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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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一抹黑影飛快的墜入房內(nèi)。
燭光前,夜昊然一襲紫衣,佇立在窗前,負手而立。
那黑影單膝跪地,低首恭敬道:“王爺,青國送來密函一封。”
夜昊然驀然轉(zhuǎn)頭,直直地望著地上的子卿,片刻沒有做聲,徑自坐在桌前,沉沉道:“呈上來。”
子卿起身,將懷里的密信遞了上來。
夜昊然見到信封上的龍璽,心微微一顫,急急拆開,拿出信箋,那信里的內(nèi)容使他眉頭頓時打了個死結(jié),他五指攥緊,骨節(jié)泛白,面色變得陰郁森冷,沉聲命令:“依照密函所說,明日立即行動。”
夜昊然將密函遞給子卿,子卿低下頭凝視著密函,那密函里的文字使他臉色一變,再抬起時,目光復(fù)雜的落在夜昊然身上。
夜昊然背身而立,那矯健的背影一時間看不出情緒。只是他的手指卻握得極緊。
回往青國的路途。
這一路上以來,顏玉與她之間彌漫著一股怪異,不知是否因為昨晚他的那席話,或是其他。上官雪翎抬起眸子,凝視著面前的他,他那清淡的神色里有著脈脈的光華,只是眉頭微蹙,似乎有什么解不開的郁結(jié)。
這一路上,他的話甚少。
“顏玉。”她終究還是喚著他,他們之間的那種沉默讓她窒息:“或許我做錯了什么,你說便是,別這樣“
他墨黑的眼瞳一滯,伸出手,將她擁在懷里,第一次讓她感覺到他的輕顫。
他在害怕?
她擔(dān)憂地在他懷里抬起頭來,輕輕問道:“怎么了?”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低下頭將唇印在她的唇上,他的吻來得突然,這一次,顏玉的吻不似以前的輕描淡寫。他的舌席卷進她的貝齒,兩舌糾纏間化成一道強烈的情愫。他將手緊緊地擁在她腰際。
她的嬌軀沒由來的一顫。
那吻,強烈而不舍,似乎這一吻完后便是山崩地裂、海枯石爛。
“你到底怎么了?”他的吻讓她嬌喘著,他的異樣卻也讓她微微疑惑起。
他有事瞞著她!
“翎兒,你什么都好,就是太過寡性,姑娘家身邊總該有一兩個知心姐妹陪伴左右,你這樣讓我如何放心?”他的手指糾纏起她的秀發(fā),眸子里隱含著擔(dān)憂。
她一怔,只因他的話里的意思似乎他就要離開她身邊一般樣。
“有你在便好。”她輕輕說道,以前她的身邊有茗香,現(xiàn)在她的身邊有他。只是他一個人,便是她整個世界。她將頭埋在他懷里,卻有一絲擔(dān)憂。怕這樣安詳?shù)臅r刻下一秒便會煙消云散。
他搖了搖頭,唇角泛起一縷淺笑卻沒有言語。手指如安撫著嬰孩般,溫柔地撫著她的秀發(fā)。微閉上眸子,他似乎在傾聽她沉緩的心跳聲。
馬車猝然停止,有人截在他們車前。她詫異地掀開簾子,顏玉只是靜靜地坐在轎內(nèi),似乎并不在意外面發(fā)生的一切。
“夜昊然,你這是做什么?”上官雪翎皺著眉頭,望見面前截住他們的夜昊然,只見他坐在駿馬上俊臉冷然地凝視著她,他的身后是一輛囚車。他帶囚車來這里做什么?她的心中隱隱不安著。
“顏玉你所犯賣國之罪,是由本王將你捉拿歸案,還是你自己進這囚車?”夜昊然對著轎內(nèi)的顏玉,沉聲說道。他的劍眉如鋒,緊緊地凝視著那蓋著的簾子上。
一雙玉手緩緩將簾子拉起,顏玉從容不迫的從轎內(nèi)走了出來,他看見夜昊然身后的那輛囚車,平淡的眸子里映出一抹淺笑,他淡淡而道:“王爺說我賣國,可有證據(jù)?”
“六公主在墨國中毒身亡,此事可與你有關(guān)?”
“你在說什么?六公主死了?”上官雪翎突地呼吸一凝,心狂跳不止,難以置信的問道,他們離開墨國時公主雖還未醒,可是只要按時服下她配置的藥自可痊愈,所以她才能安心的到赤國參加婚宴:“就算公主死了,又與顏玉有何干系,為公主治病的是我。”她昂起首說道。她被夜皇帝派往墨國為公主治病,公主現(xiàn)死,何以,竟只是要捉拿顏玉一人?
“翎兒。”顏玉輕輕斥道,示意她不要隨意開口:“此事與你無關(guān)。”
“墨太子給你的密函被人截住,密函里已寫得十分仔細,你是否要本王一字一句念給你聽?”夜昊然斜睨著他,見顏玉淡然的神色,他的黑眸不由得一緊。
顏玉清淡的眸子劃過一道深邃的幽光,而后淡淡而道:“不必了。”他緩緩下了轎,神色淡漠走向囚車,那副摸樣竟像是要坐上華貴的轎內(nèi)般。他緩步踏進囚車內(nèi),雙手卻已被拷上。
見到顏玉被拷住的雙手,上官雪翎焦急追了過去,卻被夜昊然截住。她與顏玉間就隔著一道木柵,她的手指往前探去,想要抓住他,他卻只是在囚車里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亂來。
“夜昊然,他是為了我才去墨國,若是六公主的死與他有關(guān)系,我難辭其咎,你連我也一并捉去。”她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夜昊然,厲聲說道。
“上官雪翎!”夜昊然凝眉冷聲道:“你以為皇上就想放過你?”
“那好。”她向他伸出手,毫不在意的說道:“連我一并拷上。”
“閉嘴。”夜昊然的黑眸里徒然升起一抹惱意,只為她竟然會為了顏玉這般失控。
“你不能把他當(dāng)成犯人帶走。”她咬牙切齒地說道,眼里的恨意更甚。
“我讓你閉嘴!”夜昊然墨綠的眸子溢滿盛怒,他往她的頸子劈下,使她眼前一黑,攤倒在他懷里。
“夜王爺。”坐于囚車內(nèi)的顏玉緩緩開口,他的目光落在被打暈的她身上:“不管如何,你都會保她?”
他的聲音雖是清冷卻有種悲戚,令人聽上去幾欲心碎。
“那是當(dāng)然。”夜昊然最后望了一眼囚車里的顏玉,神色有些復(fù)雜。他的回答使得顏玉驀然的笑了笑,那笑在夜昊然眼里看來十分的刺眼。
顏玉,竟在這個時候還只是擔(dān)憂她的安危。
他們之間難道就這樣情深意重?夜昊然眸光一緊,心中驀地沉悶起來,他將上官雪翎抱在胸前,駕馬而去。
清晨的薄光照進了窗臺。絲縷的凝落在那床榻上的人身上。
她動了動發(fā)酸的頸子,睜開朦朧的眸子。
屋內(nèi)的一切使她蹙起眉頭。
這房里的擺設(shè)?她疑惑地起身,眼前分明就是王府里的西廂房,難道她又回到這里了?
廂房內(nèi)的布置還如當(dāng)時她在的時候一樣,只是這里顯然已經(jīng)不是她該呆的地方了。
顏玉被關(guān)在囚車的畫面撕碎了她的心,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有這樣的劫數(shù),或許從他帶她離開墨國時便已經(jīng)知道墨太子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他的安危被他輕描淡寫的帶過。難道她不知道,比起她來,她要的是安然的他。
墨太子在青國內(nèi),忌憚的只有兩位,一位是夜昊然,另外一位便是他,顏玉。
她起身,隨意將外衣披在自己身上,欲離開。
“要去哪?”屋內(nèi)突地傳來一聲沉沉的男音。夜昊然不知何時已已進房內(nèi),今日的他穿著一件黑衣,將他那如墨的長發(fā)映得更加烏黑。
她絲毫不想理會他,徑自走了出去,手突然被他攥起:“你以為憑你就能救得了他?”
他不屑的語氣讓她惱怒,卻也知道就如同他所言,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救顏玉。她那種茫然若失的神情,縹緲而蒼白的神色使夜昊然一陣心痛。
“六公主的死與他真的毫無關(guān)系,她是被墨太子所害,你可信?”她幽幽的開口,卻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跟他解釋這些,從一開始夜昊然的立場就與他們不同。
“本王信了又能如何?皇上只信密函。”夜昊然回道,他雖覺得那封被截住的密函來得十分蹊蹺,似乎是故意落入他們手中,依顏玉謹慎的性子又如何能與墨太子勾結(jié)害死公主后還用書信往來?那密函豈不是多余?只是他雖有疑惑,但夜皇帝在見到密函時卻盛怒,一口咬定顏玉勾結(jié)墨太子。
“他現(xiàn)在何處?”她的眸中布滿了酸澀,低低問道。
“天牢。那里戒備森嚴,你半步都靠不近。”他警告似的說道,只希望她別做傻事。
“皇上可判罪?”
她的問題使他抬起眸子看著她,看向她焦急的模樣,微微閉上眸子,良久才沙啞著嗓子低低說道:三日后處斬。
她的腳因為心中的痛意而退了幾步,強忍著那讓她窒息的痛,她接著問他:可有法子救他?”
“我只能保你。夜昊然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吐出的話語卻無疑對她來說是殘忍的。
她猝然往門外奔去,她跑得極快,卻不知道她能跑到哪里去,只是不想靜下來,一靜下來似乎看得見顏玉被推往斷頭臺的一幕。
這不可能的,他怎么會因為這樣就死了?他是雪樓樓主富可敵國,他是赤國雪候王,無所不能的他怎么可能因為這樣便被斬首?!
“我說了,你救不了他!”夜昊然拉住她狂奔的身子,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他的心里突然間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痛的難受。她對顏玉的情他第一次這么深刻的體會到,可是她的心里何曾有過自己?握著她的手突然的松了松。
夜昊然的話語,字字清晰,如同冰冷的雹子,敲碎了她的僅剩的理智,她驀地攤倒在地,環(huán)抱著自己,肩頭不斷的聳動著,似乎在無聲的抽泣。
夜昊然輕輕嘆息,緩步上前,他蹲下身子,那姿態(tài)全然沒了王爺?shù)耐溃焓治兆∷氖郑氖直涞臎]有一絲溫度,那乍然的涼意通過手傳入到他心中,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也隨之涼了起來。
顏玉究竟多好,讓你這般愛戀?他問得極輕,看著眼前這位前不久還是他的妃子,現(xiàn)卻為了其他男人哭泣的女子,默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