚”像枚出膛的炮彈一樣跑來,不由得起身迎了出去,問道:“時薇,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跑這么急?”</br> 廖時薇將手里的東西放下,擦了把額頭的汗又喘了口氣,問道:“媽,謝奶奶來過沒有?大舅和馮家的婚事怎么說?”</br> “你謝奶奶沒來啊!”徐秀娥拎起廖時薇放在地上的東西,一邊往回走,一邊說道:“約的是初五,還早著呢,她來干什么?”</br> 廖時薇暗暗吁了口氣,做為媒人的謝滿花沒來,那也就是說馮家沒有變動,不過南山村的那些謠言又是怎么回事?</br> 南山村沒有在鄉(xiāng)里讀書的中學的孩子,不可能是從學校聽來的,那就一定是有人故意在南山村散播這個謠言,目的就是要破壞她大舅和馮家的這樁親事。</br> 廖時薇目光下意識地朝著二外婆一家住著的西半間看去,問徐秀娥道:“媽,后來房子的事怎么說了?”</br> “你二外婆咬死要一百,我們不肯買,她也不肯買我們這半間,就這樣拖著了?!毙煨愣鹫f道。</br> 廖時薇輕哼一聲,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呢。</br> 讓人去南山村散播謠言破壞她大舅的親事,就算破壞不了親事,也能逼著她們高價買那兩間房。果然,老而不死是為賊!</br> 之所以把散播謠言的罪名定在二外婆身上,是因為廖時薇很清楚,一件事里,誰是最大利益獲得者,誰就最有可能是背后的那只“鬼”。</br> 二外婆敗壞她的名聲,營造她媽護短的假像,馮家是疼女兒的人家,必然不愿意女兒嫁過來就受大姑姐的氣,很有可能一番衡量之下就把婚事取消了。</br> 越想廖時薇越生氣也越心驚,想起適才南山村那幾人說的話,覺得她很有必要去找馮家自證清白,又后悔剛才光急著趕回家,錯過和那幾個村民解釋的機會。</br> 徐秀娥見廖時薇眉頭蹙得像根麻繩,不由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br> 廖時薇搖頭,“沒有?!?lt;/br> 事情肯定要和她媽商量對策,畢竟她一個小姑娘跑人馮家去說話,人家會不會讓進門還是個問號,但眼下卻不是說這事的時候,還有,這個虧她不能白吃,她得討回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