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 秘曹左司
    大婚之事,信昌侯夫人會進(jìn)宮跟世妃王夫人商議,一切規(guī)矩由宮里,由內(nèi)侍省定,韓謙與李知誥、李沖陪楊元溥聊些不咸不淡的話后,也就告辭離開。
    “你這段時間,真是很用心的在教導(dǎo)殿下啊。”離開瀟湘閣,走夾道往前院而去,李沖忍不住陰陽怪氣的抱怨道。
    韓謙見李知誥神色沉郁,猜不透他心中所想,沉吟片刻,說道:“我是跟殿下說過一百人忠于信昌侯府而信昌侯府忠于殿下,與一百人直接忠于殿下是有區(qū)別之類的話,但你們不要忘了,陛下不容人欺!”
    見韓謙竟然光明正大的承認(rèn)他有在三皇子跟前挑拔離間,李沖嘴角禁不住就要抽搐。
    李知誥卻拉了李沖一下,讓他不要跟韓謙置氣,說道:“韓謙說得有道理,陛下創(chuàng)立大楚,宏圖大志,近年來又意在防范將臣專權(quán),真要是看到龍雀軍成軍之時,上上下下都是我信昌侯府的人,到時候要么會強行裁撤一部分軍將出去,要么在考慮三皇子時便會有更多的猶豫。”
    韓謙心里一笑,心想他們還是低估天佑帝了,換作他是天佑帝,就算沒有察覺到晚紅樓的陰謀,真正下決心要扶持三皇子楊元溥繼位,在龍雀軍真正形成戰(zhàn)斗力之后,怎么也要先想辦法將李普父子三人都?xì)⒘耍屔蜓栖姟?br/>
    不過李知誥能已經(jīng)有這層認(rèn)識,就顯然不是李沖能及的,也難怪他雖是養(yǎng)子,卻能在信昌侯府有著比李沖大得多的決定權(quán)。
    聽李知誥這么說,李沖也沒有辦法跟韓謙置氣。
    “虞侯真是明白人,往后有什么事找虞侯商議,就不怕會誤事了。”韓謙說道。
    李沖轉(zhuǎn)頭看向別處。
    “我真心希望你能執(zhí)掌秘曹,而秘曹會設(shè)于暗處,不會對外公開,你不用怕在韓大人面前交待不過去。”李知誥盯著韓謙說道。
    “我可指揮不動晚紅樓及信昌侯府的人手。”韓謙也將話挑往明處說。
    “韓府的家兵子弟,這段時間不時潛往州縣歷練,韓大人需要用我們這邊的人手才能組建秘曹嗎?”李知誥將這事點破,也表明他們對韓謙私下的小動作不是沒有察覺。
    家兵子弟接受六七個月的初步培養(yǎng)后,近一個月,韓謙則安排他們分散到附近的州縣,打探、搜集風(fēng)土人情、地形地貌以及物產(chǎn)市價等信息。
    一方面家兵子弟需要實際的歷練才有可真正快速成長起來,他沒有耐心,也沒有時間讓他們在宅子里先學(xué)習(xí)三五年然后再放出去。
    即便他父親不犯倔脾氣,此時已經(jīng)是天佑十三年了,天佑帝頂天還有四年好活,到時候三皇子楊元溥與太子、信王那邊不見血也要見血了,江淮隨時有可能一片糜爛。
    不管怎么樣,他想要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對家兵子弟的培養(yǎng),就不可能按部就班的來。
    而韓謙個人精力有限,他短時間內(nèi)也不可能走遍江淮州縣,他想要對楚國形勢有更精準(zhǔn)的掌控,也必需依賴家兵子弟替他收集信息情報。
    而搜集物產(chǎn)市價的信息,韓謙主要還是想比對金陵的物產(chǎn)市價,從中尋找商機。
    當(dāng)世完全沒有一點專利意識,看到燒制石灰牟利甚巨,張潛、郭亮這兩個孫子年后也在桃塢集建灶燒石,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沖、柴建這邊看到他這段時間有意交好張潛、郭亮二人,在背后唆使他們這么干的。
    燒制石灰沒有太多的技術(shù)含量,一旦多家參與進(jìn)來,所能牟利就日漸稀薄,山莊里雖然沒有添加什么人,但添置馬匹、兵甲以及雇傭匠工打造一些特殊的裝備,沒有一個地方不需要撒錢,韓謙也只能另想他策籌錢。
    只是沒想到晚紅樓及信昌侯府盯住他,比他所想象的還要緊一些。
    韓謙炯炯有神的眼眸盯住李知誥,他對李知誥是要高看一頭,但李知誥又怎么有自信說服信昌侯李普,說服黑紗婦人,由他來執(zhí)掌一司?
    晚紅樓這些年都潛伏在暗處,應(yīng)該知道掌握一支秘密力量的重要性,什么時候,或者說發(fā)生什么事情,他們突然就變得這么信任他了?
    韓謙沉吟片晌,決定將有些話跟李知誥說透為好:“虞侯希望我多任事,我不敢推脫,但虞侯也要明白,侯府不將掌握的力量都攤出來,是不可能得到信任的。不要說陛下跟世妃了,殿下聰穎、心志也非常人能及。李侯及夫人那里,真要想能成事,應(yīng)要讓陛下那邊確信殿下有能力掌控龍雀軍,后續(xù)才會一步步傾斜更多的資源過來。要不然,殿下這邊永遠(yuǎn)是一枚不受重視的棋子。”
    “……”李知誥沉吟片晌,跟李沖說道,“我與韓謙先去晚紅樓,你回府跟父親說一聲,這事我們應(yīng)該盡快給殿下以答復(fù)。”
    李沖百般不情愿,也覺得三皇子被韓謙調(diào)教得有些超乎他們的控制,但這事最終如何處置,還是要聽他父親及夫人拿主意。
    韓謙心想以李普的見識,只要將話說透了,還是能分得清輕重,出侯府后,便與李知誥分作兩道往晚紅樓馳去。
    與姚惜水、蘇紅玉見面后,在姚惜水院子里沒有待多久,信昌侯李普以及次女婿柴建便隨李沖直接趕過來。
    黑紗婦人卻沒有出現(xiàn),這時候是事情耽擱了,或者說其人這段時間并不在金陵城里,姚惜水她們似乎也不想跟韓謙解釋。
    聽李知誥詳細(xì)說了之前跟韓謙商議的事情,信昌侯李普點點頭說道:
    “或可建議殿下秘曹分設(shè)左右參軍,到時候晚紅樓會將兩百戶流民編入屯營軍府接受管治。”
    信昌侯李普這么說,便是要將他們暗中掌握的兩百名精銳力量攤放到明處來,而且作為兵戶編入屯營軍府,其家小留在軍府實際就附帶有“人質(zhì)”的性質(zhì)。
    韓謙不覺得這會是晚紅樓及信昌侯暗中掌握的最后所有力量,但估算晚紅樓及信昌侯所掌握的產(chǎn)業(yè)規(guī)模,猜測他們手里即便還掌握秘密力量,也應(yīng)該有限了。
    “孩兒建議韓大人出任左參軍,但右參軍用誰合適?”李知誥問道,他還是主張其中一職用韓謙,但另一人選誰,他沒有考慮好。
    “柴建來吧;然后薦高承源補都虞侯之缺!”李普沒有否決韓謙出任秘曹左司參軍,但他知道除非他們派出嫡系親信,不然沒有人能真正掌握這支秘密力量。
    而且他也不想在這事上敷衍三皇子楊元溥。
    韓謙提醒是有道理的,他們可以欺楊元溥年少、可以欺世妃深居宮禁,但想要欺天佑帝,就有可能弄巧成拙。
    而他們能有今日的局面,事實上也是建立在天佑帝覺得三皇子能有所為的基礎(chǔ)上,這還是韓謙獻(xiàn)計三皇子楊元溥所打開的。
    他們現(xiàn)在要做的,是加強這個基礎(chǔ),而不是破壞之。
    高承源原本是天佑帝身邊的侍衛(wèi),行刺事件之后,受天佑帝指派到三皇子楊元溥擔(dān)任侍衛(wèi)營副指揮。
    推薦高承源接替柴建擔(dān)任都虞侯,一方面表明信昌侯府沒有專擅龍雀軍兵權(quán)的野心,一方面通過高承源將龍雀軍的成就傳遞給天佑帝知道三皇子確有所為。
    高承源未必會得罪安寧宮那邊,但在天佑帝駕崩之前,是不會背叛天佑帝的。
    關(guān)于這點,信昌侯李普對天佑帝還是有信心的。
    想到這里,信昌侯李普又跟韓謙說道:“秘曹左右兩司分立,左司要從屯營兵戶里選用什么人手,你不用擔(dān)心柴建、沖兒會干涉你!”
    龍雀軍的根基在屯營軍府,除了正而八經(jīng)有官身的職缺以及延請的客卿、謀士,所屬曹司絕大多數(shù)的低級武官、兵卒,都要從屯營軍府選人;要想從其他地方選人,其人及家小也要并入屯營軍府。
    當(dāng)然,韓謙的私扈家兵是可以豁免在外的。
    只不過大多數(shù)時候,為了表示忠心,部將的私扈家兵也會盡可能安排在緊挨著屯營軍府的地方集中居住。
    目前秋湖山別院就位于桃塢集之內(nèi),韓家家兵的家小實際都位于屯營軍府的控制之下,李普都不擔(dān)心韓謙推薦麾下的家兵擔(dān)任軍職。
    彼此融合,最終永遠(yuǎn)是大的一方吞噬小的。
    韓謙見信昌侯李普絲毫不反對李知誥對他的推薦,還給他這么大的處置權(quán),越發(fā)斷定是有什么事情發(fā)生,說道:“我可以執(zhí)掌一司,將來也必然不會讓你們失望,但我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信昌侯李普瞇起眼睛盯著韓謙問道。
    “我父親要能出仕地方,我才敢盡力為殿下辦事。”韓謙說道。
    沒有這邊如此放松,韓謙還獅子大開口提這樣的條件,甚至還強調(diào)盡力為“三皇子”辦事,姚惜水微微瞇起漂亮的眼眸,心想這廝倒是不怕跟這邊生分了啊。
    “這事我也只能盡力謀之……”信昌侯李普說道。
    “全賴侯爺。”韓謙見信昌侯李普沒有直接反對,便知這事有些希望,拱手謝道。
    事實上,韓謙年后一直都在潛移默化的做他父親的工作,希望他父親能有機會出仕地方,他往后才不會再擔(dān)驚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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