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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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上官雪翎一夜未眠。
她捧著茶杯,微微的恍神。
“小姐,為何不直接告訴王爺真相?”茗香吐了口氣,小姐被冤枉的事她早已聽說,現(xiàn)在小姐已成了王府里大家避無不及的人物,茗香是越想越不甘。
“你覺得蘇雪衣既將罪名推到我身上,我只要再推回去就有人信了?何況我沒有實(shí)質(zhì)的證據(jù)證明自己的清白。我的確給她送過藥。”上官雪翎淡淡回道,她是有沖動(dòng)想找夜昊然說明實(shí)情,可是如果他向她要證據(jù),她給得出?
“小姐,王爺是不是也懷疑你?”茗香撫著下巴問道。
“他他現(xiàn)下需要時(shí)間來理自己心緒。”上官雪翎神色一頓,低低說道。
夜昊然并未說相信她,卻也沒有直接就將她問罪。他的這種態(tài)度讓整個(gè)王府里的人坎坎不安,只要他沒有定罪于她,她在王府里還尚有一絲清白。
“小姐的意思?”
上官雪翎低眉斂目,淡淡說道:“茗香,你以為王爺殘暴嗜血,可是見到自己孩子變成他不過也是平凡人,如何一點(diǎn)也不在意。”
夜昊然雖竭力保持著自己的冷靜,卻還是隱隱的透出抹憂傷。見到自己的孩子變成不男不女的怪物,就算他有一顆鐵石心腸又如何能做到自持。
“一切都是蘇王妃咎由自取。”茗香憤然說道,而后望著一眼恍惚中的上官雪翎:“其實(shí)小姐,王府里的日子并不適合我們,我們溜走吧?去闖蕩江湖也好,去找邊公子也好,總之再呆著我總覺得會(huì)出事。”
聞言,上官雪翎默然片刻,眸子里眸光幽深復(fù)雜。片刻后,她低聲說道:“邊公子已經(jīng)不在了。”
她微微仰首望著空蕩的屋頂,風(fēng),吹動(dòng)燭光,燭光搖擺不定,她潔白的小臉上有淡淡的憂傷。
“什么?邊公子死死了?”茗香驚愕的尖聲叫道。
上官雪翎搖了搖頭,對(duì)于自己剛剛的說法苦笑了下,而后淡淡的說道:“他早已不是當(dāng)日在趙家莊內(nèi)的邊秋逸,何況三月初五他就要成親了。”
“他也要成親了啊,那小姐豈不是”茗香一陣惋惜,邊公子是少數(shù)幾個(gè)她覺得能與小姐相配的公子,若不是當(dāng)初那道圣旨,說不定小姐已跟了他,何必在這王府里遭罪。
“其實(shí)越呆在王府我愈迷茫,只是,天下之大,哪里是我的棲身之所?”她抿嘴苦笑了下,眉間的那抹憂傷愈濃,上官府她回不去了,邊秋逸將要成親,就算她以朋友的身份投靠他,也甚是不妥。
這天下,除了茗香,她還能有誰?
驀地,她輕輕笑了笑,一向既然之則安之的她,竟也怕了。
“翎王妃。”子卿守在夜昊然門前,見到一襲淺藍(lán)色衣衫的上官雪翎,恭敬地低下頭。
“王爺可在里面?”上官雪翎凝視著緊閉的房門,問道。
“王爺今日心情欠佳,翎王妃是否改日再來?”子卿神色有些擔(dān)憂,她不曾見過他這幅神情,作為夜昊然得力手下的子卿何嘗露出除了冷靜之外的神色。由此看來,夜昊然的心情的確惡劣。
她沒有說什么,輕輕打開房門一角,望著那黑漆漆的屋內(nèi)。
夜昊然一襲白衣,長發(fā)一瀉而下,他斜依軟榻,手執(zhí)水晶杯一杯接著一杯飲著,直到酒瓶內(nèi)的酒空了,他一甩,酒瓶落地,碎成一片。他一向漂亮的手指握在酒杯上,窗外吹來的夜風(fēng)吹拂著他的衣袖,飛揚(yáng)起,月光傾灑在他身上,瞬間染上了一抹清冷之意,眸中暗淡的流露出一種深切的哀慟,讓人心碎。
上官雪翎輕輕闔上門,低低嘆息,從袖中取出一包藥,遞在子卿跟前:“這是‘落花雕’擱在王爺酒里讓他飲下,可讓他稍稍定心。”
子卿凝視著她手中的藥,微微的出了神。
上官雪翎見他這幅神情,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抿嘴苦笑著:“這藥沒有毒,若你信不過我便收回。”
子卿神色一變,竟有些慌亂,他低頭拱手道:“不翎王妃誤解了卑職相信王妃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只是王妃對(duì)王爺這般上心,可是王爺他”
“罷了。”上官雪翎打斷了他的話,他們還在夜昊然門前,他身為他的手下,說出不合時(shí)宜的話來,若是讓他聽去了她不愿有人因?yàn)樗艿截?zé)罰,他愿意相信她便好,她抬眸深對(duì),低聲喚道:“子卿,若我以后不在王府,王爺就由你照料了,我雖是他的妃子,卻也沒有盡到多大的責(zé)任。他雖表面無情卻也是薄傷之人。”
她清清的聲音使子卿微愣,子卿一向沒有太多表情的臉上微微的動(dòng)容著,他恭敬地低下身子,向她弓起身子。
上官雪翎綻開一抹笑花,子卿并不知道,那是她入府以來第一次接受這般恭敬的禮節(jié)。
這讓她險(xiǎn)些以為,她是這王府里身份尊貴的王妃。
這是今年立春以來的第一場(chǎng)春雨。
茫茫雨絲籠罩整個(gè)院子。
一襲白衫立在窗臺(tái),極是朦朧。
“茗香?”上官雪翎低低喚了聲,雙眸往門外望去。未見過任何身影。由今早開始,她便沒有見到茗香,這丫頭雖然貪玩卻也懂事,她明知道她們現(xiàn)下的處境并不適合在王府里溜達(dá)為何卻一整日不見人影?上官雪翎蹙起眉,眉宇間有些擔(dān)憂。
春雨一向連綿蠶細(xì),而今天的雨卻越下越大。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濃濃的不安,她睜開雙眸,只見一名婢女打著油紙傘小碎步地往她廂房跑來。
雨將婢女的面容打得模糊不清,她盯著婢女雨中跑來的身影,漸漸騰升起一股不安。
“翎王妃。”那婢女一入屋便收起油紙傘,咚地一聲跪倒在地:“茗香她下毒害了小世子。”
猶如晴天霹靂,她的身子猛然一擊!她低頭凝視著跪在地上的婢女,眼睛里充滿了驚詫,她的身子僵硬而顫抖著,那目光里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驚。好長一段時(shí)間沒有反應(yīng),她的雙眸微瞇,好像是在懷疑自己聽錯(cuò)了。
“你說茗香下毒?”她的聲音隱隱的顫抖著,這絕不可能,她了解茗香,那丫頭平時(shí)雖大大咧咧,口無遮攔,她連雞都不敢殺,怎么可能下毒害人?!莫不是上官雪翎心中一冷,她往門外奔去。
雨清冷的打落在她身上,她沒有撐傘。內(nèi)心涌起一股強(qiáng)烈的不安與苦澀。
她一直以為蘇王妃的目標(biāo)是她,卻沒有想到她竟然害了與她沒有任何利害關(guān)系的茗香。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難道她親手下毒害死自己的親生孩子?!
冷,雨水打落在身的冷,心中的那股寒意將她凍得薄唇微抖。
“小姐!”恍惚間她聽見茗香的呼喊聲。
她詫異的停下腳步,四處張望。
茗香的半個(gè)身子懸掛在王府里最高的“落仙樓”,十分驚險(xiǎn),似乎只要稍稍一動(dòng),她就會(huì)掉下來,她的身影在風(fēng)中搖搖欲墜。
上官雪翎面容大變,嘶吼一聲:“茗香,你別動(dòng)。”
茗香的面容被雨水打濕,她睜著一雙恐懼的雙眼,一雙黑手猝然地在她背后推了一下。茗香尖叫一聲,整個(gè)身體,頓時(shí),如飄絮般墜落。
“不。”上官雪翎凄楚的叫喊著,她張開雙臂。
茗香的身子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墜了下來。
“啊!”茗香墜落的身子一下子摔在她懷里,她的手臂骨頭嘎吱一聲,碎了,她手不受控制地松開,只是一瞬間,茗香的身子便往地上沉沉的摔去。上官雪翎的臉因痛苦而扭曲著,她的額上沁出冷汗,雙手猶如殘廢般,毫無力氣的垂在身側(cè)。鉆心的劇痛,從手臂蔓延開來,她發(fā)出劇烈的嗆咳,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她慢慢睜開雙眼,望見茗香墜落的身子就倒在她腳下。
鮮血至她的唇角緩緩流下。
上官雪翎的嗓子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像是被人用刀割一般,她的眼前,只有一片朦朧的血紅,她跪倒在地,想要伸手撫摸她漸漸失去血色的臉頰,無論她用上多少力氣,雙手還是僵硬的垂在身旁,她痛苦地喚著她的名字。
“茗香,茗香。”一遍又一遍,她心痛得幾乎窒息,淚水,不可遏止的流下。
茗香曾經(jīng)是那么活潑亂跳的孩子,可是現(xiàn)在她卻奄奄一息的躺在她腳邊,她的白衣已被鮮血染紅,被雨水沖走,卻又有著更多的血多從她的身子里流出。
“小姐,是蘇王妃她要害小姐她”茗香向她伸出一雙沾滿鮮血的手,顫顫地伸到跟前,她想握住那雙手,而手臂卻只能垂在身旁。茗香的雙手在空氣里抓了抓,又無力的癱下。
“別說了,茗香我馬上去請(qǐng)大夫,你等我。”如果她不是斷了手,她可以替她止血,可是她的雙手已殘,就連舉起的力氣都沒有,第一次,上官雪翎感到無助,感到心酸,感到強(qiáng)烈的痛苦。她霍然起身。
為什么整個(gè)王府沒有人過來幫她,為什么沒有人扶起躺在雨水里的茗香。到底是為什么?!
上官雪翎睜著一雙凄楚的眸子,眼底猝然涌上一股深切的惱意。
“小姐離開王府吧。”茗香虛弱的聲音飄進(jìn)她的耳里。
“好,我?guī)阋黄痣x開。”臉上露出一抹憂傷,眸中帶強(qiáng)烈的悲傷,她沙啞地回道。
“好”茗香的唇角蕩著滿足的笑意,她氣若游絲地說著,雙眼緩緩闔上。蒼白的面容上漸漸沒了生氣。
她感受不到她的氣息,心中大駭,絕望低啞劃破王府:“茗香你醒一醒你別同我開玩笑明天明天我們就離開王府好不好”她喚著她的名字,而茗香只是靜靜地躺在地上,任由雨水沖刷著她渾身的血跡:“你要是不愿意現(xiàn)在現(xiàn)在我就帶你離開”
她垂下頭,靠在茗香已然失去生氣的身子上,低低的笑著,眼睛赤紅,胸口一股氣血在翻涌,她的心臟一陣痙攣似的劇痛。
“不……”她頹然地跪坐在地上,沉悶的哭聲,像是從壓緊的胸。發(fā)出來的低重悲鳴,伴隨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壓抑得讓人感到窒息。
雨,像是老天的哀嚎。她的哭聲被融進(jìn)漫天的雨聲里,她連擁起茗香的身子都做不到,她無助而痛苦的嘶聲吶喊。
那撕心裂肺的叫聲,響徹整個(gè)王府。讓人動(dòng)容。